第九十一章 決不妥協
「嗷！」
半透明的蛇頭突然仰天發出痛苦的哀嚎，猩紅的眼睛紛紛扭轉，用恐怖的目光死死盯著瑞恩。隨後，神像表面出現大片細小的裂痕，無數紫黑色的幽光不斷從中射出，空氣被這股力量狠狠推開，勁風掀起呼嘯，營地中不斷迴響著如幽靈般的哭嚎。
半透明的黑色多頭蛇漸漸化作流光四溢，不過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到最後都沒有離開過瑞恩的身體。
正當瑞恩感覺到一股寒流從心底湧起的時候，多頭蛇的虛影突然扭曲擠壓在一起。彷彿無法承受，紫黑色的虛影瞬間炸裂，空氣被無聲掀起一圈圈兇猛的氣浪。
無數光束從中射出，如同綻放的煙花，紫黑色的流光轉眼覆蓋了整個營地。
「不！」在戈里昂驚恐的目光中，紫黑色光束如同流星雨一般狠狠撞上了營地外圍的神力屏障。
只見紫黑色的光芒大盛，好似響起氣泡破裂的聲音，包裹整個營地的幽光瞬間化作了四散的一縷縷輕煙。
「吼！」
四散開來的神力不僅只有這些，只見蜥蜴人突然爆發連綿不斷的駭人嘶吼，一縷縷紫黑色的流光緩緩從他們的鱗片下升騰起來，部分體質弱的蜥蜴人甚至連血肉都崩裂開，一時間已經是氣若遊絲。
「不，不，不—！」戈里昂跪倒在神像碎塊之前，眼看背後的雙翼漸漸消散，身上的骨刺也漸漸恢復了原樣，他不斷揮手抓向這些神力，彷彿想要將其留住一般，然而紫黑色的流光還是從指縫中悄悄溢出。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不知多少時日來的努力在這幾個人類手中化作泡沫，怒火幾乎讓戈里昂發瘋，不過在看到自己身上的神力徹底消散之後，他卻愣在了原地，雙眼放在高台之上，漸漸變得木訥，獃滯。
眼看所有蜥蜴人都倒地哀嚎，瑞恩立刻向後退去：「快撤！」
營地外，卡羅特斯見伽羅洛斯的力量漸漸消失，立刻面露驚喜，大手朝天一揮，奮力大喊：「進攻！一個不留！」
「吼！」
興奮的嘶吼聲響徹雲霄，數百名全副武裝的蜥蜴人自叢林中衝出，如同一片巨大的海浪，狠狠撞上營地的圍欄。
沒有了神力，營地中的蜥蜴人再一次恢復了瘋狂的神情，眼看昔日的同胞舉刀而來，蜥蜴人們爆發出駭人的嘶吼迎了上去。
一時間，喊殺聲響徹雲霄。
失敗的血肉塑形永久改變了這些蜥蜴人的模樣和戰鬥力，但是沒有理智沒有組織，就連基本的戰鬥意識都欠缺。在薩格魯帶領的精兵圍剿下，這些蜥蜴人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瞬間倒下大片。
雙方實力完全沒有可比性，因此蜥蜴人的進攻簡單而有序，將大門堵死，緩慢而堅定地向前推移。失去理智的蜥蜴人們根本沒有能力阻擋他們的腳步，在鋼刀利刃的推進下潰不成軍。
舉刀斬落來犯蜥蜴人的頭顱，一心想著立功的卡羅特斯猛地揮手，帶著一隊得力手下沖了出去，如同一柄刺入人群的利劍，活生生在蜥蜴人群中撕開一道巨大的豁口。
「卡羅特斯！」身後，薩格魯見他急功近利，不由得怒喝一聲，不過後者顯然沒有聽進去。在看到他徑直朝著戈里昂而去時，蜥蜴人德魯伊輕輕嘆氣，隨即不再勸阻，朝身後的幾名德魯伊點了點頭。
德魯伊們立刻會意，紛紛仰天長嘯，耀眼的光芒將這片天地照亮，狂風隨即洶湧爬升。只見一隻只巨蜥、巨鱷甚至恐龍出現在薩格魯的身邊，隨著後者輕輕揮手，這些巨型凶獸攜帶著無法匹敵的威勢橫衝而去。
大片蜥蜴人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踩成肉泥，眼看這些變身的德魯伊給自己開路，薩格魯抬腳向前，緩緩朝戈里昂的位置靠近。
「你幹什麼？別攔著我！讓開！」卡羅特斯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來到了戈里昂身後，眼看就差幾步就能將他的頭顱斬下，一隻巨蜥突然發動衝鋒來到自己身前，龐大的身軀直接將他的視線徹底遮蔽，後者一愣，隨後低聲怒喝。
「吼！」
變身巨蜥，德魯伊沒辦法開口說話，只能發出極具威脅力的可怕嘶吼。
「不用著急，卡羅特斯。」正當蜥蜴人頭領想要發怒時，薩格魯出現在他的身後不遠，一步步緩緩走來，「戈里昂背叛了我們，背叛了瑟姆努亞，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是。。。」
「沒有可是！」厲聲喝止卡羅特斯，薩格魯雙眼微眯，惡狠狠地看向他，「難道你想違背瑟姆努亞的意志嗎？」
見對方扯起蜥蜴人之神的大旗，卡羅特斯一愣，隨後重重嘆氣，朝薩格魯躬身致敬：「聽您吩咐，大祭司。」
「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和你的士兵去做。」不再去理會卡羅特斯，薩格魯盯著依舊呆愣在碎裂神像前的戈里昂，濃烈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我們的食物一直很緊缺，那些人類，應該很可口。」
聽到這裡，卡羅特斯臉上露出喜色，緊緊攢住了武器：「放心，一個都不會少。」
大手一揮，卡羅特斯帶著衛兵急匆匆朝旁邊離開。
「你失敗了。」沉默了許久，薩格魯上前一步，朝著戈里昂開口說道。
「是啊，失敗了，敗在幾個人類手裡。」聽到薩格魯開口，戈里昂咧嘴一笑，嘶啞的聲線顯得十分凄涼，同時還帶著一絲嘲諷，「我勝過了你們，但是卻輸給了他們。」
「你的激將法太拙劣了。」搖了搖頭，薩格魯眼中依舊平靜，並沒有流露出一絲憤怒。
「我不服！」伸出雙手，戈里昂將神像最大的一塊碎片捧起，眼中的凄涼漸漸扭轉，彷彿化作了熊熊的火焰，「我的子民成天吃不飽睡不暖，還要和那些被權力沖昏頭腦的傻子爭奪資源，我厭倦這種生活！」
「我們一直在努力改變。。。」
「努力？！哈哈哈！」戈里昂彷彿聽到特別好笑的笑話，短暫的呆愣，隨即捧腹大笑起來。
癲狂的嘲笑讓戈里昂的眼角漸漸出現淚滴，似乎累了，他突兀地停下動作，勃然大怒，臉上的鱗片不斷顫抖，伸出手指狠狠指向薩格魯：「為了我的子民，我出賣了整個部族！甚至向邪神奉獻靈魂！」
「我犧牲了一切！你們，又付出了什麼？！」
聲嘶力竭的咆哮著，戈里昂的眼睛漸漸泛紅，唾沫星子幾乎都濺到了薩格魯的臉上。後者微微一愣，看著戈里昂竭盡全力地吶喊，他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最終搖了搖頭，用同樣嘶啞的聲音回擊：「從你拋棄對瑟姆努亞的信仰開始，你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更何況。」戈里昂微微扭頭，看向了身後同類相殘的蜥蜴人，「在你擔任這片領土的頭領那一刻，他們就選擇了無條件地信任你，但是你呢？你將你的子民帶向了深淵！是你！讓他們走向滅亡！」
「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你們不阻止我，我將帶領你們，征服整個世界！」
「愚蠢！」薩格魯怒吼一聲，右腳狠狠踏碎地面，眼中的怒火彷彿要化作實質，「伽羅洛斯比不上瑟姆努亞的萬分之一，你居然期望依靠邪神的力量來進行改變！愚不可及！」
「愚蠢的是你！幾百年來，瑟姆努亞沒有降下哪怕一次祝福，他早就放棄了我們！只有伽羅洛斯，他能給予我真正的力量！」
戈里昂的大喊讓這片空間再一次沉默，不過薩格魯並不是在自責，看著對方癲狂的面孔，他一時間冷靜了下來，眼中的憐憫清晰可見：「你墮落了。。。」
「我早該猜到，從你接受古神神力的那一刻，你的靈魂，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戈里昂。」自嘲一笑，似乎在對這個強大蜥蜴人頭領感到惋惜，薩格魯再一次恢復了堅定的神色，「孩子，我會親自執行神罰。。。」
「神罰？呵呵。」戈里昂顯然也沒有期望能夠說服這個老頑固，瞥了一眼手中的神像碎塊，臉上露出冷笑，「薩格魯，還記得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阻止他！」聽到這裡，薩格魯的豎瞳劇烈微縮，立刻抬手準備施法，旁邊的德魯伊見狀也馬上沖了上去。
「那個懦夫，他接受了你口中的神罰啊！」高舉碎塊，戈里昂眼中爆發出無盡的癲狂，隨著他仰天長嘯，竭盡全力地收回雙臂。
噗呲！
神像碎塊的尖端徑直刺穿戈里昂的胸口，鮮血順流而下，正當周圍的巨獸就要將爪子揮向他時，戈里昂嘴角狠狠咧開，雙手再次發力。伴隨血肉被撕裂的聲音，碎塊深深扎進戈里昂的心臟。
「我，決不妥協！」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