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地位的城主
濃烈的死氣幾乎遮蔽天空，一道身影漂浮在空中，外觀、體型都和人類相似。
之所以說相似而非相同，是因為看不清楚，寬大的連帽黑袍將它的身體整個籠罩。黑袍上畫著根根慘白的骨頭，又不像是畫上去的，轉換角度去看，白骨的位置也會發生改變，彷彿白骨就是它的本體。
一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口內，自然的垂落在腹部位置，懷中抱著一柄巨型鐮刀，烏黑髮亮，陰沉沉的，閃爍森冷的寒光。
垂落的罩帽被風吹起，兩團幽光彷彿穿透每個人的靈魂。
「是，是它……」
戰馬戰慄著，哀鳴著，跪下、癱倒。光明武士從馬背上摔下，狼狽不堪，然而此刻沒有人在意形象，他們的眼神中充滿恐懼和絕望。
「快跑，分開跑，一定要把消息帶回教廷。」
對，我們是為保護重要的消息，不是要逃命。它還沒有死，一定會報復，教廷必須儘快知曉這件事，做出防備。
純白的光芒從身上的盔甲和戰馬的披甲上亮起，抵禦濃郁的死氣，光明武士們四散狂奔，轉眼間逃得一個不剩。
「我說的沒錯吧，只要露個面，他們就會嚇得落荒而逃。」
少女得意洋洋，繼而流露出一絲失落，「聖殿騎士團很快就會追到這裡，我必須離開，否則會連累你。」
如果她還是亡靈法師，她會考慮帶伯特一起離開，以教廷的能力，早晚會查到伯特身上。
可她現在是一名死靈法師，是受到整個人界排斥的邪惡之徒。
即使伯特亡靈法師的身份暴露，只要有充足的財力，離開人類世界，遠離教廷的勢力範圍，他也可以過得很好。
然而出現在死靈法師身邊，天涯海角也沒有他的安寧之地。
少女自己也不知道她未來的路在何方，還能活多久，怎能帶上伯特。
伯特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給她披上，少女臉上發燙，不知是害羞還是不想沉浸在離別的傷感中，快步跑遠，身影越來越小。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
「蘇蘭·白月，你呢？」
少女的身影停頓。
「伯特，伯特·獅心。」
少女轉過頭，明亮的眼睛笑成兩道可愛的彎月，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衣服，更快的向前方跑去，眨眼便看不見了。
「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把你變回來。」
伯特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隨後懊惱，太晚了，也不知道蘇蘭有沒有聽見。他早就想說，可對亡靈法師、死靈法師都一無所知，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說大話！」
遠處傳來一串笑聲，隨後被風吹散。伯特滿臉喜悅，她聽見了。
伯特沒有回話，現在的他的確是在說大話，可他會努力朝著這個方向去做，即使不成功……
「實在不行就幹掉那隻巫妖，它死了，蘇蘭應該會復原。」
伯特惡狠狠的道。
……
天亮的時候，伯特在半路遇到西境城來迎接的隊伍，身體和精神上都很疲憊，他便進了馬車向睡一會兒。
在馬車內輾轉反側十來分鐘，就是睡不著，一個疑惑浮上心頭。
不說伯特未來西境城城主的身份，他好歹是獅心王國的王子，區區一個傭兵團怎敢如此對待他。
「凱爾特！」
西境城城主府的大管家，看起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迎接的眾人當中只有他是一臉焦急，態度很熱切，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在應付。
「城主大人！」
馬車短暫的停了一會兒，凱爾特鑽進馬車后緩緩前進。
西境城確實是個富饒的地方，從馬車就能看出來，裝飾精美，也十分的寬敞，伯特坐起身，和凱爾特面對面。
「有件事我感到非常困惑，西境傭兵團怎麼敢將獅心王國的王子、西境城未來的城主丟在半路上？據我所知西境城一直非常安定，從未發生過叛亂。」
以前的伯特雖然是個廢物，對自己將要去的西境城還是非常關心的，儘管只關心是否賦予和是否安全。
凱爾特苦笑，「這個，要從西境城的歷史說起，不知城主大人是否有空閑。」
「至少在進入西境城之前，我都很有空閑。」伯特笑道。
西境城有數百年歷史，還在獅心王國之前。它位於整個黑土平原的最西面，從建成的那天起就叫做西境城。
「西境城建立有兩個勢力功不可沒，分別是一個商會和一個傭兵團，就是現在的西境商會和西境傭兵團的前身。」
西境商會、西境傭兵團經營西境城數百年，根基牢固，並且他們從不與所屬的政權為敵，按時按量交稅，不叛亂、不謀反。
獅心王國成立，只在初期派兵駐守過西境城，幾年後就撤兵了。養兵要花錢，西境城位於邊境，卻不是什麼軍事要地。
「管轄西境城的政權在幾百年的時間裡交替過多次，西境城內的勢力卻沒有受到多大影響，根深蒂固，除了王都會派遣城主管轄之外，幾乎就是西境商會和西境傭兵團的領地。」
獅心國王把伯特丟到這麼個地方，也算是用心良苦，再怎麼折騰也有兩大勢力兜底，至於叛亂，想也別想。
說到伯特被丟在半路的事，凱爾特義憤填膺，「西境商會和西境傭兵團對歷任城主都以禮相待，這次他們做得太過分。之前去迎接城主大人的是副會長阿曼，為人粗魯、暴躁，不懂規矩。他們的會長科林不同，我接觸過很多次，還是講道理的，必定會給城主大人一個交代。」
「是嗎？」伯特靠著馬車，「西境傭兵團將我丟在半路，當時科林不知道，可西境傭兵團返回西境城之後，科林還能不知道？」
今天西境傭兵團派來迎接他的是副會長阿曼，這就很有趣了。
凱爾特神情尷尬，惱怒卻又很無奈，「我今晚去拜會下西境商會的布魯克會長，他今天親自來迎接城主大人的，為人和氣，很好說話，通過他應該能讓科林團長……」
伯特未置可否，又問道：「堂堂城主府，在西境城一丁點自己的勢力都沒有？」
凱爾特更加尷尬，「王都方面默認西境城由西境商會和西境傭兵團管理，不插手城中勢力，歷任城主也都謹守本分，從不越雷池半步。」
他沒好直說，前面幾任城主歲數都不小，來西境城就是為養老，有的吃有的喝，商會、傭兵團也對他們恭恭敬敬有面子，走的時候還能帶走不菲的孝敬，誰願意費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