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單獨安排住一間下人房,簡府是大戶人家,高宅大院,自是不缺房間,可是讓個下人單獨住一間房,卻不免對我特殊優待了一些,我猜想我之所以受此優待,只怕是她簡大小姐的意思,為的也不過是防止我亂說話罷了,其實簡傾箬根本無需多此一舉,我凌小樂可不是那長舌婦,喜歡沒事兒嚼舌根玩。不過簡家就是氣派,連區區的下人房也寬敞明亮,比我那小茅屋好了不知多少倍,原本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溜走,現在我決定就暫時先留在簡府了,過完這個冬天再說。
晌午和晚上的飯菜都是由一個小家丁給我送到房間里來的,而我被吩咐要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不準四下亂走,隔天會有人給我安排活兒干。既然飯食無憂,我也樂得在床上呆著,於是在簡府的第一天我就暢暢快快的蒙頭大睡了一整天,可憐我的好日子也就這麼短短的一天而已。
隔天一大早,太陽都還沒升起來呢,我就被人揪著耳朵從熱乎的被窩裡生生的給拽了起來。
「喂喂喂!小翠姐你這一大早的,闖人房間擾人清夢不說,怎得還如此暴利揪人家耳朵啊!」我抱著被子裹著身子,揉著發痛的耳朵,十分不滿的瞪著正站在我床邊的簡傾箬的丫鬟小翠。
小翠沒好氣道:「誰讓你睡得像頭死豬,怎麼喊都喊不醒的,我若不動手,只怕你得睡到日上三竿。」
我翻了個白眼,不去與她計較,「算了,算了。。。。。不過這會兒天都不亮,你喊我起床幹嘛?」
小翠搖了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說你還沒睡醒呢?你不會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你眼下可是我們簡府的家丁,現在都已經卯時了,我喊你起床,自然是讓你幹活去的。」
嘎——我還真把這茬給忘了。
「可是——」我裹了裹被子,縮了縮身子,探頭往屋外瞄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還有冷風呼嘯,我不由打了個冷戰,眼巴巴的望向小翠:「小翠姐——這會兒是不是太早了點?」
「早?!」小翠姐的聲音一下子抬高了好幾度,嚇了我一大跳。
「我們簡府的家丁丫鬟可都是卯時起床,準時上工,各司其職的——其他人這會兒早就幹活去了,就你還賴在床上,要不是看你是新來的,我定把你交到閆管家那裡去領罰了。」小翠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我一頓數落。
為了讓我的耳朵免受摧殘,我連忙舉手投降:「好了好了,我起,我這就起床還不行么?小翠姐你再容我片刻,我這就麻利兒的起床。」
「這還差不多。」小翠姐聞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動作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穿好衣服,你就去後花園將甬道上的積雪清理乾淨,這就是你今兒個的工作——」小翠姐跟我交代了一番,便轉身出了屋,臨出門時最後叮囑道:「清掃積雪的工具我已經讓人給你拿過來了,就在屋外廊下。」
清掃積雪?好吧,誰讓我現在是個小家丁呢,上面吩咐了,那就好好乾活吧。
穿好衣服,洗漱完畢,我便拿了廊下的鏟子和掃帚往後花園走,路上遇到其他的家丁丫鬟也不認識,唯有笑著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而他們見了我這新人,一個個無不好奇的多看我一眼,看來我這個新晉家丁對他們來說也陌生的很。
去往簡府後花園的路對我來說並不陌生——或者應該說我對整個簡府大宅都不怎麼陌生,畢竟來往數次,各個院落,每條路徑說不上十分熟悉,也稱得上是大致清楚的,所以也不用他人引路,我自己就很輕鬆的來到了後花園。
簡府的宅子大,花園也著實不小,偌大的花園裡棵棵花樹落滿積雪,一樹銀白,而這寒冬臘月間也只有冬梅仍傲立枝頭,給整個花園帶來一抹嬌艷之色。
大冬天的清晨冷煞人,跺了跺腳,雙手對著搓了搓,待有了一絲暖意,我便拿了鏟子開始清理甬道上的積雪,整個花園中只有我一人,雖然冷清,不過倒也自由。
「我是勤勞的小蜜蜂呀,天不亮啊就上工,揮動鏟子,舞起掃帚,掃呀掃雪來呦。。。。。。我是勤勞的小蜜蜂呀。。。。。。」我一邊清理著積雪,一邊哼著小曲兒解悶兒,在簡府當差的日子正式開始。
當第一抹晨曦降臨的時候,我渾身上下已累出了一身汗來,感覺不到初時的冷意,倒是手上動作漸漸慢了下來,肚子開始咕咕叫起來吵著要開飯。算一下時間,估計現在也將近辰時了,這天兒都放亮了,怎麼還不來個人喊我去開飯啊?餓著肚子,我可干不動活兒了,還是先歇會兒得了。我將鏟子掃帚一股腦兒的丟到一邊,背靠著身旁的花樹歇息,才歇一會兒,就聽有人說道:「我道大清早的是誰有膽擾了本小姐的清夢,卻原來是你這小賊。」
我一驚回頭,這才發覺自己所處之處竟是簡傾箬閨房窗外,而不知何時簡傾箬已披衣站在窗前。
簡傾箬瞥了我一眼,說道:「曲不成曲,調不成調,虧你也有勇氣一遍又一遍的哼唱個不停。」
我嘻嘻一笑,回道:「我自娛自樂,自個兒開心就好——大小姐不喜歡聽,關牢了窗戶便是。」
簡傾箬哼了一聲,道:「你要唱小曲兒便也由了你,但走遠一點,不要在我的窗外行此鼓噪之聲。」言罷便預關窗回身。
「等一下。」我忙喊住她。
簡傾箬微微蹙眉:「還有何事?」
我摸了摸肚子,沖簡傾箬道:「我從卯時初到現在將近辰時,清理這花園中的積雪已有一個時辰了,全身上下的力氣都耗光了,卻半粒米都沒進肚呢。。。。。。我說簡大小姐,你們簡府不能只讓幹活不給飯吃吧——什麼時候開飯呀?」
簡傾箬聞言忽的一笑,不急不緩道:「我記得府內眾下人都卯時末用膳,怎麼?沒人通知你開飯的么?」
卯時末?不是吧,那這會兒豈不是大家都去吃早飯了,就我一個人還在這兒傻傻的餓肚子?!
嗚嗚~當個新人真是可憐,沒人管,沒人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