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是不驚訝,何澄一字一句地把那些事全說了出來,我除了吃驚,不知道該給什麼表情反饋她。


  這不禁讓我好好回憶了一番,兩年前確實有這麼件事,但我印象里的那個同桌,安安靜靜認真聽講不多說話,和現在的何澄完全對不上等。


  此刻我是靠著牆,冰涼的牆面貼著我的手臂,散走了我身體的一部分熱,出門前她給了我一身短裙,似乎那次之後,她特別喜歡我穿裙子。


  今天的裙子是天藍色,沒有過膝,弔帶抹胸,我很難想像,她竟然會有這種衣服。


  我對裙子處中立態度,但明顯生活中褲子更方便,雖然這個方便不太好解釋,到底我是想要幹什麼才顯得褲子方便,但大家都說方便,就是方便吧。


  畢竟褲子這種東西,不會被風一吹,就看見安全褲。


  而她只是簡單的短袖加熱褲,同我在學校門口第一次見她的那樣,白花花的大長腿讓人直流口水。


  這種大長腿太危險了,真的太危險!要不回來在她腿上吸個大大的草莓好了,這樣她就會穿長褲,去街上就不會有人朝著我們的方向看。


  吸個愛心吧,要是失敗了就在這基礎上吸一個梅花。


  哇,我真是聰明又猥瑣。


  她的故事講完,我們已經面對面站著五分鐘,這五分鐘是默契的休息時間,雖然也不知道要休息什麼。她偶爾看看我,偶爾看看我身後的牆,而我的眼睛也是隨便亂瞟。


  總覺得要給她一個總結,這個總結不用長,但一定要精,就像別人給你肝腸寸斷地說了自己的往事,你給她一個嗯。這就有點不太好了吧。可轉念想,或許是真的說不出實質性的話了呢。


  哎,揣摩別人的心思這種事,最難了。


  於是接下來的兩分鐘,我內心翻滾地憋了很久,伸手握住她隨意放在口袋裡那隻手的手腕,看著她。


  「對不起。」我說。


  肚子隨著咕咕地叫了一聲。


  這句對不起其實很誠懇,比那句謝謝還要誠懇,可因為剛才煞風景的叫聲,顯得這個對不起特別滑稽。


  突然滑稽。


  我哭喪的臉看著她,相信她是懂我的,這對不起不是因為想吃飯了,而是對從前和現在的記性道歉。


  然而她卻笑了,仰頭低低看著我問:「對不起什麼?」


  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她分明就是想聽聽看,從我的嘴裡能說出多煽情的話,既然這樣,那麼。


  「對不起當時我的愚昧,對不起我的無情,對不起我竟然那樣忘了你,忘了你的念念不忘,忘了你的痴情深情。」


  說完我十分佩服我自己,這整得跟歌詞似的,朗朗上口。


  果然見她低低地笑了出來,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是挺對不起我的。」說完這句話,她湊近一點:「要怎麼補償呢。」


  猝不及防的*讓我愣了愣,我還沒準備好呢。


  半秒后,我立馬進入了狀態,斜斜看著她,自認風情萬種地對她一笑,聳起單肩,偏頭,頭髮因此在肩上掃過。


  我眨眨眼:「要人家怎麼補償。」


  憑空現象的表情和動作總能讓自己意淫萬千,做完這些,我差點陷入自己的嫵媚里難以自持,覺得自己好美,這麼美的周小以,一定讓何澄把持不住吧!

  何澄看完我的一系列矯揉造作,再次笑了出來,捏住我的下巴放下牽我的手,語氣輕輕地說:「走吧,去吃飯。」


  哦。


  好的。


  你看她果然把持不住了,都想吃了。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總是很神奇,這種神奇和認識的時間無關。交換了過往,交流了心得,透過林林總總的故事明白了對方的性格,總讓人有種被拉進的感覺。


  何澄不告訴我這些前,我只是喜歡她,很簡單的喜歡,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但現在,這個喜歡含著太多東西。


  有我的愚昧,我的無情,我的忘性和她的痴情深情。


  被故事洗腦的我竟然會說出這麼肉麻兮兮的話,讓我吃個臭豆腐冷靜一下。


  因為出門遲,吃完飯已經是夜裡11點。


  河邊的木質棧道下散著淺藍色的光,我們手牽手在上頭走著,人煙稀少,不似飯後擁擠的樣子,空氣終於有些涼爽的味道,和風吹拂,讓人只想放慢腳步。


  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她的手背,偶爾玩玩她的大拇指,想著她這雙手能寫出和我的字跡一模一樣的字,想著她這雙手給我剝過橘子,想著她這雙手幫我扣過扣子,想著她這雙手還伸進我的……


  天啊我在想什麼……


  想著她這雙手還伸進我的頭髮里!


  想得太深入,嚇得我手抖了抖,她下意識地捏住我的手往她身上一扯。


  於是為了掩蓋剛才的想法,我故意扭腳,接著對她一笑。


  她扶好我后,朝地上看了眼,問:「平地摔?」


  我:……


  確實……挺匪夷所思的……


  你說何澄為什麼能這麼懂我,從開始到現在,我所有的小心思在她面前都顯露無遺,我想這到底是因為她太過於成熟,還是因為我在她面前變得幼稚。


  比如我剛剛買的一杯白鬍子,她看我的眼神就特別有深意,彷彿能看穿我。


  這個深意暫且可以解釋為我自作多情,畢竟當你打算要做一件偷摸的事,總會草木皆兵地以為全世界都已經發現了。


  我提著飲料走了好幾步后,她幽幽地看了眼,說:「晃久了白鬍子會不會往下掉。」


  話音落,我立馬把袋子提了起來,雙手捧著轉頭看她,弱弱地說了一句:「你幹嘛這樣看我。」


  她失笑:「我怎麼看你了。」


  我咽口水:「你看起來想搶我的飲料!」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說這麼一句話,比剛才的平地摔還要讓人匪夷所思,其實我一開始的想法是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打開蓋子喝飲料。


  這種飲料會在唇上粘一圈白鬍子,粘完后一定要假裝不知道,對方說你嘴上有東西的時候,也一定演得十分懵。


  把眼睛瞪大!最大!看著對方,輕輕地說:「嗯?」


  接著你會收到一個很寵溺的眼神,再接著,發出寵溺眼神的那個主人,會低頭親你,順便把你的白鬍子舔乾淨。


  關於後續,可以選擇嬌羞地低頭,也可以選擇勾住對方來一場激烈的熱吻。


  但是墨菲定律告訴你,你心裡想的東西一定不會實現。


  況且我還說了那麼一句腦殘的話。


  我咽口水,聽她笑了一聲,說:「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哭笑不得。


  我也知道啊,你不是這樣的人。


  所以何澄啊,周小以到底哪裡好了,你為什麼會找這樣一個智障……


  能挽救這氛圍的就只有我自己了,我把飲料用手指勾著,因為握過杯子,手心冰涼一片,我舉起直接貼在她的脖子上,她回頭看我。


  我嘿嘿笑:「舒服嗎?」


  她咬住下唇,趁我不注意,搶過我手中的飲料,毫不留情地直接貼在了我的背上。


  於是這個深夜,周小以發出了一聲驚天的尖叫,而隨之來的是河岸上的狗吠聲。


  她手握著飲料,因為冰塊融化在滴水,她看著已經跳了老遠的我說:「舒服嗎?」


  我那個美麗大方聰明善良的何澄呢!

  毫無笑點卻讓我笑到腸子疼,一邊還要防著她再次攻擊我。快樂終究是與年齡無關,你說我們都多大人了,竟然還能在這長長的棧道上你追我趕,不知辛苦。


  當初我還嘲笑小時候的追趕遊戲,現在該嘲笑的到底是什麼,是熱戀中的自己,還是身在熱戀不知孩童為何物的我們。


  她朝著我的方向大步走過來,我趕忙朝另一頭跑去,沒幾步就被她攔腰抱住。


  太失敗了,笑到腿軟,加上跑太急被口水嗆到,現在還掙脫不了她的束縛,我轉頭看她,奈何這個姿勢太難,於是我立馬放軟了語氣,邊咳邊說:「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真的真的真的。」


  她笑了聲,終於放開我:「錯了就好。」


  風進嗓子里,有些疼,我扶著膝蓋喘了幾口氣后伸手向她要飲料,她沒有直接給我,而是打開了蓋子。


  因為剛才的變故,有些已經漫了出來,我舔舔唇,看著她不急不緩地從包里拿紙巾把杯子擦乾淨,卻不遞過來給我。


  我愣愣地看著她把飲料喝了下去。


  你看吧!我就說她要搶我飲料喝!


  只是一小口,效果很好,她放下杯子后,明顯的嘴上一道白花花的鬍子。


  沒有說任何刻意的話,此刻我們的距離不過半米,她左腿一小步上前,抓住我裙子腰上的一塊小蝴蝶結,沒有拉,卻引誘我慢慢靠近她。


  她低頭,只是說了聲:「嗯~」


  尾音上揚,很軟,很輕,在索吻。


  她在索吻。


  終究是知道我的目的,終究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江邊的風在吹,不知何時她已經把頭髮放下,一個正合適的長度隨著風輕輕飄。


  沒有行人,肆無忌憚,我抬眼看著她嘴邊的一圈白,毫不猶豫地被勾引靠近,這次她的唇有了真正的甜味,泡沫和奶油,所有都很好吃。


  所有都是我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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