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從知道了溫室效應后,總覺得一年冷過一年,當然,我只是在抱怨天氣,沒有想要破壞環境的意思。
這麼些年,似乎每年的正月初一都在下雨,今天也不例外。
昨天和一群朋友在外跨年,導致6點就被媽媽叫醒的我,十分的困,我們吃完新年的第一餐,在家裡陪爸爸看了新聞后,窗外的雨就停了。
長大之後,對過年的期待少了很多,我一直在想,小時候到底在期待什麼。或許是新衣服,或許是有很多糖果,或許是可以肆無忌憚地玩煙炮,或許是可以和小夥伴們跑來跑去。
大概是這麼些簡單的幸福都集在了一起,覺得幸福爆滿了吧。
真是,人越成熟,開心的事就越少。
而如今的過年,只剩下了紅包和走親戚,幸好我考的學校還算可以,不至於讓我媽在炫耀的風波里敗下陣來。
出門前,我帶上了事先準備好的禮物袋子,跟著媽媽去走親戚,但去之前想得太簡單,以為結束後去找何澄就萬事大吉,可萬萬沒想到,去小舅家時,他開門后,第一眼就朝著我手上的禮盒方向看。
我和我媽對視一眼,十分尷尬,這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幸好小舅沒說「哎呀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這樣的話。
所以在坐如針氈的半小時后,我給我媽一個眼色,表示我先撤,她邊和小舅媽閑話家常,邊不動聲色地回頭給我輕輕點頭。
「小以你手機好像響了。」我媽說。
我愣了愣,掏出手機,看著黑乎乎的屏幕乾笑了兩聲:「哈哈,我朋友找我。」說完我展開一個標準的尊敬長輩的笑容,站起來對著小舅媽說:「不好意思,得先走。」
我媽不爭氣的樣子拍我的手:「這孩子,老是這樣。」
小舅媽一臉的理解:「去吧去吧,她坐這兒也無聊。」
於是我揮揮手就離開,順道帶上了我的袋子,只是走之前,總覺得,小舅和小舅媽看我手中的東西,眼神特別炙熱。
我媽特別愛演戲,戲癮泛起來時,我和我爸怎麼也擋不住,只能靠無視來拯救她,但這次我十分感謝。我媽大概想著,既能演戲,還能把我弄走,真是兩全。
給何澄打電話時,明顯能聽到她那頭熱鬧的聲音,她接起說了句「等等。」幾秒后,她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開口就說:「新年快樂周小以。」
她說這句話時,我能聽出她話里的笑意,甚至還有一口因為笑而噴出的氣,通過變化的電流穿了過來,彷彿把我耳邊的頭髮吹了起來。
大概是熱鬧的氛圍還沒將她的笑容收起,我嘿嘿兩聲:「新年快樂啊何澄。」
此前我沒有和她通過氣,早上出門也是因為看到了椅子上的袋子,沒想太多就拎出門。
於是我問:「你今天會很忙嗎?」
她先是疑惑的語氣嗯了一聲,接著反問:「想見我嗎?」
我頓。
幹嘛說的這麼露骨啦。
沒等我不好意思完,她又說:「可以,什麼時候。」
她公事公辦的語氣讓我頓時放下心來,彷彿我們接下來要談一筆大生意。
因為騙她我是從家裡出來的,要換衣服吃點東西,所以把時間定在了一小時后,提前半小時到公園的我,覺得自己真是智障。
好冷啊。
擺攤的都回家過年了,公園十分冷清,有風微微地從南邊吹來,吹得樹葉左右搖擺。
我坐在草叢邊的長椅上,大理石材質的石頭,才坐了一會兒,冰冷的溫度透過我的牛仔褲,透過我的秋褲,滲進我的皮膚里來,我打了個寒顫。
沒多久,我看到面前路過一群小孩子,他們互相追趕,手裡還拿著鞭炮,這讓我十分惶恐,生怕他們手裡的鞭炮會炸到我這兒來。
紅色衣服的小男孩追著藍色衣服的小男孩,從這頭追到那頭,追到之後,打了他一下,接著藍色衣服的小男孩反過來追紅色衣服的小男孩,我十分納悶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這讓我不禁再次感嘆,童年的樂趣真是簡單啊,你看他們笑的多開心。
他們跑著跑著,就離開了我的視線,留我一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幾分鐘后,我看到遠方走來一個傳著粉色衣服的人,像極了何澄,於是我眯著眼睛一看,果然是何澄。
我看著她大步走了過來,穿了粉色的她,比以往看上去要可人多了,啊,我這兒的可人是好看的意思,不是好吃的意思。
我看了眼手機,問:「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何澄笑:「這是我要問的吧。」
我嘿嘿一聲站起來,接著把一邊的袋子給她:「新年禮物。」
她低頭伸手,接過袋子時,她的手不經意地碰到我的手背,還沒等我感嘆好溫暖,我的手忽然整個被她握住。
「很冷嗎?」
我點頭:「超級冷。」
她聽后把我另一隻手也拿了起來,並在一起搓了搓,哈一口氣,再搓搓,接著把圍巾解了下來。
我咽口水,阻止她的動作,指著自己的脖子:「我有。」
她蹙眉看了我一眼,這個眼神我把它解釋為瞪,接著把圍巾給我圍上。
「我的手套帶了嗎?」
我搖頭。
她嘆氣:「怎麼又忘了。」
我乾笑,指著她手臂上掛著的袋子:「那個,你的手套送我吧,我給你買了新的。」
她順著我的目光把袋子拿了下來,蹲下身去,從裡頭拿出了圍巾,手套,襪子,口罩和帽子。
她邊拿,我邊說:「我感覺你好像很怕冷,所以給你買了這些,呃,都是普通的款式,不知道你喜歡不。」
她抬頭看我,從袋子里拿出手套,站起來看我,搖頭失笑:「怕冷的明明是你。」
說完她拿起我的手,套了進去,正想準備套另一隻時,被我搶了過來。
「我自己來,嘿嘿嘿嘿。」
她聽后把手套放在我手上,說:「前幾天和爸媽去表妹家。」
我把手伸進去,抬頭看她,聽她繼續說:「去了三天。」
我把穿好手指,示意她繼續說。
她說:「我怕你找我,我不在。」
我抬頭看她,因為冬天她的皮膚更白了一些,沒有戴圍巾露出尖尖的下巴,不知道是不是我近視的原因,她的臉頰周邊彷彿有一圈被軟體處理后的陰影。
我拍拍手套,「我這麼懶,天這麼冷。」
她伸手幫我弄了一下圍巾,順便把袋子里的帽子也給我戴上,重重一拉,遮住了我的耳朵,我聽她輕聲說:「是啊,你這麼懶。」
說完她拎起地上的袋子,又說:「昨天晚上很遲才到家,所以也沒給你準備新年禮物。」
我哈哈:「沒關係啦,你就是我的新年禮物啊。」
我……
我在說什麼……
其實我只是想對她的話客套一下,但是為什麼我脫口而出的是這樣的話。
好在何澄並沒有因為這句話,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是很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訴我中街有家店新年還開著,那兒比較溫暖。
可能是心裡有鬼,看什麼聽什麼都覺得奇怪兮兮的,剛才那句話,要是放在一般的兩個朋友之間,就只是正常的調侃而已,沒有其他。
想必何澄也是這麼想的,在我看來,她對我的話毫無波動,這讓我放下心來。
去的路上,因為圍巾和手套,讓我暖和得跳了幾步,還踢開了腳邊的一顆小石子,跳了幾步后,明顯何澄落後了一些,我轉頭看她笑,並停下來等她。
她慢慢走著,「看起來心情很好。」
我嘿嘿:「是啊,新年嘛。」
是啊,新年第一天看到你了嘛。
雖然不信那些說法,但是,是否可以認為,新年第一天看到何澄,那麼這一年的每一天都能看到她。
呀,我真是酸。
雖然日子喜慶,但街上的店幾乎都關著門,少了喧囂和熱鬧,街邊與往常不同的安靜,讓人很不習慣。
我們並肩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眼看就要到店門口時,我媽忽然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回家吃午飯。
原來都已經中午,時間過得真快,我掛斷電話后聳肩看著何澄。
她笑:「沒關係,回去吧。」
我哦了一聲,想要把帽子圍巾和手套還她,可惜被她阻止了,我哭笑不得,明明是給她的東西,結果自己用上了。
分開前要說些什麼啊,於是我想了想,指著袋子說:「這些一定要用哦,我早上把它帶到舅媽家,差點被誤認為是送給她的禮物。」
其實我想表示的是,把這個東西送到她手上十分不容易,要好好珍惜,雖然這個不容易也沒有特別不容易,但是人嘛,總喜歡誇張兮兮地在事後闡述事情變化。
然而她卻從我話里聽出了其他意思。
「你不是說從家裡出來的嗎?」
我愣:啊哈哈哈。
「這個,呃。」於是不會撒謊的我,立馬敗下陣來,解釋了來龍去脈。
她聽后輕輕咬唇,伸出手指彎曲,拿指背隔著帽子戳了一下我的腦袋,我被這麼一戳往後退了一步。
她說:「等人好玩嗎?」
我委屈:「不知道要等那麼久嘛。」我嘿嘿一笑:「下次,下次一定準時。」
她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把我這個眼神再次理解為瞪。
我說:「如果下次再早到了,我就,躲起來。」
她伸手作勢就要戳我,幸好被我機智地躲過去。
我吐舌:「那我走啦。」
她恩了一聲,讓我到家了記得給告訴她后,目送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