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女配是師父16
洛清潭一旦攻擊的時候,一般都是下殺手。(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她見多了因為某一方瞎叨逼太多或者存著其他心思沒有下死手而逆轉的局勢,因此不管對誰,第一目標就是能在第一時間殺死他。
然而這次在濃霧之中看不清楚,對方又隱在暗處,是並不熟悉的敵人,洛清潭知道自己剛才那一下並不足以對對方造成致命性的打擊,但是若是過去補上一刀的話,又難免要將懷中的這人放在一邊。
洛清潭下意識的不願意這麼做,她不想把懷中的人放開,擔心對方受到危險。
危機之中,洛清潭下意識想召喚本命寶劍,心思剛起,才想起銀霜劍還沒有修繕完畢,並不在自己這裡,然而這時一道銀光從眼前劃過,銀霜劍已經破空而出,分成十二支圍在洛清潭周圍。
銀霜劍是從懷中的人身上飛射而出,那麼說來,懷中的人果然是木竹前。
一想到這,心思豁然清明起來,洛清潭低頭看去,發現懷中正是穿著樸素麻衣的木竹前,對方眼神先是混沌,而後愈加清明,隨後看著她瞪大了眼睛:「你……」
洛清潭這才想起剛才自己在半迷半醒之中把面具摘掉親吻了木竹前,眼下面孔完全暴露在了對方的視線之下,不過她還是強裝鎮定,鬆開對方道:「幻陣還沒破,先站在我身後。」
木竹前維持著一連震驚的表情,這時才發現自己在對方的懷中,連忙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想抽出自己腰間的劍,結果第一下還抓錯抓成了一個羅盤,第二下才成功抓到劍柄,把劍抽了出來。
她發現自己的手在顫個不停,於是在心中默念清心訣,總算將心情穩定了下來。
此時洛清潭喚出了一隻青色的巨鼎,飛向濃霧之中,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邊搖搖晃晃散出一陣青光,青光籠住濃霧中的某個位置,不多時,那邊終於傳來一個嘶啞又尖利的聲音。
「這位道友,你並不是碧霞宗的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抓著我不放。」
洛清潭冷哼一聲,手中掐訣,鼎下青光之中,便傳來嘶啞的叫聲。
吳水由忙討饒道:「若是叫我放了碧霞宗的小娘,我放了便是,你就繞我一命吧。」
洛清潭還是沒回應,偏頭低聲對木竹前道:「他現在被我控制住了,我們一起過去,來補上一刀。」
木竹前點了點頭,因為對方說話的氣息灑在她的耳側,而緊緊咬著嘴唇。
她在心中異常痛苦地想著,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心猿意馬想東想西,自己難道和話本中的那些蠢貨一樣不成?
為了不至於成為蠢貨,木竹前打起一萬分的精神,跟在對方身後在濃霧之中挪了過去。
吳水由很快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被青光籠罩,便好像是籠罩在了某個玻璃罩子里,鼎中隨著洛清潭的手勢變化,還不斷出現白色的閃電,吳水由正是因為閃電而痛苦不已。
他是個看來四五十歲乾癟的中年男人,小眼睛鷹鉤鼻,留了撮山羊鬍子,嘴唇發黑,黑髮里夾雜著白髮,卻穿著件鮮紅的鬆鬆垮垮的衣服,腰間掛了個酒葫蘆,看起來有點猥瑣。
木竹前抽空想,為什麼行為和長相本來就猥瑣的人,還非得把自己往猥瑣的方向打扮呢?
而此刻這個猥瑣的傢伙完全不顧尊嚴地跪了下來,磕頭求饒道:「我洞府里還有很多寶物,你只要放了我,寶物便全數奉上,我絕不敢有所欺瞞,現在就可以簽訂契約。」
洛清潭揮了下手,銀霜劍先合為一柄回到了她的手中,她看了光華還頗為黯淡的劍身一眼,便收了起來。
這傢伙根本不值得她用銀霜劍來殺。
吳水由看著洛清潭的神情,很快也猜到對方根本沒有心軟,絕對是要痛下殺手,臉色登時又是一變,小眼睛冒出精光來,怨毒道:「你今日殺了我,碧霞宗那小娘也討不了好,你們找不到我的洞府,她一定會死在裡面。」
洛清潭涼涼瞥了他一眼:「誰告訴你我想就她?」
吳水由一愣,隨即臉色發黑。
是了,這傢伙根本不是碧霞宗的,來追他,恐怕也不過是想讓碧霞宗欠她個人情,只要現在殺了他,提了他的人頭奉上,碧霞宗自然就欠下了這個人情——畢竟誰能知道那小姑娘是在他死之前死的,還是他死之後死的。
吳水由咬牙切齒,他原本想著碧霞宗那幫沒見識的道士一定追不上他,卻沒想到今兒個偏偏碰上個硬茬子。
眼看著洛清潭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把長刀,吳水由眯了眯眼,在對方換武器之際,拍了下腰間的酒葫蘆。
頃刻之間,從酒葫蘆口冒出了如旋風般黑色的飛蟲,一下子塞滿了青色光罩,它們不要命地撲在光罩之上,被攔住之後便燒焦化為飛灰。
洛清潭臉色微變,吳水由被飛蟲包裹,她瞄不準對方的位置,更重要的是,這些飛蟲很快像被命令一般圍城一件蠕動的盔甲,又想是個噁心的黑色的繭子,吳水由被包裹在裡面,一鼓作氣從青光中沖了出來。
一接觸到光罩邊緣,飛蟲便立刻消失了大半,露出在下面的吳水由的皮膚。
洛清潭手執長刀豎砍而下。
於是在吳水由燒焦了一半皮膚好不容易從光罩中出來的同時,刀光迎頭劈斬而下,從肩膀沒入,一直落到了腰際,幾乎將吳水由劈成了兩半。
對方臉上皮膚已經沒有完好的地方,焦黑的皮膚之下露出了紅色的肌肉纖維,然而對方還是怪模怪樣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劍也用,刀也用,鼎也用,古里古怪,樣樣不精,還是讓爺爺來教教你吧。」
話音一落,他整個人突然也散成了成群的飛蟲,迎面向洛清潭和木竹前飛來。
木竹前看著這密密麻麻的飛蟲頭皮發麻,還沒有做好準備,便有人一拉她的手臂,將她緊緊摟在了懷中。
飛蟲像是龍捲風一樣籠罩在她們周圍,暫且被洛清潭外放的罡氣阻擋,只發出嗡嗡聒噪的聲音。
洛清潭將嘴靠在木竹前的耳側,道:「你害不害怕?」
木竹前將頭靠在洛清潭的頸間,她們是靠的這樣近,木竹前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心跳。
她的鎖骨就在自己的眼前,像是白色沙地上的一汪淺窪,裡面的陰影像是甘甜的泉水,看的木竹前口乾舌燥。
她一點都不害怕。
但是她又有點害怕。
她害怕的是她此時的心情,就好像是一個懷春少女一樣可笑。
於是她低聲道:「不害怕,就是有點噁心。」
洛清潭便笑道:「也是,我也覺得噁心。」
話音一落,手中打了個響指,空氣中便突然出現了藍紫色的火星,很快燃燒起來,令她們籠罩在了藍紫色的,花朵一般燃燒著的火焰之中。
洛清潭猜到吳水由有后招,在發現對方在轟雷狹眼鼎之下仍然能有餘力說話的時候,洛清潭就發現對方似乎比千年之後他們所敘述過的強。
千年之後的他會被金丹巔峰的夏憧和打敗,現在的他卻並沒有墮了他元嬰修士的威名,只不過這傢伙打法估計向來猥瑣,因此開始都不硬拼,反而先立刻求饒,但這種求饒是扮豬吃老虎,洛清潭知道這一點,所以多少一直戒備著,直到現在,才放鬆下來。
沒想到,對方居然練這樣的邪法,把自己搞成人不人蟲不蟲的樣子。
蟲子最怕火焰,而洛清潭不僅修為比他高,還偏偏有著這世上的頂級火種之一。
木竹前仰頭看著,幾乎身陷在這一片綺麗的火花之中,直到幾秒后火光消失殆盡,她才吃驚地開口道:「鴻蒙火——你也是鑄造師么?為什麼有那麼高級的火種?」
洛清潭微微抿嘴,沒有說話。
這火焰自然是木竹前替她找來的,無論怎麼回想起來,木竹前確實都給了她她所能給的最好的一切。
但是現在並不是懷念過去的時候,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迫在眉睫。
不是拯救碧霞宗那位小師妹,而是——
洛清潭用餘光瞥著木竹前,疑惑對方怎麼還沒有問她的臉的事情。
雖然女大十八變,但是任誰都看的出來,她和小時候的洛清潭長得一模一樣。
洛清潭咳嗽了一聲:「咳咳,那個,嗯,我想,你應該有一些問題想問吧?」
木竹前看了洛清潭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看著地上的腳面,用腳面輕輕點著土地,點出了一個土坑來。
洛清潭盯著木竹前。
她非常緊張,因為她要根據木竹前說的話,來決定自己接下來要怎麼瞎編。
木竹前終於開口:「確實有些話吧……」
木竹前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地抬起頭來,一鼓作氣道:「阿清,你長得真好看。」
洛清潭:「……?」
木竹前漲紅了臉,在漸漸開始散去的霧氣之中走到了前面:「你長得那麼好看,幹嘛一定要戴著面具,我看以後不用戴了,至少私底下不用戴——好啦,我們快去找找這人的洞府吧,聽他剛才說的話,那位師妹應該還活著。」
洛清潭驚疑不定。
木竹前沒有認出自己。
她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
霧氣漸漸散去,米分紅色的霧氣散去之時,天色也已經亮了起來,東邊天空鋪滿了紅色的雲霞,但是西邊的天空還是青灰色的,帶來灰白的光芒。
在被火焰或熏黑或燒焦的某棵桃樹之下,洛清潭和木竹前看見了昏迷的那位碧霞宗師妹。
她被鎖仙繩綁住了身體,仰頭靠在桃木之側,整個人也同樣有點被熏黑了。
木竹前連忙跑過去,卻發現自己解不開這鎖仙繩,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洛清潭。
洛清潭聳了聳肩:「我也沒辦法,吳水由同樣是元嬰修士,他下的禁制我不一定就能解開,既然對方沒有生命危險,還是送回去交給碧霞宗解決吧。」
這也是個主意,木竹前點了點頭,又笑道:「幸好浮情道人沒有把她帶回洞府,不然我們找不到洞府在哪,又要浪費不少時間,這位小師妹就要凶多吉少了。」
洛清潭並不這麼認為,她反而覺得一鼓作氣去找吳水由的洞府,將那個肯定有很多寶貝的洞府洗劫一空才是最好的主意,但是木竹前眼下肯定更希望把這姑娘送回去,於是洛清潭也沒有多說什麼,準備先和木竹前帶這女孩回花溪樓。
剛到半路,她們便遇上了顧采涼和夏憧和。
顧采涼一見洛清潭和木竹前帶回了她的師妹,臉上頓時掛上感激的神色,她連連向洛清潭木竹前道謝,將師妹接過來摟在懷中,隨後說:「我先帶師妹回碧霞宗,看門內長老有沒有辦法解開這鎖仙繩,憧和會帶你們回去接清潭。」
這麼說完,也沒有多說廢話,匆忙便離開了。
洛清潭看著顧采涼離開。
她的內心正在翻騰不定。
當然不會是因為敬佩顧采涼對師妹很好。
——顧采涼同樣對她的臉毫無反應。
當然也並不是真的沒有反應,在看見沒有戴面具的洛清潭的時候,顧采涼同樣也露出了吃驚的目光,只不過這種吃驚毫無疑問只有「啊你沒有戴面具啊」的程度,並不是覺得她和小洛清潭長得一模一樣。
於是在著急師妹安危的情況下,她甚至沒有評論一下洛清潭的臉。
夏憧和則更是對洛清潭的臉更是真的一點波動都沒有,畢竟對方平時就沒有什麼太明顯的反應。
她們三個人的反應,都好像是只看到了一個普通的,全新的人。
夏憧和倒是望著顧采涼離開的背影神色多少有些變化,洛清潭看見了,便在邊上說:「那可是你遇到危險的師妹,你不會也吃醋吧?」
夏憧和頓時皺起眉頭,用厭惡的表情看了洛清潭一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這麼說完,便好像洛清潭是個髒東西一般,遠遠地躲了開去,用行動表明絕對不會再和洛清潭多說一句話。
洛清潭表面平靜,內心卻巨浪滔天,她完全搞不懂了,自己在她們的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形象?
她原本想著回去之前要戴上面具,現在卻決定不那麼做了。
她倒是要看看,小時候的自己看到她,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反應。
三人很快到了花溪樓,結果到了花溪樓之後,門內弟子說小洛清潭已經被先接了回去,三人撲了個空,夏憧和便公事公辦地問她們:「我要先回去了,你們要回去么?」
眼下這個情況,當然不可能繼續逛下去,木竹前也著急見到自己的徒弟,正想點頭說一起回去,卻聽見身邊的羅清道:「啊,不,我先不回去,我還有些事要做。」
夏憧和「哦」了一聲,完全沒有再多問一句,立刻轉身走了。
木竹前只因為思考著「羅清想要做什麼啊」愣了一秒的神,夏憧和已經直接離開,不見了蹤影。
木竹前瞠目結舌:「我、我是要回去的啊。」
洛清潭笑了起來:「到早上還會有其他途徑回去的,只不過回去之前我要先去搜刮一下吳水由的洞府,你也有功勞,要不要一起去。」
木竹前眼睛一亮:「我都沒有幫上什麼忙,真的可以一起去么?」
洛清潭點頭:「自然可以,我只不過擔心你不想去,畢竟吳水由修鍊的好像不是什麼好功法,所以前頭沒有說。」
木竹前一咧嘴,眼睛便彎了起來:「自己的收穫,為什麼不能去,更何況功法本來就沒有好壞,有好壞的,是練功法的人。」
洛清潭看了木竹前一眼。
她又在自己面前,說出了一樣的話。
兩人稍稍又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很快回到了原地,還是先前那一片桃花林,又走了幾里地之後,便走了出去。
視野開闊起來,觸目便是連綿的山脈,像是伏卧的巨龍橫亘在天地之中,木竹前面帶憂鬱:「這邊的山都長一個樣子,好像真的找不到他的洞府,這該怎麼辦是好?」
洛清潭環顧四周,忽然上前幾步,拂開一石塊上的藤蔓,發現這並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座倒地的無字碑。
「唔,應該就是在這了。」
洛清潭心中有點想罵髒話,當初她聽洛清潭說桃花林無字碑,還以為會同時看見桃花林無字碑,沒想到無字碑是在桃花林的幻陣破了之後才能看見的,這一個理解失誤,害她著了幻陣的道,還看見了那麼奇怪的場景。
她皺著眉頭繞了無字碑一圈,轉過身看著身後的大山,仰頭看了看山頂。
山峰高聳入雲層巒疊翠,鬱鬱蔥蔥的樹木之下,傳來鳥鳴之聲。
洛清潭思索片刻,突然高聲道:「此處可是哪位道友洞府?」
聲音高亢清明,以迴音的形式擴散出去,震得樹葉沙沙作響。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
洛清潭道:「沒人應,那應該就是這吧?」
木竹前一臉糾結:「啊?可是,洞府入口找不到啊。」
洛清潭不以為然:「他又沒有問道,不可能自創小世界,那洞府肯定是在山裡,把山轟開不就行了。」
木竹前頓時目瞪口呆:「轟開?什、什麼意思?」
洛清潭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一人大小的金屬裝置,放在了地面之上。
這是個高科技裝置,上面還有計算機的顯示屏,木竹前看的目瞪口呆,問:「這是何物?」
洛清潭笑了笑:「超電磁炮。」
木竹前:「……」
木竹前完全沒有聽懂洛清潭在說什麼,但是多少明白對方好像拿出了什麼很厲害的東西。
她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金屬匣子,看見它表面光滑無奇,亦沒有什麼靈力波動,但是內里似乎確實蘊藏著什麼東西,讓人忍不住心生忌憚。
木竹前看著洛清潭手執這個機關,不知道在上面點了什麼,這機關的出口處便突然亮起白色的光芒,在一瞬間凝聚起驚人的力量。
木竹前忍不住後退一步,這機關中的力量已經噴射而出,轟擊在了山體之上。
這一刻,飛沙走石,日月無光。
木竹前想側身避開沙石,洛清潭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在溫暖的氣息之中她聽見山崩地裂之聲,在數息之後終於平靜下來。
然而天空已經灰濛濛一片,似乎是被沙塵遮擋住了。
在灰濛濛的天空之下,木竹前抬頭看著為她擋住沙石的羅清,覺得心中冒出了無數的疑問。
實際上,她早就非常想問了——
為什麼總是在保護她?
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為什麼對她總是那麼溫柔?
她的心裡塞滿了這些疑問,以至於心臟都無所適從。
而在她心慌意亂的時候,沒有戴面具的洛清潭還要對著她露出笑容:「看來成功了,趁著別人還沒過來,我們快進去吧。」
她木竹前一直抑制著自己的思考,因為她擔心自己一旦開始深思,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就好像現在她看著羅清的臉,大腦便開始陷入了不知名的漩渦。
幸好在看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后終於回過神來,跟著洛清潭一起進去了。
炸山顯然並不是一個最優選擇,整個山裡面的空間被她們完全破壞之後,她們只好沿著她們所能看見的狹窄的甬道不斷前進。
黑暗之中木竹前被洛清潭拉著貓著腰走在身後,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旁邊的環境之中,正覺得自己快要成功的時候,她突然聽見一個提問——
「嗯竹前,我想問個問題,在你眼中,我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木竹前因為這個問題心中砰砰直跳,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半天,終於開口道:「應該怎麼說呢?好像就是我曾經想象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