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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城

  洛長寧這一回去就沒了音訊,等了兩天也沒將她等來,洛長然坐立不安,又不能去侯府找她,焦躁的在屋裡來回踱步。


  逐月一陣風似得跑進來,氣還未喘平就朝她道,「姑娘,我猜我聽到了什麼。」


  「什麼?」洛長然哪有心情猜,直接問她。


  「是有關三公子的案子,」逐月深呼吸了幾下,「你知道太傅之女為何會去河邊嗎?」


  「為何?」


  「是我們侯府二公子相邀的!」她壓低聲音,「還特意讓太傅之女一個人去,說是有話對她說,悄悄讓人送的信,如今那信被丫鬟無意中發現了,已經作為證物交到刑部了。」


  洛長然震驚不已,洛書那個書獃子老實刻板、恭謹守禮,會單獨約未婚妻見面?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你聽誰說的?」


  「長公主院里的姐姐,說是親耳聽到將軍告訴長公主的,」逐月小聲道:「而且還說刑部傳二公子去問話,二公子矢口否認那信是自己所寫,聲稱自己從未約過已死的未婚妻。」


  難道是有人借用他的名義?洛長然陷入沉思,她覺得洛書應該沒有說謊,那會是誰要殺太傅之女,還嫁禍到陸陌寒身上?


  「姑娘,你說會不會是二公子……」


  「別瞎猜,」洛長然蹙眉。


  逐月悻悻的哦了聲,不說話了,半晌之後似想起什麼,小聲開口,「姑娘,三公子的荷包……出事前我好像就沒見他帶了。」


  「你說什麼?」


  逐月一臉的猶猶豫豫,「我也不確定,好像是……那幾日你一心鑽研醫書,整顆心吊在三公子發狂之事上,怕是不曾留意,我也只是遠遠看了眼,好像沒有……也可能是我離得遠,沒有看清楚。」


  這麼說,那荷包有可能是太傅之女被殺之前就丟了的,洛長然仔細回想,可是滿腦子都是陸陌寒發狂掙扎的一幕幕,那幾日整日提心弔膽,哪有精力注意到其它,如果真如逐月所說,那究竟是什麼時候丟的?

  她想去問問陸陌寒,找陸明成幫忙,順利去了監牢。


  牢里陰暗潮濕,一股子腐臭味,洛長然一進去便被熏的捂住口鼻,直到最裡面陸陌寒牢房門前才放下來。


  他穿著囚衣,安靜的坐在角落,鬢角垂著兩縷散發,身上倒看不出來有沒有傷,只是臉色略顯蒼白,感受到她的視線,他緩緩起身走過來,隔著牢門微笑看她。


  洛長然心中酸澀難忍,拚命咬牙忍住淚意,上前握住他抓著牢門的手,「冷不冷?」


  他搖頭,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


  洛長然輕柔的撫摸他的臉頰,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陌寒,你沒殺人對不對?」


  他眸中閃過一絲迷茫,似乎自己也不確定,握著她的手驀地鬆了。


  「我知道你沒有,我相信你,」洛長然低頭緩解起伏的情緒,再抬起來時平靜許多,「你的荷包何時丟的?」


  他蹙眉想了想,在她手心寫了個四,頓了一瞬又寫了個五,洛長然問,「四五日之前?」他點頭,具體也記不清了,當時控制不住自己,在哪丟的也不清楚。


  洛長然微笑,「沒關係,我再幫你綉一個。」


  他神情鬆緩下來,溫柔的看著她。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洛長然讓逐月將食盒拿過來,一層層打開,全是他喜歡的,隔著牢門遞進去,「等你吃完這些,我就來接你回家,你乖乖的先待在這兒,不要折磨自己。」


  陸陌寒眼睛定在食盒上,聽話的點頭。


  旁邊獄卒插嘴,「陸夫人,差不多該走了。」


  洛長然不舍的看著他,輕捏了下他掌心,起身離開。


  牢房外,陸明成背身望著遠處,目無焦點,不知在想什麼。


  洛長然走過去叫了聲將軍,他收回遠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三弟還好嗎?」


  「恩,」洛長然遲疑了一瞬,問他,「你為何不自己進去看他?」


  陸明成眸光閃爍,移開視線,沉聲道:「走吧。」


  二人一同回到陸府,洛長然告辭準備回自己小院,卻被他叫住,疑惑的跟著進了偏廳,看到長公主和陸如苓也在,越發迷惑。


  眼下已到用膳時間,長公主吩咐丫鬟傳膳,待飯菜上來,也只是安靜的吃著,不曾多說,洛長然奇怪不已,難道就只是一起吃個飯?


  陸明成面無表情,隨意吃了幾口,放下筷子不緊不慢的問陸如苓,「如苓,你三日前酉時去哪了?」


  陸如苓正在喝湯,聞言手一松,碗掉在了桌案上,湯汁流的到處都是。


  「沒,沒去哪啊,」她垂眸道,神情慌張。


  三日前?那不就是太傅之女出事那晚,酉時……洛長然猛地想到,自己醒來去找陸陌寒時與她撞在了一起,當時心繫陸陌寒不曾留意,如今回想起來,她那日著實異常。


  「沒出門嗎?」陸明成面容冷了下來,「那守門侍衛看到是誰?」


  陸如苓雙唇打顫,壓根不敢看他,「出,出去了,我去……月滿樓聽曲了,天未黑就回來了,堂哥問這做什麼。」


  陸明成不說話,一雙利目緊緊盯著她,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非要我審才說實話是吧!」


  陸如苓被嚇的打了個寒噤,立即跪了下來,卻還是死撐著,「我做錯了什麼,堂哥為何要審我?」


  「你說你做錯了什麼?」陸明成起身指著她,「你一個女子,怎的如此心狠手辣,那太傅之女與你何仇何怨,你非要置她於死地?」


  洛長然大驚失色,看向跪著的人,電光火石間想到他找自己問洛書之事的一幕,隱隱有些明白過來,但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是驕縱任性,蠻橫跋扈,可是殺人……她一個弱女子怎麼下得去手。


  「我沒有,我沒有,」陸如苓面如土色,一迭聲的否認,「明明是陸陌寒殺得,你怎麼能賴在我身上,我沒有殺人,你怎麼能為了救弟弟而冤枉我,我也是你的親人啊!」


  「冤枉嗎?」陸明成閉目,顯然氣極,胸膛急劇起伏,從袖子里掏出一疊紙扔在她面前,雪白的紙張四散飛舞,落在她周圍,「這是什麼?」


  陸如苓低頭一看,身子軟倒,兩行眼淚滑下來。


  洛長然掃了眼,好像是字稿,看的仔細了,才發現那字跡似曾相識。


  「你還有何話說?」陸明成凜眉厲聲道。


  陸如苓渾身精氣像是瞬間被抽空,獃獃的望著地面沉默不語,長公主問她為何要這樣做,她不答,反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著哭著又笑了,眼淚順著鼻樑流進嘴裡,模樣凄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你們心裡他比我重要,他是你親弟弟,我只是個堂妹,怪只怪我爹娘走的早,我有娘生沒娘養,現在活該落到這一步……」


  「還不知悔改!」陸明成臉色鐵青,「難不成有人逼你殺人,逼你嫁禍給三弟?自己心生邪念做了錯事還有臉找借口!」


  「我沒有嫁禍給他!」陸如苓矢口否認,「你們不信也罷,反正我沒有嫁禍給他,是他自己倒霉。」


  「好,那你倒說說,你為什麼要殺太傅之女?」


  「我……」陸如苓欲言又止,死死咬著唇,雙拳緊握,指甲掐進肉里。


  「你喜歡雍武侯府二公子,」長公主替她道:「將他的字練得惟妙惟肖,想來也下了番功夫,既然如此,當初為你擇婿時為何不說?」


  陸如苓低著頭,還在做最後掙扎,「我沒有,沒有……」


  「如苓,我知道你心氣高,可即便他訂了親,這世間好男兒還多得是,你怎能做出這等殘忍之事,」長公主嘆道,滿臉的失望。


  「我,我也不想……」陸如苓淚如雨下,「我一時氣急,就輕輕推了她一下,誰知道她,她就掉水裡了,我,我沒想殺她的。」


  陸明成和長公主沉著臉不說話,她忽然就慌了,撲過去抱住長公主的腿哀求,「我不想去牢里,堂嫂,堂哥,求求你們,不要將我送到牢里去,我不想去那裡,去了那裡我就完了,求求你們,我知道錯了,你們幫幫我,幫我掩蓋這件事,我會感恩你們一輩子的……」


  「怎麼掩蓋?」陸明成反問,「讓三弟替你頂罪?」


  「他,他是男子,在牢里待上幾日有什麼,」陸如苓唇上一片殷紅,懇切的望著他,「你是將軍,肯定能保住他性命,他在山林都能生活,在牢里也能活下去的,我不行,我還未出閣,我不能進牢房……」


  陸明成氣得一巴掌甩過去,喘著粗氣背過身不看她,平復了許久才冷冷道:「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你放心,我也會儘力保你性命,陸府會養你一輩子。」


  陸如苓軟趴在地上,沒了一絲生氣,滿臉絕望,灰暗的雙眸里淚珠源源不斷往外涌。


  洛長然看著侍衛將她拖出去,仍舊無法從震驚中回神,她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洛書的,居然將他的字練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以洛書之名相邀,難怪太傅之女會相信,獨身去赴約,豈料就這樣含冤喪命。


  一直回到小院都還在想,她說沒有嫁禍給陸陌寒,那陸陌寒的荷包怎麼會出現在那裡,莫非暗中還有人做手腳不成?阿寧說在哪見過那荷包,也不知回想起來沒有,總覺得極有可能是認識之人。


  不管怎樣,陸陌寒的嫌疑總算是撇清了,陸明成說明日將陸如苓移交刑部,開堂審理之後就可以將他放出來,洛長然懸著的心稍微放下,連日來無法入睡,這下終於可以安心休息一晚。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被外面嘈雜聲吵醒,剛睜眼坐起來,就見逐月推門進來,滿面驚慌,「姑娘,堂姑娘自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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