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糧食危機的暗示
鬍子不知道上午寧啟言和寧曉文對人家隊長還是排長的討論，見韓隊開門，笑著打趣：「你這官職變得夠快啊。」
韓岩側身讓他們進屋后才解釋：「變什麼變，我原來就是個小排長，只不過冬天接的任務是臨時調任巡查隊，所以下面的人才改口叫我隊長，如今巡查任務取消，自然又變回小排長了。」
屋裡只有一把凳子，韓岩直接讓他們坐到床上。
「你們怎麼有時間過來？」
寧啟言一進屋就掃了眼整間屋子。
屋子不大，頂多三十來平，放了四張上下鋪的床。這些床一看就是新打的，邊角的木刺還沒被磨光滑，只是中間上下鋪的梯子磨的比較乾淨，應該是方便上下鋪的時候大家不被木刺刺傷。
床上的被褥很整齊，連點褶皺都沒有，雖然床單被套不是正規軍營的純色，但至少整個房間八張床位的花色還是統一的。想想也是，地震后能急行軍趕來d市已經不容易了，道路不通，全靠兩條腿走，怎麼也不可能把原來軍區的生活用品都背來。眼前這些用品怕是從廢墟里雜七雜八撿來的。
除了靠牆的床鋪，屋子中間只有一個木桌和木椅。
聽見韓岩的話，寧啟言笑笑，指了指進屋后就被鬍子和杜程放到牆邊的三個箱子，借用鬍子之前的話，「我們來擁軍啊！」
至於東西為什麼放在牆角而不是桌子，很明顯，屋裡這唯一的桌子看著就不怎麼結實，萬一承受不住，再把雞蛋摔碎了，不管家裡是不是多到吃不完，他們還是會心疼死。
韓岩也不客氣，既然寧啟言已經說了擁軍，那這些自然是給他們排的，走過去就打開三個箱子。
看見辣醬和明顯是自製的大醬，韓岩很驚喜。地主家……不對，是軍隊里也沒有餘糧啊！雖然他們以前也能到換購點拿相當於工資補貼的信用點交換這些能配飯的醬料，但飯都不太能吃飽，哪捨得換這些，有鹽調味就不錯了。
等他打開最後一個箱子，看見整整一小箱的雞蛋，驚喜直接變成驚訝。
「你們可真捨得！這一箱雞蛋能換多少糧食啊！」
寧啟言笑眯眯的看著韓岩，「要糧食沒有，只有雞蛋。」
他家糧食可得留著自家慢慢吃，相比放不住又吃不完的雞蛋，還是老老實實的收下雞蛋吧。
韓岩笑著搖搖頭，點了點寧啟言。
寧啟言他們是不知道，也就這幾天，政府每天發放的信用點換取糧食的比例就會再次減少，也就是說，d市庫存的糧食堅持不住了，糧食的危機眼瞅著就要爆發。
在這種時候，就算寧啟言真送糧食給他們，他們也不敢收，不能收。
韓岩看了看滿滿一箱的雞蛋，頓了下，重新蓋好箱子，坐回那把在寧啟言他們看著同樣不怎麼結實的椅子上。
「這些我就替我手下的那群小子們謝謝你們了。不過以後別再送了，畢竟都是頂餓的吃食。我看那三瓶子大醬都是你們自家做的吧？」見寧曉文點頭，韓岩又繼續道：「做大醬也費糧食，先緊著吃飽再說。」
雖然韓岩看似不想他們再破費，但寧啟言還是秒懂他話音下的暗示。
「頂餓的吃食」，「費糧食」。
和寧啟言猜測的差不多，這輩子因為冬天取暖的材料充足，沒發生大數量死亡，倖存市民人口比曾經要多得多，繼調料品短缺之後，糧食危機也提前發生了。
好在這一次從下山的路上所見，各處開墾的田地極少有種嬌貴糧食的。大多都是跟隨政府的引導，種植玉米、地瓜等作物。地瓜和土豆還得等到九月以後才能收貨，但玉米時間短，只要堅持到七月份，各家各戶種植的玉米就能相繼成熟收穫了。到時候糧食危機暫緩，拖延到九月份，產量相當龐大的土豆和地瓜一成熟，d市這輩子的糧食危機就可以安然度過。
按照現在的時間，眼瞅著就六月份了，頂多再堅持一個多月，就能等到玉米的收穫。而且就算沒有上輩子的經驗，也能知道政府不可能一下子就讓信用點打水漂，什麼糧食也換不到，肯定會逐漸減少，就好像之前一信用點從一斤大米減少到八兩大米，再次減少的話可能會變成一信用點換取八兩雜糧或者五六兩大米。
雖然糧食減少，但地里快要成熟的莊稼多少能讓市民心裡有底，熬過這一段時間，自家的糧食下來了，就不怕政府庫存的糧食見底了。
想到這，寧啟言重新抬頭，看向韓岩。
韓岩眼看著寧啟言因為他的話陷入沉思，就知道對方聽懂他話里的暗示，有欣慰，也有糾結。欣慰於不管寧啟言他們送東西的目的是否單純，但實惠的確實是他和他手下的士兵，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稍稍給一點提示，也算對得起寧啟言他們對自家戰士的挂念和幫助了。當然，暗示歸暗示，聽不聽的懂就看對方了。
說糾結，韓岩本人其實真的不是很擅長和聰明人打交道，和他手下的那些傻小子相比，他還算是聰明的。但和真正的聰明人面對面，他怕對方把自己帶溝里去，自己還傻乎乎的感謝別人呢！
好在寧啟言雖然聰明，但也把他的聰明擺在明面上，不是那種暗戳戳坑人的人。
「我們這次來其實還有件事。」寧啟言想了想，突然開口。
韓岩挑眉，「什麼事？」
「我想問問你們軍區後勤養不養雞鴨。」
雞鴨？
韓岩不由自主的掃向牆邊裝著雞蛋的箱子。
「雞鴨這些地震保存下來的牲畜沒有歸到我們軍區，一直都是政府找人飼養的。」
寧啟言笑了笑，韓岩這話說的有趣。
「沒有歸到軍區」而不是「不歸軍區負責」。
說白了，就是軍區想養還養不了。
想通這一點，寧啟言對接下來的計劃就有了底。
「過段時間我們能弄來一些雞仔，不知道你們後勤要不要？」寧啟言問，其實一直到韓岩暗示糧食危機到來前，他還想著就如以前和寧曉文商量過的，把新孵出來的雞仔零散的換給山裡的住家，讓他們自己慢慢養著下蛋也好，吃肉也行。但既然糧食危機近在眼前，先不說其他人還舍不捨得拿糧食出來換小雞，就是真換出去，不等養大下蛋，就因為沒糧而殺了填肚子，太可惜了。
要是能私下裡換給軍區後勤，不光不打眼不說，軍區後勤為了以後的持續發展，肯定會用心飼養。
杜程自然是萬事都隨寧啟言決定，他無條件支持。而不明白寧啟言突然這一出是為了什麼的寧曉文和鬍子面上也同杜程一般，表情鎮定，就好像他們已經提前商量好似的。
不明白的可以等回去再問，但在外人面前，意見想法自然是絕對統一。
「真的？有多少？什麼時候能送來？」韓岩眼睛一亮，不用去後勤問，他也知道如果真有活的家禽能換，後勤那群人肯定蹦著高的換。沒見去年入冬前抓回來的那些兔子被後勤那些兵們跟祖宗似的供著，就怕養死一隻將來生下來的小兔子就少幾隻。
不過政府沒把飼養牲畜的事交給軍隊到也不是為了吃獨食，主要是如今活著的家畜太金貴，軍區雖然也有後勤能飼養這些家畜，但總歸沒有政府聘用的老養殖戶專業。而且不管是下的蛋，還是到時間該殺的豬羊等，都提供到醫院病患和福利院那些小孩子們的餐桌上了，就連市裡的領導也吃不著幾次肉味。
寧啟言算了算時間，「已經開始下蛋的小母雞和同期的公雞有二三十隻，還沒開始下蛋的鴨子也有十幾隻。下一批小雞仔得等到六月底才能有，具體數量現在沒法確定。」平時辨別出受精蛋就直接收起來放著，寧啟言也忘了家裡存了多少受精蛋，所以能孵出來的小雞數量實在把握不住。
一旁的寧曉文倒是心裡有數，但寧啟言話都說出去了，他也就沒出聲。
一聽完寧啟言的話，韓岩就興沖沖的站起來，「你們先坐著，我去找後勤的人過來，你們直接談。」
半大的雞鴨比小雞更受歡迎，換回來直接就能下蛋，韓岩確定後勤肯定想要，但再談下去就是交換的價格了，這不是他能做主的，還是得叫後勤那些人自己談。
看著韓岩就這麼跑出去，寧啟言聳聳肩。
「價格你打算怎麼定？」先不管寧啟言怎麼突然想把家裡的雞鴨直接換給軍方，對寧曉文他們來說換給誰不是換？而且能把家裡一直下蛋的那些母雞處理出去一部分，也能減輕雞蛋的壓力。
對別人來說，雞蛋難得的想吃都吃不到，對他們家卻是怎麼也吃不完。還不如早早換出去，普及一下其他人的餐桌。
「你們怎麼想？」寧啟言看向寧曉文、鬍子和杜程。
鬍子直接攤手，不管是換購點還是市民之間，都沒有可以參考的交易。
寧曉文也沒有確定的想法，「雖然咱家多到嫌吃不完又佔地方，但出了咱家，這些可都是十分難得的物資，換低了肯定不行，換高了也不好，畢竟咱們都想做長久交易，不管是跟軍區，還是放在汪洋他們那零散交換，都不是一鎚子買賣，價格不合適的話，會影響咱們的信譽。」
到現在為止，寧曉文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是之前通過韓岩跟他的領導提到的以後承包土地，還是寧啟言一點點拿出來交換的東西，無一不指向寧啟言對自家未來的規劃——農場主或地主。
不過這樣也挺好，踏踏實實種地養牲畜，在寧曉文看來，比給人打工自在不說，也不用面對人和人之間的耍心眼。
寧啟言也知道價格高了不好，低了更不行，但如何把握這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