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生命的接力
等鬍子走過去,寧啟言一把抓住登山繩,順著鬍子踩出的雪洞幾步就走到杜程身邊,也顧不上撲面的風雪,拉下圍巾,指著木板:「這兩個……」
身後跟過來的寧曉文幾人也有些不安的看著杜程。
杜程動了動僵硬的臉:「放心,還活著。不過在耽擱就不好說了,得想辦法把人送上去。」
寧啟言脫下手套就開始解身上的大衣,杜程還不知道脫了大衣之後凍了多久,整張臉都有些發紫。
杜程按住寧啟言的動作,一會兒不管怎麼搬人,他都是主力,活動起來就不會這麼冷了,反倒是寧啟言,就算穿著大衣臉色也是一片青紫。
「杜哥,要不咱倆一人背一個,就像鬍子哥那樣,拽著繩子,成偉和曉文哥他們就在後面扶著點就行。」汪洋上前說道。
杜程搖搖頭,「不行,要是能背我早背了。找到這三人的時候他們正緊緊抱在一起取暖,最外面那個還好,我和鬍子費了一陣子功夫就給分開了,剩下這倆抱的太緊,特別是外面這個,腿腳都僵了,根本不敢用力分開。」
寧啟言皺眉,「那還得靠木板抬上去。」
杜程點頭,「只能用木板。你們把身上的繩子解開,連人帶狗直接捆上去,咱們合力把他們抬上去。」
一聽,寧啟言幾人連忙開始解繩子,不過再著急也沒用,手指頭僵硬的都沒辦法彎曲,只能一點點解。
繩子解下來之後,幾人合力將人和狗捆上,原本寧曉文還提議把杜大寶放下,他們抱著走。杜程沒答應,這才知道杜大寶一直趴在兩人身上不是為了休息或者避開周圍的雪地,而是在給兩人取暖。厚實的皮毛和溫熱的體溫比大衣更暖和。
試了試結實程度,確定不會走到半路突然散開,杜程就將余出來的繩子綁到肩膀上。汪洋看見杜程的動作,把手伸進衣兜里掏了掏,好半天才拿出一把小刀,一點點把剩下的繩子磨斷,然後學著杜程的綁法,把繩子穿過木板上綁好的繩子,背到肩膀上。
「走,杜哥,我跟你在前面拖。」重新帶好手套,汪洋咧嘴笑笑,說道。
杜程沒說話,伸手拍了拍汪洋的肩膀,然後兩人合力拉著繩子,背著木板往上爬。
後面的寧啟言和寧曉文就一手抓著繩子,一手向上推木板,推不動了,再換柯成偉和王志翔上前推。
就這麼一面拖一面推,好不容易走了將近三分之二。
越到後來坡度越大,他們身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小。最前面的杜程和汪洋已經摘了帽子,頭上的熱汗在風雪中都冒出白色的霧氣。
「看見了,在這!快!」
突然,山坳上面傳來喊聲。
汪洋抬起青筋都冒出來的脖子,看過去,隱約看到幾個光點正往他們的方向聚攏。
不一會兒,順著登山繩滑下來五個穿著厚實的男人。
「東子,你們上後面台,我和大張在前面拖。」最先趕過來的男人直接拉住汪洋肩膀上的繩子,「小子,你鬆開,我來!」
汪洋下意識看了眼杜程,見杜程點頭,才一點點放開肩上綁著的繩子。
杜程這邊這時也跨過來一個人,順著對方的力道,杜程慢慢動著肩膀,把兩條胳膊從繩子間拿出來,然後幫著男人將繩子背到對方的肩膀上。
另一邊,寧啟言和柯成偉手裡抬著的木板也被人接了過去。
「好沒好?」最先說話的男人大聲問。
「好啦!走吧!」接替寧啟言的位置的男人回了一句。然後就見五人一起用力往上爬。
杜程和汪洋讓開位置,讓他們先走過去,他們在原地緩了緩,等寧啟言和寧曉文他們走上來再一起走。
等到終於爬出山坳,又走了幾步,確定不會不小心再摔回去,所有人直接癱倒在雪地上。
「哎呦我去!這怎麼還有一頭狼?!還是活的!」半趴在木板邊緣大口喘氣休息的男人突然對上一雙冒著綠光的眼睛,仔細一看,驚呼道。
寧啟言一驚,生怕對方傷害杜大寶,爬起來就要解釋,卻被打斷。
「汪!」
……
寧啟言重新撲到雪地里。
「噗嗤!」好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寧曉文笑的直錘雪面。一貫願意學狼叫的杜大寶總算機智了一回,知道解釋自己是只狗……
「我說東子,你那什麼眼神,狗都看不過去了!」領頭的男人嗤笑道。
東子伸手拿過同伴的手電筒,對著木板就照過去。
一張咧著大嘴吐著舌頭的傻臉正對著他,一旁的人看見后更忍不住大笑起來。
東子抹了把臉,收起手電筒,不再看木板上的傻狗。
笑夠了,大家也緩過勁了,杜程走過去用手電筒晃了晃自家山洞的位置:「走吧,這兩人不能再耽擱了。」
為首的男人看了看方向,起身:「走!」
相比剛才爬的坡,平地上走路輕鬆太多,不多會兒,所有人就進了院子。
聽見動靜,鬍子就從山洞跑出來,不等把木板搬進去,就一把拉住距離最近的柯成偉。
「快!你們三個不是學醫的嗎!我背回來的那人要沒氣了!」
柯成偉一震,連忙跑進山洞,後面的寧曉文跨步上前頂替王志翔的位置:「快,你和汪洋也進去,這邊我們來。」
王志翔和汪洋也顧不得其他,緊跟著進了山洞。
鬍子剛才出來的急,也沒帶圍巾帽子,整張臉被院子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正抬著木板的五個後來的男人見到鬍子之後面面相覷。
「鬍子?」
寧啟言靠的近,聽見其中一人有些驚訝的低聲詢問。他抬頭看了一眼對方,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等連人帶狗都搬進山洞以後,寧啟言和寧曉文半跪在地上解開繩子。杜程摘下帽子和圍巾后,拍了拍其中一個男人的肩膀。
男人一回頭,更驚訝了:「瘋子?」
杜程動了動嘴角,臉僵了,實在扯不出久別重逢的表情,只好說:「先等會兒說,幫忙把人抬到那邊。」說著,指了指沒有火炕的另半邊山洞,而鬍子背回來的人也放在那邊。
相比這邊又是火炕,又是土灶的溫暖,另一邊就冷的多,但卻更適合久凍之後的人恢復。
繩子一解開,杜大寶直接跳了下來,狠狠抖了抖身上的毛。讓一隻醒著的狗一直被綁著維持同一個動作,也太難為狗了。
少了杜大寶,再抬木板的時候明顯輕了好多。就連身為主人的寧啟言都忍不住嫌棄的看了眼還在抖毛的某隻。
這邊,跟著鬍子跑進來的柯成偉正給地上已經解開衣服被棉被包著的人做人工呼吸,旁邊的汪洋也不停的按摩對方的胸口。
王志翔見另外兩個人也抬進來了,連忙讓寧啟言他們把兩人的衣服脫了,拿棉被包著。
一直到手下的人呼吸和脈搏一點點恢復過來,柯成偉才緩了一口氣,「杜哥,把你們家那個大魚缸清出來,倒水給他泡澡,水溫在三十五度上下。」說完,又轉身幫王志翔檢查後來的兩人。
汪洋把人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確認凍傷的情況,見另一邊柯成偉他們忙的過來,就起身幫杜程調水溫。一般人家很少有測水溫的溫度計,但他之前上學的時候練習過用手試水溫,練得多了,準確度比溫度計也差不了多少。
之前就想到可能會遇到這種情況,所以杜程他們出門前,就提前在土灶上燒著水,再加上暖壺裡的熱水,勉勉強強能調出半水缸的溫水。
「不是都說凍傷后不能泡水嗎?好像得用雪搓?」旁邊正幫忙抬魚缸的東子有些不解。
汪洋一邊試著水溫,一邊簡短的解釋:「用雪搓是預防凍傷,凍傷后可不能再用雪搓,只會加重傷情。咱們用的是溫水,不是熱水,這三人重度凍傷,先得把體溫儘快恢復,要不連命都保不住了。」
東子他們五人的領頭人瞪了東子一眼,讓他別添亂。
東子乾笑了下,老實的不再開口。
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寧啟言拉著杜程進到連著平台的山洞那邊,寧曉文在外面幫他們打掩護,兩人進到空間把之前給杜大寶洗澡的大木桶搬了出來。一個水缸不夠用,也顧不上這個桶是給人洗的還是給狗洗的,保命要緊。
這一通忙乎,等到三人心跳穩定,呼吸平穩了,都已經下半夜三點多了。
每人泡了兩次水,第一次35度水溫,第二次42度水溫。後來山洞裡的水不夠了,直接到外面用雪化水燒開了用。
「目前情況只能說是暫時保住性命,得儘快送醫院,要不後續咱們這條件不足,先不說能不能保證神經不壞死,就是感染的問題咱們也處理不了。」坐到炕上休息的王志翔灌了兩杯水才緩解了乾澀的嗓子眼,之前太緊張了,直到現在停下來之後,才感覺從頭髮絲到腳趾頭,沒有一處不疼的。
「今天晚上這三個人沒回去,明天應該會有人來找吧,光靠咱們可沒法把人送下去,路上再給凍壞了,咱們這一天就白折騰了。」鬍子倚著牆說道。
「等天亮了,我去安全繩那留個字條,有人找過來也好知道人在這。」王志翔說道,然後又看了看杜程和寧啟言他們,「啟言哥,要不今晚我們留人在這?反正離天亮也沒幾個小時了,萬一有事也能幫把手。」
寧啟言看了看他的臉色,擺擺手:「你們回去休息吧,這一天累的夠嗆。明早我們下去綁字條吧。要是有事我們再叫你們,反正離得近。」
山洞能休息的地方不夠,在場所有人折騰這一天一宿的,都是一臉菜色。能做的他們都做了,至於最後的結果,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吧!
王志翔點點頭,他們確實有點堅持不住了。
又叮囑寧啟言要是那三人醒了,就給人喝點酒,其他的他們也做不了,王志翔和汪洋還有柯成偉才重新穿戴好,回他們自己山洞去了。
臨出門前,寧曉文給他們塞了一小袋子生薑:「回去先別急著睡,煮一鍋濃點的薑湯,要是有感冒藥也提前吃上。」
汪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接了過來。生薑這種能驅寒東西,在換購點都是限量的,每個人最多小小的一塊,再想要,就算舉著信用點都沒人跟他們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