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瘟疫
汪洋離開后，寧啟言就找出四人的身份證。從搬過來以後，四人一直吃著自家帶來的糧食，每天打入身份證里的信用點和租車得的一直沒用過。
杜程和鬍子接過四張身份證，背上空包就往山下走。現在溫度還沒降下來，出門的人不多，兩人加快步伐趕到山下的換購點。
見寧曉文還有些坐立不安，寧啟言就拉著他開始翻找行李。
用消毒水在山洞邊邊角角的位置噴洒一遍。
杜程和鬍子到換購點后，將所有的信用點都換成糧食。藥品類不出寧啟言之前所料，和瘟疫消毒有關的藥物幾乎都換不了。即便是醋，也需要憑藉身份證，一個身份證限購兩袋。
見杜程兩人打聽的藥品和瘟疫有關，換購點的工作人員猜測他們應該是收到消息了，雖沒明說，但也提醒他們換點花露水和蚊香等防蚊蟲叮咬的。杜程和鬍子對視一眼，最後決定換了三小箱蚊香。花露水山洞裡存了不少，相對蚊香就少一些。蚊香一箱十盒，一盒十盤，足夠他們用過夏天了。
回家以後說起這事，四人猜測這次的瘟疫恐怕是蚊蟲叮咬傳播的。
帶來的花露水蚊香夠用了，寧曉文和寧啟言又分了四瓶花露水和一箱蚊香，讓鬍子給汪洋他們送去。
汪洋幾人的信用點還沒有寧啟言他們多，平時吃用也沒攢下多少，能省點是點。
之後的生活依舊繼續，其實說起來，除了有意減少下山和人群接觸的可能外，一切還和之前一樣。
他們所在的懸崖位於蒼雲山東側，距離山頂垂直海拔大約有一百五六十米的距離，只不過中間有個小山坳，所以看起來懸崖的位置像是一個獨立的迷你山頭。寧啟言他們的山洞位於山頭中間靠上的位置，汪洋他們住在中間靠下的地方。目前的小山頭上只有他們兩家，算是一處獨立的地方，平時很少有人往這邊走。
因為知道了瘟疫的消息，山洞裡就一直點著蚊香。
說起來也奇怪，搬進山裡后，山上的蚊子不少，但他們住在山洞裡，很少被叮咬，就連帶來的花露水都沒怎麼用過。
不過出於安全考慮，蚊香點著，每天出山洞前再噴上一層花露水，儘可能杜絕被蚊蟲叮咬的可能。
八月四日，距離汪洋告訴他們消息的第七天，晚上六點，寧啟言四人睡醒吃完飯，寧曉文把新發的豆芽洗乾淨剁碎，準備蒸兩鍋豆芽雞蛋餡的包子。寧啟言幫杜程和鬍子扶著木板，三人站在洞口，打算釘兩張木板床。
順著台階走上來兩位軍裝士兵和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四人臉上戴著口罩，手裡撐著遮陽傘，停在柵欄邊上。
「你們好，能進去嗎？」其中一個士兵看見洞口的三人，隔著院子問。
寧啟言三人對視一眼，放下手裡的東西迎出去。
「進來吧。」鬍子打開柵欄門，讓四人進來。
外面還太熱，直接引著來人進到山洞裡。
「你們好，我們是過來做普查登記的，現在山下出現疫病，這段時間會加強管理和檢查。希望你們配合。」四人沒急著坐下，先前說話的士兵再次開口。
寧啟言幾人沒意見，點點頭，說了句「會認真配合」。
見四人很好溝通，來人才依次做到凳子上。
先讓他們把身份證拿出來進行登記，確認就他們四人住在一起，其中一個醫生用電子溫度計挨個測量四人的體溫，另一個醫生則從士兵背著的大包里拿出消毒劑，避開杜大寶三隻以及西屋裡的雞鴨等，在山洞各處噴洒消毒。
「從今天開始，每天早晚都有士兵和醫生過來檢查，檢查的時候所有人都要在，醫生會檢測體溫，如果出現發燒和拉肚子的情況，一定要及時說明，這是為了你們自己的生命健康著想。一旦發現隱瞞或者躲避檢查的情況，不光是隱瞞者本人，連帶你們一起登記的幾人都會被註銷身份證，驅逐出d市。」消完毒，登記了四人的身份證和體溫，發現沒有異常，士兵才說。
四人點點頭，應了下來。
見他們聽明白了，士兵才繼續道：「我看你們洞里點著蚊香，以後也要注意防蚊蟲，如今已經確定疫病是通過蚊蟲叮咬傳播的，千萬要小心。要是蚊香不夠了，可以到換購點換取驅蚊蟲的草藥，要是你們有人認識，也能到山裡自己采。」
「現在大蒼雲也出現疫情了嗎？」寧啟言趁機詢問。
一聽他的話，士兵和醫生們就知道這幾個人恐怕提前就知道瘟疫的事情，怪不得山洞裡的蚊香味這麼重。
之前給他們測體溫的醫生點點頭，摘下臉上的口罩，也不隱瞞。
「昨天晚上才確診大蒼雲有人染上瘟疫，是個孕婦，之前就住在山下政府統一分配的住宅區，那邊人員密集，如今整片都被隔離了。現在已經能確認潛伏期是五天，五天內沒有發燒腹瀉的癥狀，而且也沒有再被叮咬，就基本能確定沒有感染瘟疫。」
心裡有數之後，寧啟言就沒再問，登記檢查的人還要去其他人家，再次叮囑要防蚊蟲后，就離開了。
將人送走，四人一時也沒心思做活，安靜的坐在山洞裡，看著杜大寶帶著兩隻小貓撲騰來撲騰去。
和前世一樣，瘟疫蔓延過來第一位確診的就是一個快要臨盆的孕婦，那個孕婦最後的結局如何，寧啟言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那位孕婦之後，隔離的住宅區里近半數的人都沒躲過傳染。
當初政府搬遷過來時，就把山下的那片現成的度假區作為特殊人群的住宅區。入住的都是在地震中受重傷或者需要長期醫護的重病人，有孕婦的人家只有在孕婦快要臨盆的時候才會被允許搬進去，因為住宅區的醫護人員最充足。
大蒼雲的瘟疫從那裡開始爆發可以說是預料之中的，因為那裡的人抵抗力最弱，人數又密集。
像寧啟言他們四個身強力壯的成年人，又住在人數稀少的山頂，感染的幾率很小。
不過出於謹慎，他們還是做好預防工作。
如今就連汪洋他們也暫緩山洞的挖掘，盡量減少體力消耗，變相的節省用水，減少打水的次數。
寧啟言他們也不讓汪洋他們幫忙，沒水了就由杜程和鬍子趁著白天，從頭到腳噴上一層花露水，再換上長衣長褲，下去打水。怕半路中暑，臨走兩人再一人灌上一瓶藿香正氣水。
每天早晚來人檢查前，他們還會自己看看身上有沒有被叮咬的痕迹。
就在時間一點點流逝，山下的疫情越來越嚴重，光是隔離已發病的患者，已經不足以控制瘟疫蔓延的速度。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發燒，就連身體健康的成年人也避免不了。唯一保存下來沒有受到波及的，只剩下最開始就被層層保護在軍隊中的在地震中失去家長的孤兒。
三千多個孩子集中生活在蒼雲山景區管理中心的四層大樓里，醫護人員三小時一次的消毒殺菌，每天兩次的滅蚊行動，總算沒有讓這些沒有親人依靠的孩子染上瘟疫。
但疫情泛濫，發病人數已經達到五十多萬人，佔了整個d市倖存人口的六分之一。包括小蒼雲在內，至今因瘟疫死亡的人數也已經將近十萬。五分之一的死亡率，至今還沒有有效治療方案的結果，就是病患和家屬爆發的第二次d市動亂。
不過有了之前動亂的經驗，而且一旦失去控制所引發的後果太嚴重，軍隊第一時間強力鎮壓，不惜動用槍支彈藥，直接將領頭□□的幾人就地槍決，才壓下這場動亂。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還要繼續活著。眼看政府任由軍隊當眾開槍，明顯是不打算縱容暴動者，參與□□的人慢慢冷靜下來。無論有沒有染上瘟疫，至少他們還活著，醫療隊的所有醫生都在盡最大努力控制感染患者的病情，就算他們暴動成功，也只能發泄心中的恐懼，卻依舊沒辦法讓病人痊癒，讓瘟疫不再蔓延。
這些事，是杜程和鬍子下山打水的時候聽其他人說的，寧曉文知道后也只能嘆氣。
寧啟言坐在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趴在他腿上的寧小貝，沉默著沒說話。
心裡默默的算著時間。
從瘟疫在大蒼雲出現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再堅持半個月，不出意外，可以治癒瘟疫的藥物就會用到病患身上。也許現在就研究出治癒方案，但通訊沒有恢復，運輸上也很困難，半個月後，才調來大量的相應藥品。
寧啟言垂下目光，看著被摸的舒服的小東西，心裡嘆息。
最後這半個月才是最慘烈的。
記得前世瘟疫過後經過統計，瘟疫蔓延期間，全部感染者一共八十九萬人，其中因疫病死亡人數是三十七萬。
也就是說，最後的半個月時間，有將近四十萬人仍會被傳染上瘟疫，包括之前感染，如今還活著的四十萬病患，八十萬患者，半個月內陸續死亡二十七萬。
雖然死亡人數比地震時死亡的人少很多，但地震只是一瞬間的事，而這些人卻是隨著時間流逝，眼睜睜看著自己生機流失，這種驚恐和絕望比地震要慘烈太多。
寧啟言閉上眼，往後倚靠在杜程身上。
他不是救世主，即便重生一次，即便有了個空間小院，他也只能儘力保證自己四人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