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請君入甕
新野蔡陽章陵三地是乘三角之勢分佈在荊州北部,張曼成的營帳正是坐落在三地之間。
若是從高空俯瞰過去,便會發現大營里章陵蔡陽兩地路程基本一樣,但是逃亡蔡陽的路明顯要難走很多。
崇山峻岭,道路常年失修,加上大雨的天氣,讓人行走起來非常麻煩,更何況是要敗逃的張曼成萬餘人馬?
「神上使大人,后軍人又有不少失散的人馬,需不需要屬下前去找回?」
策馬狂奔中的張曼成看了看與自己說話的卜巳,便是嘆了口氣道:「不必去追了,這些人若是想跟上隊伍定是會跟上的,我們既然選擇撤退自然要承受軍心渙散的結果,願意離開的就隨他們吧。」
卜巳沒有說話,只是一旁的劉辟已經開口,「大人這樣下去恐怕不行,我觀后軍失散的已經有了七七八八,若是在按照這個勢頭我們去了蔡陽能有五六千人就算很不錯了。
況且那秦頡也不是什麼善茬,若是到時候倒戈,我們這點人馬不一定能夠攻下蔡陽。」
「不如讓何曼何義去殺人立威?」卜巳借著劉辟的話已經說道。
張曼成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最終輕輕點頭表示同意,輕聲說道:「讓何義去吧,何曼手段過於兇殘了,記得達到目的就行。」
看到劉辟離去的身影,張曼成狠狠的咬了咬嘴唇,顯然做出這個決定讓他十分痛苦。
要知道嘴裡殺人立威說的輕巧,但是深知這些黃巾性格的張曼成哪裡不知道就會是一場屠殺。
那些失散的部隊定然是見大勢已去逃散出去的,只要劉辟何義一動手必然激起嘩變,那時候以劉何義辟的手段定然是全部殺光!
張曼成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失敗,他舉事以來號稱的是五萬黃巾,他可沒有裹挾難民的習慣,這五萬黃巾便是實打實的五萬。
但是這麼長時間的以來,這五萬便被消耗的只剩萬餘人潛逃蔡陽。
龔都黃邵那邊的結局張曼成已經不敢去想,這一路上的奔襲他始終是算著時間的,眼看此時已經快過了一個時辰,龔都的先頭部隊還沒出現,他心中早就已經將四人的姓名從黃巾名單上劃去。
又回頭望了望身後卜巳,可以說這麼多小渠帥當中,他最看重的就是卜巳,劉辟,龔都三人。龔都性格忠烈,劉辟不拘小節,卜巳冷靜沉著,都是黃巾軍中的一時良將。
他之所以讓龔都斷後就是想讓龔都那剛烈的性格激起黃巾死戰的鬥志,但現在看來這一切好像都只是一個笑話。
至少在他看來南陽黃巾三傑已去其一。
他知道劉辟與卜巳口中的殺人立威才是目前最好的辦法,那些逃逸的士兵他可以不要,但是他必須阻止這種情緒在軍中蔓延,不然到了最後他必然就是一個空殼將軍。
心中已經下了決心,只要這次能夠在蔡陽東山再起,他必將重用兩人,就算兩人此時在軍中名頭不響,但是在他的眼裡這兩人比那名聲正旺,號稱「截天夜叉」的何曼甚至都要重要。
大概也只有也只思考了一會兒,就見劉辟已經是渾身是血的回來複命,看這情況便也知道何義還留在後軍清肅部隊,但是此時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因為整個隊伍已經瘋狂賓士了一個半時辰,他知道離蔡陽已經不遠了。
…
「媽的,這些蝗蟲。」
紀靈此時已經怒了,那些逃散的黃巾大多數都是碰上了袁術追擊張曼成的大隊伍,這已經嚴重阻礙了他們前行的速度。
鞠義一言不發的聽著好友抱怨,但是他並沒有阻止紀靈的殺戮,在他看來就算黃巾之中有響噹噹的漢子,也必將是剛剛留下來阻截自己或者是前方逃跑中還能保持理智之人。
至於這些流散的下來的黃巾,他與紀靈的看法一致,那便是一群蝗蟲。
死了這些人他並不感覺的良心有愧,因為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些屍體生前大多都是那些無惡不作的流寇惡賊。
鞠義將目光忘下了前方,他初步估計了一下,就算此時大隊去繼續追擊張曼成,恐怕也有些來不及了。他還不確定自己的結義三弟有沒有將秦頡把守的蔡陽拿下。
一把勒緊了馬韁,他已經策馬轉身,此時袁術也在中軍不遠之處,有些事情他需要親自問明白。
袁術那一身傳家寶甲似乎並沒有抵擋住雨水的侵襲,他此時雖然渾身濕透,但依舊絲毫沒有阻礙的他追擊的信心。
就在剛剛他已經從張機的口中的得道了信息。張仲景與黃敘是衛仲道在育陽一帶丟下的,當時衛語因為過於著急並沒有告訴張仲景自己的意圖。
張仲景雖然對衛語離開的方向雖然有些思量,但是礙於自己只是個醫匠並不想太多的去左右軍中大事。
直到今晚隨袁術出征,當他得知黃巾賊寇是朝蔡陽方向逃去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之前衛語等人離開的方向不也是朝著蔡陽一帶進發的么。
所以他找了機會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袁術,在袁術與程昱徐庶商議之後便可以推測出衛語已經先行了蔡陽。
「青越可能還不知道吧,剛才張先生與我說,恐怕仲道已經在蔡陽了。」
鞠義一聽心裡一驚,頓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程昱上前說道:「仲道做事你我都是知道的,既然他先行蔡陽必然是怕蔡陽有變。但是按照他滴水不漏的處事風格,我可以肯定蔡陽已經在我軍的控制之下。」
「難道是那秦頡還生了歹意?要害了少文與公明么?」程昱雖然說的含蓄,但是鞠義還是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
控沒控制蔡陽是一回事,徐晃程熙有沒有危險又是另一回事。
徐庶見況便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現在推測也是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應該是相信仲道的能力,繼續追擊張曼成殘部。」
袁術策馬上前拍了拍鞠義的肩膀,安慰說道,「你是仲道的結義兄弟,難道還不知道仲道的性格么。既然他看出來蔡陽有變,定然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法,放心吧,公明與少文肯定沒事的。」
鞠義咬了咬嘴唇,自己與徐晃衛語是結義兄弟不說,就說程熙楊柳也是最早在河東與他打交道的人。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想這些人出事。
已經回到陣前的臉色鐵青,就算在冷冽的夜雨之中眾人依舊看得出來他身上的寒氣,整個隊伍依舊在向前出發,他的嘴裡不斷的重複著加速。
因為速度的加快,前方隱約出現了大隊人馬,當看到他們都是手裹黃巾之後,鞠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的表情,此時的他需要發泄。
「按照規模應該是個渠帥,紀靈聽令,格殺勿論!」
紀靈怪笑一聲就帶著騎兵狂奔而出,兩千騎兵一把砸入敵方隊伍之後,他三尖兩刃刀便是直取那名為首的渠帥。
可憐還受張曼成命令清肅潰逃黃巾的何義,還沒有反應便是葬身於此…
蔡陽城樓之上,擺放著一隻木製躺子,上面便是坐著一個年輕的帶甲之人,似乎已經睡著。
這隻椅子做工極其粗糙,很明顯就是臨時用幾塊木板做出來的,他的製作者廖化卻是筆直的站在一旁,似乎在守護座椅上的青年。
不僅僅是廖化,文聘黃忠徐晃程熙包括那個季鷹都是在場,他們的身後則是大量的守城士兵,這個架勢似乎要面對一場大戰。
就算衛語坐在城樓的掩房的屋檐之下,黃舞蝶依舊撐著一把油傘,俯下身子將搭在衛語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生怕寒風灌了進去一般。
衛語實在太累了,他長途奔襲來到蔡陽,又設計殺了秦頡救了程熙徐晃,奪了這蔡陽城,更何況還要去面對即將逃竄而來的張曼成部隊。
他畢竟不是武人,就算身體已經改造過也只是肌肉骨骼的力量,精神上的衛語早已經疲憊不堪。
他不知道張曼成的大軍何時能夠到來,所以他便讓廖化給他打造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幾個時辰之後既然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蔡陽城外終究是響起了動靜,等到動靜越來越大的時候,衛語似乎被驚動了,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便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又將被褥放在了椅子之上,笑著調侃了自己一句,「這張曼成總算是來了,不然本軍師可是要睡到明早了。」
看著黃舞蝶掩面遮笑的樣子,衛語忍不住有些愣神,但是城外的動靜越來越大,肉眼可見的大部隊可不容許他多看一眼。
眼見那些士兵紛紛肩裹黃巾,哪裡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呢,那中間騎著馬兒的不是張曼成又是何人。
一名面目可憎的大漢,已經拍馬上前,對著城樓上的火光點點大聲喝道:「秦頡小兒速速開門,迎接你何曼爺爺!」
「咻!」
一直寒芒如同流星一般從城樓飛竄下來,還在鬼叫的何曼哪裡會料到這麼一手,下一刻便是被這隻箭矢射穿了胸口。
何曼栽倒在地,激起了巨大水花,身後的黃巾已經有些躁動不安,張曼成面色鐵青,但是這夜雨中從下往上要看的明白實在有些難為他。
只能硬著頭皮拍馬上前,怒道:「秦頡你為何殺我渠帥,就不怕我大軍攻城嗎?」
衛語揉了揉額頭,看了看始作俑者黃忠,忍不住心頭感嘆。
截天夜叉何曼啊,大概是個貼身護衛級別的。不過死了也不可惜,這個人本性兇殘害過不少無辜的人。
向前走了一步,文聘已經在傘下舉起了一個碩大的火把,那個火光似乎將衛語的面目照的一清二楚。
衛語冷下笑了一聲,似乎還沒有睡醒的臉頰突然閃出一絲凄然,大聲喝道:「張曼成,你切看看我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