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火來
「王疲那貨與王陵路的愛妾周氏私通,被人逮了個正著,便被一怒之下王涯奪了性命。」
「什麼時候的事情?」
楊柳回答道:「前日夜裡,虧的是我們探子腳力快,跑死好幾匹馬才將消息傳來的。」
「辛苦了。」衛語隨意回答了一聲,便將身子靠了下去,單手在太陽穴附近搓揉,想要理清思緒。
「背劍遊俠」與「城防將軍」一直都是他放在王家的兩個暗牌,現在兩人已去其一,不由不引起重視。
雖然「城防將軍」一直以來都是他設定的棄子,但是他並沒有想過早的捨棄,在他看來他與王涯的交鋒還要持續好長時間。
想比與「城防將軍」他更加看好的就是「背劍遊俠」,因為平陽安邑兩地不遠,加上時局緊張,消息的流通不一定方便。於是在他的授意下,「背劍遊俠」有非常大的主動行事的權利。
那麼王疲的死,定是「背劍遊俠」有所行動了,更加說明王家的局面已經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想想早上張伯祖與自己所說的問題,他很有理由懷疑王家最近將會有很大的動作。
「兄長。」衛語掃了一眼還在思考的衛凱,「麻煩兄長現在就去將安邑一代的私兵向中心靠攏吧,我總有些心神不安,恐怕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衛凱一聽便也是起身,對衛語說了一句放心之後,便大步走了出去。
「仲德,元直。」
「仲道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來。」
「兩位最近是負責我們店鋪的銷售,現在一定要將店鋪看緊了,另外糧倉那邊不得不防,叫上潘孟冉帶上精銳日夜守護糧倉吧。」
衛語見眾人都在思考,便起身道:「現在是非常時刻,我們一定要步步小心,我懷疑王涯殺了王疲確立了王家地位之後,就會對我們進行報復。
畢竟上次截殺他糧車,他肯心有怨氣,我怕他會狗急跳牆。」
送走了程昱徐庶之後,衛仲道又對程熙楊柳說道:「子益少文你們將自己家那邊生意也是要看緊了,盡量將安邑的糧食與我衛家併攏吧,我怕到時候分的太遠不好行事。」
「元嘆還是在家中指揮策應,一定要不要有什麼紕漏。」
命令已經下達了下去,衛仲道還是有些煩躁,起身想要在院中散散步。
雖然這兩天的雪是小了,但是天氣依舊惡劣,地上的積雪多半沒有融化,一腳踩下去總有深深的腳印。
還是有些架不住寒風的他,迅速靠近了園中的火盆,他低下身子用木棍撥弄著炭火,想要將火燒的更旺一些。
哪知道一陣強風吹來,他左手一松,那剛剛點燃的火摺子便被吹了出去。星星之火始終抵擋不住積雪寒冷,只見那火摺子在雪地中鑿一個坑凹之後,火苗便迅速滅了,一動不動的躺在了雪色之中…
安邑城外,一隊人馬正在馬不停蹄的往安邑靠攏,這群人大概有百數之多,多是帶甲的侍衛,但也不乏女眷。
這隻隊伍沒有打上鮮明的旗幟,眾人拱衛的是一輛裝飾樸素的馬車,緊靠著馬車的是十幾名英姿颯爽的女人,在這個年代實在不多見。
隊伍行駛到交叉路口的時候,只見另一批二三十人的隊伍也在飛奔上前,打扮多是布衣駿馬,搭配起來顯得非常不協調。
坐在樸素馬車之前,有一個體態圓潤的中年婦人,常年偵查精鹽使她不由的盯緊了這批人,她的雙眼如同鷹隼一樣在這群人身上掃過。
馬頭偏大,馬身矮小,婦人再次看了看那群人的行徑方向,那明顯也是朝著安邑方向!
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掀開了馬車的簾帳,似乎想要與馬車之內主人通報什麼。
只聽那馬車內傳了一句「擒下!」,十幾名甲士便是飛奔上前,狠狠的撞向了那群馬隊。
「確定么!」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很明顯她就是這支車隊的首領。
「確定無疑!」中年婦人謹慎的說道:「從那些戰馬的形態上來看,必定不是我們關中之物,雖然也有世家向草原購買駿馬的習慣,但是這麼大批量的匈奴馬,河東只有一家有此手筆!」
美艷的女子聽手下這麼一說,眉目中閃過一絲狠色,「留活口,我倒要看看這王家有什麼打算。」
前方小規模戰事很快就平息了下來,此時到處都是人仰馬翻,女子這邊的隊伍幾乎就是碾壓。
甲士的首領帶著一個俘虜向馬車走來,到了跟前的時候立馬單膝下跪,「彙報首領,此戰殺敵二十二人,擒下俘虜一人,有五六人逃跑,請首領責罰!」
「混賬!」
馬車的窗帘被推開,中年婦人牽著那個女子走了出來,立馬有僕人在馬車底下躬身下跪,女子踩著那人的背就到了地面。
女子將披風拉緊了一些,臉上的怒色依舊沒有平息,這麼多年駕馭家族的情報機構來,她從來沒有失手,這一次居然有人在她的手下逃脫。
「將那俘虜帶上來,我自有話問他!」女子冷冷看了甲士首領一眼,「自己下去領罰,若是有下次必不輕饒。」
「仲道既然叫我來安邑幫他,自然是情勢危急,這種情況必不能漏去什麼細節。紅姨你吩咐十人去追那些潰逃之人,我親自來審這王家的走狗。」
被喚作紅姨的中年婦人立馬領命去親點追擊的人手,而那女子則輕蔑的看著那跪地的王家俘虜,面色冷冽,不是衛語朝思暮想的陳佳又是何人?
「抬起頭說話!」陳佳的聲音傳了出來。
俘虜抬起了頭,看著為首的是個女人不禁有些輕視。
「王家派你來安邑所為何事?」
「大人冤枉啊,小的只是商隊雇從,這次是受了家中大人命令前來取貨的,並不知道什麼王家。」
陳佳嘴角笑了一笑,對著旁邊的一個女手下點頭示意。只見那女人立馬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對著俘虜的大拇指就是一刀。
慘叫之聲響徹天地,那女手下絲毫不為之所動,美艷的臉上全部都是狠色,抓起俘虜斷指的手臂就往冰冷的雪地里一插。
「現在可以說說王陵路那個混蛋叫你們來安邑幹什麼了吧。」
俘虜痛的全身發抖,臉色鐵青,根本沒有顧上陳佳的發問,沒有回答的意思。
「繼續!」陳佳俏眉一蹙,那女子便對著俘虜的中指又是一下,一個好好的右手便在短短几秒鐘失去了兩根手指。
「首領,暈過去了。」女子恭敬的向陳佳彙報,陳佳只是搖了搖頭,示意眾人將其弄醒。
冷水與熱水相互潑在了暈死之人的臉上,那人漸漸有了意識,此時又是右手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敢說話。
「你是怕你說出去之後,王涯不會放了你家中妻兒?你確實是爛命一條,但是你認為你就算不說又有什麼好下場?」
陳佳的話就像死神的宣判一樣在俘虜的耳邊劃過,他此時依舊不敢搭話,全身在瑟瑟發抖。
陳佳接過紅姨遞過來的包袱,一把將其甩在了地上,銅錢與銀餅便滿地都是,「只要你說出實情,這裡的錢就是你的,大丈夫何患無妻?拿著這些錢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再去尋一個女子成婚生子,豈不比在這裡送了性命好的多?」
陳佳大棒蘿蔔都已經丟了下去,那俘虜看到滿地金銀便也有些心動,但是當他抬頭的時候便見一把反射著白光的匕首在他面前晃動。
「不識抬舉,將他的手指全部剁掉!扔到樹林里喂狼!他不是還有逃掉的同伴嗎,只要抓到一個自然有人想要這金錢!」
陳佳一通吩咐,那還按著俘虜手臂的女子又是一刀下去,現在那人的手掌只有食指與小拇,有些地方砍的不幹凈還露出森森白骨,顯得極為恐怖。
「啊!」慘叫聲不絕入耳,當俘虜看到那毒蛇心腸的女人瞄準了自己小拇指的時候,他終於屈服了。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別在砍了,大人,請您了。」
陳佳的嘴上劃出了滿意的微笑,示意不要在傷害俘虜,就索性坐在了馬車前沿上靜靜的聽這人說出王涯的計劃。
「這麼說來,你們只是先頭部隊?」
「是是是。」
「行動的日子是什麼時候?」
「明晚啊,明晚啊大人,小的不敢隱瞞,請你放了小人吧。」
陳佳點了點頭,「很好,我們也要出發了。」
「這錢…?」
「留著下輩子用吧,你這不顧結髮妻子的狼心狗肺之徒早就該死了!」
俘虜瞳孔突然放大,雙手死死的抓著那刺入自己喉嚨的匕首,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之後便一頭栽倒了雪地之中。
「拖到樹林去吧,看著噁心。」
陳佳頭吩咐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走回了馬車,紅姨娘依舊在坐在了馬車的前面,整支隊伍又飛速的向安邑駛去。
車廂裡面的陳佳則是一臉憂色,煩躁的她再次下令加快了車速,她已經在擔心衛仲道的安危,她需要在明晚之前趕到安邑,告訴衛仲道王涯準備發火燒糧倉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