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醋是這樣吃的
陳佳以前給衛仲道的身份是一個青樓的清婠子,雖然同是也是河東數一數二的音樂的大家,但是如今如此突兀出現在自己家中還是非常的奇怪。
現在的世家豪族一般都會養著幾個歌姬,但是從自己父親的話中,衛語不難發現父親一樣對這個女人尊敬有佳,這一點不能不讓衛語感到有些疑惑。
但是不管怎麼說,陳佳是衛語前生今世的第一個女人,還是那句話他不願意去懷疑她,更不願意去相信陳佳會對他不利。
當然,現在這些事情衛語早已經將它拋諸腦後,幾杯美酒下肚,衛語看著這個好多日沒有見到的老情人的目光不禁的溫柔起來,而陳佳則似乎根本不避諱,直接與其相對。
女人自然是這天底下嗅覺最為靈敏的生物,就算所有人都沉寂在琵琶聲依舊酒宴的快樂之中,並沒有怎麼注意衛語與陳佳的眉目傳情。但是我們的蔡大小姐已經注意到了。
她從第一眼看到陳佳這個女人的時候就非常不痛快,當她看到陳佳第一次朝衛仲道拋媚眼的時候則是有些怒了,之後在看到衛仲道與陳佳那種眉目傳情,她哪裡還猜不出來衛語與陳佳的關係。
我不喜歡你不假,但是你衛仲道再傻也不會不明白我們兩家快要聯姻的事情,就算你也不願意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但是當著這般情況下暗送秋波,你當我蔡琰真的是空氣不成!
在顧雍驚訝的眼光之下,從來不喝酒的蔡大才女兩杯濁酒下肚,臉上已經漸漸泛起了紅暈,雖然她沒有喝過酒,但是她的打算是想用酒的醉意來按捺的她心中的不滿。
陳佳的表演結束了,在衛城的極力挽留之下陳佳也留下來赴宴。眾目睽睽之下她居然選擇了與衛語相鄰而坐,而識趣的楊柳早已經往旁邊挪了挪。
本來就被衛語兩個圓桌弄得場合已經不是非常正式,女眷一樣可以在席位之上,所以眾人對陳佳的做法並不在意。
瞧著陳佳不斷的跟衛語說說笑笑,蔡大才女似乎覺得這酒根本就沒有醉人的作用,反而怒意讓她格外的清醒。
當然自從陳佳坐下之後,有一個人也顯得有些不自在了,本來來說說笑笑的陳群已經不怎麼說話了,衛語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也不打算挑明。
陳佳表演是結束了,但是其他的樂師還在繼續演奏,蔡琰不得不承認陳佳的琵琶彈奏的是極好的,現在這些樂師比起來確實稍遜一籌。
也不知道是酒意還是怒意或者嫌棄那音樂有些劣質,蔡琰再次給自己灌了一小杯酒,便站了起來。
「父親,衛公,各位長輩,剛剛陳大家的琵琶確實美妙,昭姬一時技癢也想為大家演奏一曲。」
蔡昭姬非常規矩的施展了一個福身,所有的世家禮節做的非常到位。蔡邕知道自己女兒的琴藝非常精湛,又有意讓女兒在未來的夫家展現一下,便也開口說話。
「小女的音律雖然不及陳大家的修為,但是琴藝還是勉強說的過去的,今日良辰美景讓小女為大家獻上一曲,豈不美哉?」
蔡邕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委婉的說蔡昭姬比不過陳佳,這更加激發的蔡昭姬的怒意,其小碎步直接走向了一名琴師那邊,琴師也是頗為有眼色的起身讓了出來。
當蔡昭姬第一個音律起來的時候,衛語已經知道這便是十大名曲之一的廣陵散,古琴本來就是八音之首,又稱為瑤琴。
類似古箏,但與古箏不同的是它從出世到現代社會一直也只有七弦。
衛語會彈古箏,這七弦琴也是有所涉獵的,前世的時候每次科研組舉辦晚會的時候,衛語衛大教授的古箏總是壓軸好戲。
第二個音律起來的時候,眾人已經將耳朵伸直了去,陳佳的琵琶可以說是天外之音,而蔡昭姬的古琴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那縷風風韻韻,金石絲竹之聲,充盈了整個大廳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沉醉在這音樂之中了。
蔡昭姬本來就生的美麗,此時又喝了幾口小酒,粉嫩臉頰的紅暈自然是沒有散去的,加上這麼一首千古傳誦的廣陵散當得起老蔡邕良辰美景當有好音律相襯之說。
陳佳早就知道衛語與蔡昭姬會有婚約,像她這樣的女子也不談什麼吃醋不吃醋,但是要是氣一氣蔡昭姬的事情還是可以做出來的。但是此時聽到蔡昭姬的古琴,瞬間也是安定了下來。
「仲道…你這小娘子果然有一手呢!」
「啊…」
「奴家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見到衛語有些沉迷一蔡昭姬的琴聲,陳佳有些不滿湊在衛語耳邊說話的小嘴,突然輕輕的咬了一下衛語的耳垂。
我的姑奶奶啊!衛語被陳佳這麼一咬要哭的心都有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婆娘要是被蔡邕與自己老子看見,自己到底該如何解釋啊。
衛語這麼一弄立馬回過神來,觀左右還在欣賞蔡琰的古琴,並沒有注意自己,立馬對陳佳瞪了一眼。
但陳佳兩個大眼睛就這麼委屈的看著衛語,似乎就要留下眼淚來了。衛語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用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動作拍了拍陳佳的大腿,輕聲說道:「什麼小娘子…八字還沒一撇呢,再說人家又未必能夠看得上我。」
而另一邊蔡昭姬的廣陵散已經變成另一首經典之作《高山流水》,與蔡邕同桌的阮瑀本也是一個熟通音律的高手,又加上喝了一點酒,便在衛府上借了一隻古蕭合奏了起來。
其實放在平常也沒什麼,大師兄阮瑀也是十分疼愛自己的,兩人平常合奏也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但是此時蔡昭姬本來就是想與陳佳爭個高低,剛才陳佳咬衛語的耳朵她雖然沒有看仔細,但是兩人卿卿我我卻讓她忍無可忍。
如此的solo局怎麼能有其他人來參合!
即便如此蔡琰此時也不能怪罪阮瑀不解風情,只能將所有的憤怒發泄在琴弦之上,一個用力,琴聲戛然而止,琴弦也是應聲斷裂。
蔡昭姬的手指上也出現了一個好大傷口。
衛府給蔡昭姬緊急處理了傷口之後,宴席便也結束了,雖然最後出了一點小插曲,但是總體上來說眾人還是十分滿意的。
蔡邕師徒包括荀悅等人在衛城的強烈挽留之下都是在衛家留宿了的,儘管如此衛家的客房一樣沒有注滿。
月光之下,一個男子只穿著一襲白衣,身上披著裘襖便出了院子,而後面則是跟著一個身著上好紅色披風的婀娜女子。
男子就這樣坐在了石桌旁的躺椅之上,至於石桌上的古琴是他從房間里拿出來的,今天看了蔡昭姬的表演實在有些技癢。
女子俯下身來就雙手從背後環住男子的脖子,低頭好像在他耳邊訴說著什麼。
「你就沒有什麼問題問我么?」
衛仲道搖了搖頭。
「你就對我的事情這麼不感興趣么?」
衛仲依舊是笑著搖頭,伸出右手抓住了陳佳環在頸脖上的手,將她拉著坐在了身邊。
「這些重要麼?」
「我只是知道你肯定不會做對我不利的事情對么?」
陳佳有些呆了,雖然現在與現在衛語只有兩次的接觸,但是她是實實在在感受到衛語的變化了的。
陳佳對以前的衛仲道未必沒有真感情,但是現在的衛語卻讓她更加感覺的了從來沒有安全感。
「其實我是…」
衛語阻止了陳佳的話。
「我說了不重要!」
琴聲已經響起來了,衛語只覺得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反而是最幸福的事情。
與此同時,蔡琰已經為她酒席上賭氣喝了三杯酒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在衛家小丫頭的伺候下她已經起床來來回回吐了好幾次。
最後無奈的她乾脆穿上了衣服開始在衛家的院子里閑逛來消除自己的醉意與頭疼。
走著走著便接近了衛語的別院,應該說衛家之大她也只認識去衛語別院的路。
裊裊的琴音已經傳進了她的耳朵,雖然隔得很遠,但是以她多年浸淫琴道也知道這曲子彈的是極好的。
她想走近一些,但是記憶力超強的她知道再往前走就是真的去衛語的別院了。
「好一首《陽春白雪》!」在幾乎可以用肉眼觀察到彈琴人的地方她卻不敢看了。
悄悄的躲在假山後面的她,根本不敢去想這首陽春白雪的彈奏者就是衛語。
最終好奇心戰勝了理智,她悄悄的露出了半個腦袋,一看到正在彈琴的真是衛語,而且旁邊還做著那個討厭的陳佳,便將身體收回了假山之後。
「為什麼這個傢伙什麼都會!」
現在的蔡昭姬很苦惱,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內心在做怎樣的變化,若不是那個當年叫做曹孟德的矮小男子救過她…若不是那衛仲道唯利是圖的名聲,那麼這個多才多藝的男子也許還是很不錯的吧…
或許,嫁給她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在想什麼!他只是一個唯利是圖滿身銅臭的小人!」
蔡昭姬猛的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陽春白雪》已經終了,那個混蛋又換了一個不知名的曲子…但是卻依舊是那麼好聽…
曲子終究是又是換了的…
「《鳳求凰》!這個無恥的登徒子居然在這個時候彈《鳳求凰》!」
恨恨的蔡昭姬再次露出了半個腦袋,眼帘之中卻只有一個瀟洒的白衣男子在滿臉專註的撫琴,而那個紅衣女子已經輕輕依偎在他的肩膀之上…
假山之後,蔡大才女不知道因為生氣還是害羞,嬌小的胸脯一上一下起伏不定,此時的她根本不懂,也或許一生都不懂得這種感覺到底應該用哪兩個字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