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心灰意冷
紀萌萌其實很能夠理解媽媽的做法，她一直都在告訴自己，媽媽不是不愛她，而是有心無力。
這些年姚美玲在紀家的處境她其實比誰都清楚。
小的時候，媽媽其實很愛她，哦不，現在也很愛她。
只是每一次被紀艾艾欺負的時候，如果媽媽站在她的這一邊，那麼下一次她一定會被紀艾艾欺負得更慘。
尤其是紀艾艾成年以後，在這個家就更加飛揚跋扈。
因為紀艾艾媽媽一向身子不好，沒有得到過多少母愛，所以紀爸爸覺得很虧欠自己的女兒，一直對這個大女兒寵愛有加。
這更滋長了紀艾艾的叛逆心理，在這個家裡，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小公主，她所說的話必須每個人都要服從，不然她總是會變著法子讓紀冠華以為她在家裡被人給欺負了。
可想而知，姚美玲就算是有心想要幫紀萌萌也沒有這個力氣。
她的維護無異於一把雙刃劍，不僅不能幫助紀萌萌，反而是火上澆油地讓紀艾艾更加變本加厲。
紀萌萌越想越傷心，這個家，還真是她的家嗎？
爸爸就這樣輕易地就將她趕出了家，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聽她的解釋，根本就沒有給她辯解的機會。
她多麼想要得到他的認同，而他卻完全無視她的存在，他甚至都不想認她這個女兒。
看來這個家真的只有紀艾艾這個大小姐就夠了，她是多餘的。
紀萌萌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這些年，受了不少的委屈，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心灰意冷過，她覺得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突然找不到了方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都是在提心弔膽地過著。
不知道紀艾艾什麼時候又會找自己的麻煩，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什麼時候又會惹得爸爸不高興，不知道媽媽什麼時候又會因為打麻將輸了錢而拿自己發泄。
好累，真的好累，誰來救救她吧，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繼續活下去。
人的情緒總是這樣，一旦一根弦長時間綳得太緊，總會有斷裂的時候。
此刻的紀萌萌就是這樣的心情，像一隻孤舟，在茫茫大海中，隨波飄零，不知道何處才是自己該去的地方。
這種孤獨與無助，讓她前所未有的脆弱和絕望。
曾經無數次，她都在夜裡把自己蜷縮在被窩裡，然後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堅強。
然而此刻，她覺得她所有的生活動力都突然間消失了，她再也沒有辦法這樣對自己自我催眠。
哀莫大於心死，她失去了自救的能力。
紀家的別墅里並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而有絲毫的改變，紀冠華換好了衣服，和紀艾艾兩個人在飯廳開開心心地用餐。
姚美玲儘管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也沒有虧待自己的肚子，她也默默地坐下來吃著自己的晚餐，紀家的傭人更是見慣不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沒有人對紀萌萌的缺席表現出了應有的關心，彷佛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大家都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有絲毫的改變，他們的生活節奏仍然在原有的軌道上有條不紊地前行著。
「老紀，我今天和袁太太打牌的時候聽說老余那邊似乎出了點狀況？」
原本紀冠華正在安慰著紀艾艾多吃些東西，不要再難過，聽姚美玲這麼一說，他突然毫無徵兆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扔，飯碗嘭的一聲重重地放在桌上，狠狠地瞪了姚美玲一眼。
「吃你的飯，誰讓你沒事一天到晚的嚼人舌根？」
「我這可是為了咱們家好，老余那邊要是出了事，那不是上次他答應的事情……」
姚美玲越說越小聲，因為紀冠華的臉色實在是難看至極，簡直一副要把她給生吞活剝的樣子。
她其實也不想相信這些話，但是事關自己，她不得不信啊，總是要親口聽到紀冠華的答覆她才好安心啊。
「你給我住口，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紀冠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搞得姚美玲很莫名其妙。
「老紀，你沖我發這麼大的火幹什麼？」
姚美玲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你……」
紀冠華用手指著姚美玲，氣得渾身發抖，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我什麼我，難道這個家我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你剛剛才打了萌萌，難不成你還要打我不成？」姚美玲把筷子一扔，一副很苦情的樣子，單手支額，潸然淚下，「我們母女兩可真是命苦啊，嗚……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姚美玲越哭越大聲。
「你哭什麼哭？」紀艾艾噌地從凳子上站起身，沖著姚美玲大吼，「要給你女兒哭喪就上去哭，別打擾我和爸爸吃飯。」
「你們……你們……哎呀……我可憐的女兒啊……爸爸不疼你就算了，怎麼我現在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你鬧夠了沒有？你女兒長幼不分的打姐姐，我這個當爸爸的管教管教難道還有錯了？姚美玲，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在艾艾面前胡說八道，看我怎麼收拾你。「
紀冠華一邊怒斥著姚美玲，一邊還不忘溫柔地安撫著紀艾艾，「寶貝兒，你先一個人吃啊，我和你姚阿姨談點事情，乖，自己吃。」
「爹地，你們要談什麼事情啊？剛剛她說的余伯伯出什麼事情了？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嗎？」
紀艾艾是真的很關心紀冠華，見紀冠華如此緊張的樣子，她不免也很好奇姚美玲剛剛話里究竟是什麼意思。
紀冠華臉色微微有些尷尬，怔了怔，隨即又扯出笑容，安慰道：「寶貝兒，能有什麼事，你余伯伯好著呢，別擔心，爸爸不會讓你有事的。」
紀艾艾更覺得事情有蹊蹺了，這好端端的，爹地怎麼突然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什麼不會讓自己有事啊？
「爹地，我……」
「好了，寶貝兒，快吃飯，不然一會兒涼了。」
紀冠華匆匆打斷了紀艾艾的話，沖姚美玲使了個眼色，姚美玲只得不甘不願地跟著一起上了樓。
臨上樓前她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紀艾艾一眼，紀艾艾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但是心裡卻更加狐疑，不知道爹地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望著兩人上樓的背影，再看了看二樓紀萌萌房間的方向，紀艾艾終於還是露出了勝利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