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小團圓（4）

  凌熙然慣常的七點多醒了，醒了之後並不動，他低下頭,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頂在他的胸膛前，這個腦袋的主人發出輕輕地呼吸聲, 他的身子隨著呼吸有規律的起伏著。


  晨光此時已經大好，亮的是個很不錯的明媚白日, 凌熙然的這張床不靠窗, 但窗戶的窗帘未拉，此時晨光大亮，陽光透過窗照亮了整間房間，也照得床上鋪滿了一片亮堂堂的日光。


  凌熙然朝床邊挪了挪身子，摟著川哥兒的手改成搭在了他的腰上。


  他離這人有了點距離，就很能仔細的盯著這人看。


  凌熙然先盯著他的臉看, 發現川哥兒的臉頰已經微微鼓了起來, 臉上是有了肉。


  川哥兒這個人, 胖點兒是可愛，更顯稚嫩孩子氣。瘦點是俊秀單純的可愛，他一瘦, 就有個頗為尖俏的下巴, 還有一雙大大的眼睛盛著一汪湖水般清澈的瀲灧，瀲灧中是小男孩般的調皮可愛。


  秦步川這個人，十九了，可是凌熙然看著他，總覺得這還是他那個跟在屁股後面喜歡爬樹上房的小男孩秦步川。


  他想，幾歲認識的，十一歲時認識的。


  那時他十一，秦步川九歲，相識的開端好像不是很美好，猶記得十分嫌棄這孩子，一晃眼十年了。


  凌熙然想，人生有幾個十年，運氣好些大概還有五六個十年，運氣不好，不好就誰也不清楚了，興許明天就出意外，於是這一輩子就戛然而止了。


  不正是有一句名言說——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也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


  凌熙然眉頭一皺，「呸呸」了兩聲，暗道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他想什麼呢，何必想的如此悲觀，明天的事，既是明天的事，未來的事既是未來的事，他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呀，怎麼可以這麼悲觀。


  凌熙然伸出手，摸摸川哥兒的臉，他出了聲，輕輕地說：「哥哥不能死，哥哥要好好活著。小川，你大哥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老婆有自己的孩子，看樣子以後還要有三四個孩子，你這樣，你大哥雖是好人，可是他的精力也要更多的用在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身上。」


  「小川啊。」凌熙然一抹他的鼻子，又輕又笑的說，「我總不能死在你前面，不然，誰照顧你啊！」


  他說完，心想自己想的倒也很長遠，自己也是個很負責的人嘛。


  又覺得心中鼻尖一酸，他一抹自己的眼睛，抹下兩滴眼淚。他看著熟睡的和小豬的一樣的川哥兒，還是嘆息一樣的說：「小川……小川，你什麼時候醒過來呀？」


  「哥哥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