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昏君遇怪
形勢立刻逆轉。
仍在跟百花真君為敵的只剩下楚姓修行者與左岳兩人。
歐陽廣奮起神勇,連續拋出金磚,驚得兩人不敢靠近。但歐陽廣體內的精氣孱弱,經不起消耗,很快告罄。
「走,咱們回封禪台。」
這一次,百花真君看出端倪,沒有辯駁,乖乖照做。
左岳眼見師兄與師姐落雲,不知所蹤,心裡又急又恨,想要衝上去,卻被楚姓修行者拉住。「道友莫急。」
左岳從他的眼中看到狡黠之色,聞言停雲,將飛劍放到腳下。
排雲逾氣,是最上乘的飛遁之法,速度既快又有隱蔽性,但相對會耗費更多的法力,不如御劍省力。
楚姓修行者極善謀划,事先已經知道百花真君實力不凡,所以才會與姜有才勾結。他若沒有十全的安排,是絕不會貿然出手的。
他事先可沒料到左岳三人也會在封禪台刺殺昏君,所以當然還留有後手。就見他念念有詞,不斷地朝著封禪台所在的天山腳放出紅光。
歐陽廣氣喘吁吁,返回封禪台。激戰還在持續,慕容疾已經遍體鱗傷,兀自頑強抵抗。
「將軍神勇,朕來救你!」
昏君去而復返已經再一次驚住了群臣。而昏君不畏生死來救慕容疾,更是大出眾人所料。
「昏君竟有如此氣魄和義氣?我真是小瞧了他!」宰相賀元橙十分慶幸,自己這一次沒有採取行動,而是躲在一邊坐山觀虎鬥。「勝敗猶未可知,昏君興許能贏?」
他當然不知道,楚姓修行者和戴斗笠的男子其實都是南王請來人刺君殺駕的,作為南王的盟友,他早就深陷此事,難以自拔。
東王則東張西望,他沒有看見自己延請的修行前輩跟來,心頭開始慌張。
百花真君今天憋足了悶氣,下手狠毒,一把飛劍滿空飛舞,頃刻剿殺了數十個叛軍,封禪台上血流成河,終於將餘下眾人震住。
人群開始如潮水般往後退去。
「怎麼可能?昏君怎麼可能活著回來的?」
「寧大人,你……你又錯啦,昏君,不,陛下,他非是你我能預料的啊!」
「不,不會的!就算昏君比咱們預計的厲害,咱們還有太后呢,樺太后不可能被昏君擊敗!」寧沖不肯相信自己的失敗,被人群推搡著,朝著封禪台下奔去,走了兩三步,站立不穩,幾乎跌倒,幸虧被另外一個新任的禮部大臣扶住。
「寧大人,快逃命吧,就算樺太后能東山再起,咱們也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啊!」
寧沖被這話一激,反而不願意逃了,雙手摟住石欄杆,艱難地站在原地,猶疑了片刻,深吸一口氣,轉身重新朝著封禪台跑去。
「瘋了瘋了!寧大人瘋了!」
「我才沒瘋!昏君惹得天怒人怨,他不可能取勝。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沒有一點氣節……」
在旁人的訕笑聲中,寧沖倔強地跑回了封禪台頂。就在這時,封禪台突然地動山搖起來。
天空中,左岳臉色微變。「道友,這是怎麼回事?封禪台下面有什麼東西?」
「大煌之所以叫做大煌,知道為什麼嗎?」
左岳的父親是大煌的武陽候,她自幼生長在大煌,但實話實說,她卻不知道大煌名字的來由。
「願聞其詳。」
「大煌者,大皇也,也是大蝗也。亘古相傳,大煌所在之地乃是一隻修鍊多年成精的蝗蟲怪的巢穴。此神蝗,命格屬火,與歐陽一家命數相近,相輔相成,歐陽一家得了炎火之氣,所以才能佔據大蝗,稱帝多年啊。」
「那大蝗出世,昏君豈不如虎添翼?」
楚姓修行者搖搖頭,淡然地一笑。「命格相近不等於大蝗就服從歐陽家的調遣。那怪物凶暴得很,天山的封禪台一來是歐陽家祭天祭祖所用,二來正是歐陽家用來鎮壓這大蝗的。就算是金丹三重天的大修行者也未必是這神蝗的對手,神蝗出世,昏君必死無疑!」
「竟有此事。」左岳心頭一凜。「道友好算計,這恐怕是道友一早就有的打算吧。」
楚姓修行者未置可否。「鬥法一事,斗的不光是法力和法術,也是知識和權謀,擅於利用可利用之物,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他的話音未落,偌大的封禪台突然從中裂開,幾根金黃的觸鬚冒了出來。
百花真君雖然修為受到壓制,但依舊耳聰目明,頃刻看清了怪物的模樣,大喊一聲。「我的娘親,你們大煌怎麼還有這等怪物?這起碼是五等以上的蟲怪啊!」
蟲怪分為上下九等,等級越高,能力越強。它們與妖怪類似卻又不同。傳說這些蟲怪乃是上古之時,一位修行大能者別出心裁所創,本身就力大無窮,又對許多法術免疫,所以極難對付。
「蟲怪?」歐陽廣聞言也感到不妙。「那咱們快走!」說完,一手摟起皇甫嬌,一手扯著慕容疾。
百花真君頓時大感吃不消,罵罵咧咧。「昏君,你要壓死我不成?」
「別廢話,專心遁雲,咱們能逃出去。」
咔啦!
百花真君剛剛縱起不到百丈高下,整個封禪台已經崩裂。
封禪台在天山的絕壁之上築造,一面是懸崖,一面則靠著天山。那些還沒來及離開封禪台的人幾乎立刻死絕。寧沖一個趔趄,栽下封禪台,滾下了天山,生死不知。
一隻體型絕大的蝗蟲氣勢洶洶地從地底沖了上來,如今只露出半截身體,但光是頭顱便有一座馬車大小。它撞爛了封禪台,還不甘心,又低頭一掃,僅僅靠著幾根觸鬚就又殺死了數十人,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人群瘋了一般,沿著天山的棧道往山下逃去,擁擠之中,又有不少人死於非命。
神蝗的眼睛泛著瘋狂的金光。
它看到了天空中的昏君和百花真君,似乎被勾起了興趣,於是奮力擠碎周身的石頭,將整個身體搬了出來。已經崩裂的封禪台承受不住它的重量,開始下沉,變得更加粉碎,大部分已經爛成了齏粉。就在封禪台要跌落天山的當口,它往上一縱,兩對透明的薄翼張開,飛了起來。
百花真君一咋舌。「我的乖乖,這蝗蟲得多大啊!」經驗老道如他者,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龐然大物
不遠處,楚姓修行者大笑。「昏君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