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昏君謀財
電光中,一柄身長不滿一尺的短劍正在高速旋轉,迸發出刺耳的轟鳴聲。
那穿著黑衣的瘦高男子得意至極。因為他這【電光霹靂劍】遁速極快,而且是越接近目標速度越快,莫說凡人躲避不開,就是接近金丹期的修行高手也未必能躲開。
他篤定了昏君必死。
然而下一刻,他驚住了。那個其貌不揚的黑衣小個子道人竟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飛劍,就像小孩子搭著梯子,爬上壁櫥,摘下壁櫥上掛著的花環一樣容易。
「怎麼可能?師父說過,我這飛劍就算是練氣九重的高手都無法接得住,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小矮子……」
這個小矮子跨著箭步,左手撇在身後,右手高舉,活像捏著火把似的握住了迎面刺來的飛劍。握住也就握住了,偏偏他還要保持住這個造型,並且搖頭晃腦,彷彿在炫耀一般。「嘖嘖,本仙君兩百年不曾動手,沒想到身手還是這樣的靈活,要麼怎麼說我是個天才呢!」
歐陽廣一愣,咧嘴大笑,沒想到這個凶神惡煞的百花真君竟然是個喜歡自說自誇的傢伙。
黑衣人愣了不到一息的功夫,終於知道今日遇到了高手,再不猶豫,轉身使出一個遁術,消失得無影無蹤。
百花真君只顧著擺造型,炫耀自己反應如何敏捷,根本沒有對襲擊者上心,等他忙活完時,那黑衣人早沒了蹤影。
歐陽廣也不十分為意,左一腳,右一腳,踢翻了幾個看著不順眼的傢伙,這才走到歐陽婉的身邊,扯下一個宿衛的披風給她披上。
歐陽婉邊哭邊罵:「皇兄,殺了他們,把他們全殺了!」
……
皇宮之中,衛國公旅壽正在跟當今太後述說早上發生的事。
樺太后一臉肅然,顯得憂心忡忡。「那閹賊高讓竟敢跟東王勾結,謀朝篡位,簡直大膽至極!」
「太后……我的大姐,東王居心叵測,路人皆知啊。陛下年輕,性子又天真浪漫,長此以往,我擔心……
「不必說了。」樺太后微微嘆了口氣,端起手邊的茶盅,飲了一口剛剛從南方進獻來的荔枝新梅茶,這才愁容稍展。「你說的,本宮何嘗不知。但那東王乃是皇室貴胄,陛下的親叔叔,朝中不少人支持他。他自己又有封國,財大氣粗,實力雄厚,咱們一時半會兒拿他也沒有辦法。」
旅壽沉默了一會,屏退左右,這才壓低聲音。「我擔心的是,陛下對東王過於放縱,時間一長,不僅陛下威嚴盡失,咱們旅家怕是也要受損……今早陛下一時興起,可是把安普郡贈給東王了!」
「什麼?」樺太後有些坐不穩了,嘴裡念叨。「這孩子,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是這樣不穩重!」
旅壽打蛇隨棍上,立即獻言。「太后,朝中可還有不少人念著您聽政的時候呢,陛下他……他還是不夠老練,恐怕還得太后您親自出來主持大事才好。」
樺太后沒有說話,昏君是他唯一的兒子,她的未來以及旅家的未來都在昏君的身上,但若是昏君沒辦法把權利死死握在手中,那麼就算她不再年輕,也不得不重新親自上陣,投身權利的怒海,衝殺一番。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說是陛下中午出宮,此刻終於回返,而且還從無量觀帶回來了一行七十餘人,全部投入了天牢。
「胡鬧!」太后再也坐不住了。「無量觀乃是大煌最有名的道觀之一,那凌真人更是道士中的前輩,德高望重,陛下這樣胡鬧,豈不要寒了天下人的心?」
旅壽急忙起身,跟在太後身后,興師問罪去了。
歐陽廣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將這七十餘名參與刺駕的人全部帶回皇宮,交給了宿衛軍管理。
歐陽廣深刻地感覺到昏君的地位不穩,身邊危機四伏,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缺乏賢能,沒有信得過的人為自己所用。
帝位雖是仙門指定,權利卻取決於人心。
作為凡人的帝王,昏君不具備超凡的實力,無法絕對壓制所有人,更不能保證所有人的絕對忠誠。他必須藉助身邊的人來施展權術以及穩固自己的地位。
風險、期待、後果以及可能性都是權利最好的載體。
只有當所有人都意識到反對自己會有嚴重的後果,跟隨自己會有榮華富貴;反對自己極容易失敗,而贊同自己則隨時會勝利時,自己才能成為真正的帝王。
歐陽廣不眷念人間的權勢,但他如今只能藉助帝國的金銀才能重新踏上修行一途。沒有穩固的權勢就沒有源源不絕的金銀。
無量觀的那些刺客,就是歐陽廣用來穩固權利的奇謀。
「我一定要賺取更多的錢才行!」歐陽廣剛剛回宮,便緊急召見了戶部尚書,企圖大概了解一下大煌王朝的財政。
戶部尚書蔡素誠惶誠恐地前來覲見,以為昏君又有什麼新花樣。但這一次,歐陽廣竟然踏踏實實地詢問了自己有關錢糧之事。不僅如此,少府府丞楊令也被傳喚前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最近這些年宮中花費之事。
不問不知道,一問歐陽廣也嚇了一跳。雖說大煌富庶,但戶部與少府都是年年虧空,蓋因為皇帝和太后的排場都極大,平素的衣食住行無不鋪陳浪費、極盡奢華。每年一次大選秀女更是花費甚巨。
「這個選秀女是不是太頻繁了?」歐陽廣皺著眉,低頭粗略地掃過總賬目本。大煌朝廷與皇宮具體的開支與花銷都在戶部與少府的庫房中存放,兩位負責人急匆匆趕來,都沒來得及提取賬目,所以隨身攜帶的都是提綱挈領的大帳要目。
兩位主管財務的大臣聽見歐陽廣如此說話,不由得面面相覷,難道那選秀女的事不正是眼前這位皇帝欽點要求的嗎?昏君今天是怎麼了?
少府府丞楊令為官多年,經驗豐富,一言不發。但戶部尚書蔡素卻是讀書人出身,進戶部辦事不過三年,初心未泯,很有幾分耿直忠良之意。他聽歐陽廣似有振作圖強之意,立即跪倒:「陛下,選秀女一事,的確勞民傷財。而且年年選,天下的百姓總以為……不如……」
「恩?你這是在說朕好色?」
「臣不敢!」
昏君之名豈是兒戲,歐陽廣隨便一句話,嚇得蔡素叩頭不已。
歐陽廣卻哈哈一笑。「別叩了,平身吧!朕確實好像……有點好色,這個不好,要改!選秀女的事確實可以緩一些。」
「陛下聖明!」蔡素緩了一口氣,覺得面前的陛下有些不同,難道真的是開竅了?
蔡素的內心不由自主地湧起一絲若有如無的激動,如果陛下真肯勵精圖治,自己必定要做那肱股之臣,名留青史。
但是,昏君就是『昏君』。下一句話,就讓蔡素跌回了谷底。
「恩!」歐陽廣將賬目一合:「以後省下的選秀女的錢,都給朕鑄成金元寶,送到內宮來。」
「啊?」戶部尚書有點不明白。
「啊什麼?既然是朕省下的錢,難道不該朕自己花嗎?鑄成金元寶,五十兩一個的,明白了嗎?」
蔡素頓覺自己還是太年輕,太善良,太天真了。若是選秀,花費雖巨,但好歹是按照規矩辦,賬目明晰。可如今皇帝要把這些錢變成私產,還要繞過少府,這就不符合規矩了。不僅不符合規矩,傳出去,也當真是個笑話。
蔡素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身邊老謀深算的楊令。可楊令這個老狐狸,低著頭,垂著眉,竟然好像睡著了似的。反正選秀的錢一向是戶部出,跟少府關係不大,楊令可不會多嘴多舌。
事兒還沒完。
「對了,雖然朕明年不選秀了,但戶部已經做了今年選秀的預算,這筆錢就算空出來了,明天就給朕把這些金元寶鑄出來,儘快送到宮中來。還有,秀儘管不選了,預算還得年年做,戶部要是有餘力,把明、后兩年選秀的錢都給朕預支了吧!」
「啊!」蔡素聞言,噗通跪倒,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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