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封嵐也不多說廢話,眼無波瀾地掃了一眼,聲音嚴肅道:「兩位愛卿想必也已經猜到了,此番將你二人帶到太和殿定是謀反一事有了進展。不過元兇是誰.……你們還是自己看吧。」說罷示意許長洲將夏邑呈上來的密函拿過去給二人看。
夏未央知道自己的打算已然暴露,此刻卻忽的冷靜下來,面色如常。
正如夏邑所言,她育有皇上唯一的子嗣,孩子逐漸長大也開始記事了,只要咬死不承認,無論是出於何種作想,皇上也不可能奪了她的性命,頂多將她幽禁。
而只要她的兒子還在,還是後宮中唯一的皇子,那她就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後宮其餘嬪妃可能會懷上龍子?
呵,夏未央嘴角一抹冷笑。
她有怎麼會那麼蠢,早在來太和殿前她便已經將網撒了下去。三年的時間,一個寵妃,一個皇子,足夠讓她擁有不小的勢力。這後宮之中,除了她的孩子,絕不能有其他孩子出生!
夏有道看著這封密函,起初還是淡淡,待看了幾行已是臉色大變,眼珠睜大,嘴唇張開,急促地呼吸,顯然是極不相信的。
「皇,皇上,這密函.……」究竟是真是假?夏有道想問,但卻問不出口。這密函牽扯到了他一雙庶子庶女,夏扈站在他身後,他看不到,他就看向自己的庶女,卻只見她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王丞相與他一同看的密信,心中也是震驚,顯然想不到這是竟然是「自家人」下的手。
「朕知愛卿何意,不過這密函乃定遠將軍親自送於朕手……」封嵐看了眼一旁的夏邑,夏邑也適時抬起頭來看他,目光堅定。封嵐嘆了口氣,眉頭微微皺起,「朕也擔心定遠將軍是被人蒙蔽了,因此將靜妃與你們喚來,你們就當堂對質吧。是真是假,一問便知。愛卿意下如何?」
「臣……聽皇上的。」眼下還能如何,定遠侯苦笑,這是邑兒呈上去的,邑兒從不做無把握之事,此事十有*是真的。可是,央兒怎會如此做?他想不通。
「丞相呢?」
「臣與定遠侯一樣。」
「好,」封嵐點頭,「如此,靜妃,你上前……」
「皇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草民知錯了!草民只是一時糊塗,求皇上饒命!」
封嵐話還未說完就聽噗通一聲響,定遠侯庶子夏扈跪在太和殿上口中就開始求饒。
「蠢貨。」夏未央臉色一變,心中暗罵,眼中直冒火。
此事原本只要死咬著不承認,縱使證據確鑿,皇上顧忌著大局也會大事化小,現下這蠢貨這番行為便等於是認了罪,自己作死便算了,還將她也連累了,當真是蠢貨!
不行,要冷靜。夏未央掐著自己的手掌,指甲直陷進肉里,尖銳的刺痛讓她慌亂的腦子清醒了一些。幸虧她早做了兩手準備,不然先下當真被動了。
本來還只是九成相信,聽到夏扈的動靜,定遠侯知道密函所說之事十成是真的了,當即身子一晃,險些歪倒,幸而被王景眠扶住站穩,腰卻彎了下去,整個人好像蒼老了幾歲。
夏邑也趕忙上去扶著,定遠侯拉著兒子的手,眼眶就紅了。
此時,卻聽夏未央冷笑幾聲,嗓音尖銳道,「好一幅父慈子孝圖,真是讓人感動。」
「逆女!你做出此等罔顧人倫不忠不義之舉還敢放肆!」定遠侯氣得身子都在顫抖。
「呵~罔顧人倫不忠不義?我的好父親,我這你就受不住了?若是……」她的眼神在扶著定遠侯的夏邑身上掃了一圈,眼中諷刺十足,「若是你的好兒子,我們的定遠將軍做的事叫你知道了,你又改怎麼罵呢?」
「你!邑兒?」定遠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分不清夏未央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有其他什麼目的。
夏邑眸色一冷,扶著定遠侯聲音堅定道:「父親,父親放心,我絕不會做出不忠不義之舉。」
定遠侯略放心,點了點頭。
「好了!」夏未央還要說什麼,就聽封嵐將她打斷。「靜妃方才所言莫非是承認了你的罪行?」
夏未央看向封嵐,美目中情意流淌,半晌又垂下眼。「是真是假皇上不是都知道了嗎?」
「既然如此,來人……」
「等等!」
「既已認罪,你還有何話可說?」
「皇上難道不想知道臣妾為何會這麼做嗎?」夏未央驀地抬頭,雙眸緊盯著封嵐,眼眶微紅。
「.……」
「呵,」夏未央冷笑一聲,「定遠軍出征前夜發生的事,皇上難道都忘了嗎?」
「.……」封嵐皺眉,不知道夏未央在說什麼。那晚他酒水喝多了,早早地便回寢宮就寢了,怎麼和這件事扯上關係了。
夏邑聽了夏未央的話卻是立即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麼,當即打斷夏未央的話,「皇上,謀逆之事既已真相大白,便無需在朝上再說。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封嵐聽了夏邑的話就猜出這其中必定有事發生,當即順著說道,「既如此便先退朝,擺駕御書房。」
封嵐率先從龍椅上起身離開,身後,許長洲揮了揮拂塵,尖銳地嗓音傳遍整個朝堂。「退朝!」
御書房。
封嵐坐於上首,房內定遠侯和丞相都被賜了座,其餘人站在一旁,中間是夏未央和夏扈兩人。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封嵐道。
「皇上真要臣妾說?」夏未央面上驚訝,本以為這件事是要大事化小了,但皇上這個樣子難道就不怕她將那事說出來?還是有恃無恐,不認為定遠侯他們會信?
見封嵐點頭,事已至此,夏未央也無他法,垂下頭,再抬眼時已是眼眶通紅泫然欲泣。她跪在地上,朝著定遠侯的方向,「既然皇上要臣妾說,那臣妾便說了。」她看了一旁的定遠侯一樣,「父親,您一定在想為何會有女兒這樣一個不孝女。」
定遠侯面上悲痛,扭過頭去不看她。
「父親是知道的,女兒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女兒自幼恭敬嫡母,尊敬嫡兄嫡姐,即使知道父親母親偶有偏心也不敢有所怨言,畢竟女兒也知道嫡庶有別,庶出的就是要弱於嫡出的。」
「可是,可是女兒不甘心啊!為何在家中,一應物品我都要讓著嫡姐不敢與她爭搶,到了宮中,女兒成了皇妃,已然要和嫡出的子女爭搶!女兒不甘心!不甘心啊!」夏未央癱坐在地上,眼淚刷刷地從一雙美目中流出,我見猶憐。
「胡言亂語!」定遠侯卻猛的一拍桌子,「你嫡姐已經許配了丞相府的次子,如今已有身孕,你此番話是何居心!」
一旁的王丞相臉上也有些不好看。
夏未央愣了一下,卻是笑出來聲,也笑出來眼淚「倒是我的錯,怪女兒話未說完。定遠軍出征當夜,我去皇上寢宮探望,瞧見……」她看了眼站在定遠侯身後的夏邑,眼神中滿是惡毒,「瞧見我的好大哥在皇上床上,與皇上行那*之事。」
「你!胡言亂語!」
「呵,是不是胡言亂語,父親問問我的好大哥便知。在家中我不敢與嫡姐爭寵,難道在宮中我也要將我的丈夫拱手讓給嫡兄嗎!憑什麼!憑什麼定遠侯府要如此待我!」夏未央此話半真半假。
她之所在做這件事一半是這個原因,一半就是對夏邑、夏珺瑤,甚至夏有道和定遠侯府的恨。
「所以我騙了夏扈那個蠢貨,呵,也不知定遠侯府怎麼生出這種蠢貨的。我騙他說,只要你將龍袍偷偷藏到父親書房,再趁著母親去探望姐姐的時候將龍袍帶進去找機會藏起來,到時兩府敗落,夏邑手握兵權也難逃一死,屆時我找機會將他救出來,讓他當這個定遠侯,他竟然信了。哈哈哈哈哈,當真是蠢不可及!」夏未央笑得髮髻上墜著的步搖直晃。
「你,你是騙我的!」夏扈一臉不可置信。
「不然你以為?」夏未央面上嘲諷,「也只有你這樣的蠢貨才會信了。」
「你!」夏扈憤怒,卻毫無辦法。
「邑兒,央兒說的可是真的?」定遠侯眼皮子已經耷拉下來了,扶著夏邑的手卻十分用力,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封嵐也有些糊塗,眼睛微微放大看著夏邑所在的方向。
他那日醉酒之後的事已經記不大清了,恍惚記得好像做了一場春夢,但他身體並無不適只是第二日稍稍疲乏,如果夏未央所說是真的,那夏邑那晚豈不是處於下方?
封嵐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