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尋找
b世界，h市。
安以涵解開了纏擾心裡那麼久的困惑，又和這個世界的父母拉上了難以言喻的關係，雖然前路還有很多謎題要解開，但她心裡卻安定了許多。她看著在開車的雷昊天，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守著個不能說的秘密，而是有了他和她一起撐起兩個世界。
雷昊天微笑：「怎麼笑咪咪地偷看我？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帥？」
「你的自我感覺真好。」安以涵托腮，玩味地打量他，「是不是有很多像秦若穎一樣的女生對你投懷送抱，讓你自我膨脹了？」
雷昊天曖昧一笑：「我只對一個女人膨脹。」
安以涵抿抿嘴，臉紅了。
車子路過一家百貨公司時，雷昊天看還有時間，就提議給安以涵買些衣服。
安以涵在這個世界僅有的衣物就是之前買的兩套內衣和一條裙子，這幾天她思緒凌亂，根本沒心思買衣物。現在心頭大石落下一大半，買衣服的興緻就來了。
安以涵走進了一家女裝店挑衣服，雷昊天就在店門口接電話。
她挑了幾件上衣，褲子和裙子進來試衣間，當她換上了條裙子走出來時，肖博然出其不意地站在她面前。
「韓小姐，真巧。」
安以涵吃驚不小。四年前，她被他撞了一身咖啡下班去買裙子時，他也這樣站在她面前。後來她問是不是真的是巧合，他發誓他們的相遇絕對是天意。
這種天意竟然出現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時空。
肖博然讚賞：「這條裙子很好看，很適合你。」
「……謝謝。」
「你在電視台的應聘怎麼樣？」
「呃……還沒消息。」
「有興趣來我公司上班嗎？」肖博然進取得毫無掩飾。
「肖先生，你的公司不適合我，你也不適合我。」安以涵同樣拒絕得毫無掩飾，「我男朋友就在店外。」她指了指在店外的雷昊天。
肖博然微愣，隨即微笑：「做個朋友也不適合嗎？」
「肖先生，你還是把做朋友的時間留給別人吧。」
肖博然猶豫一會，還是開了口：「我說出來你可能會說我胡扯，去年，我在夢裡見過你好幾次，我還夢到我們一起去了愛琴海。」
安以涵的目光陡然顫抖，張著嘴想說他胡扯，但竟然說不出來。四年前她和他在一起，兩年來不是他忙就是她忙，時間湊不到一塊，好不容易擠出七天假去了愛琴海。這是他和她唯一的一次旅行。
然而，發生在a世界的事在b世界的他夢到了。
肖博然顯然沒料到她異樣的反應，靈光一閃：「你是不是也曾經夢見我？」
安以涵轉過臉避開他的視線，暗地深呼吸強壓下心裡的悸動：「你想多了。」
肖博然篤定地笑著：「我對你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相信你也有，對嗎？」
「你想多了！」安以涵轉身進了試衣間。
「韓憶安，不如我們賭一場。」肖博然在試衣間門外說，「如果我們能茫茫人海中第三次相遇，我們的相遇就是天意，我就會鐵了心地追求你。」
安以涵在試衣間沒有回應，但她的心早就跳得噼里啪啦。
四年前在a世界，肖博然也曾經對她說出這樣的話，結果他們真的在一家咖啡店相遇了。
難道命中注定的人，無論錯的還是對的，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會揮之不去？
安以涵在試衣間里磨蹭了好一陣子才走出來，看見雷昊天在試衣間外玩手機，肖博然已經不見蹤影。
「怎麼不穿出來給我看看？」雷昊天放下手機，「衣服都喜歡嗎？」
安以涵吐了口氣，肖博然還是識趣地走，這樣也好，如果她永遠不進那家他們相遇的咖啡廳，她和他就再無糾纏。
安以涵把裙子遞給服務員：「就這兩條裙子，麻煩幫我拿新的。」
服務員笑容可掬：「韓小姐剛剛試過的衣服都拿好了，放在櫃檯那。而且肖先生已經幫韓小姐結賬了。」
雷昊天錯愕：「肖先生？」
安以涵無奈：「我剛剛在這遇到了肖博然。」
雷昊天恍然，一定是他在講電話時他進來了。這死皮賴臉的傢伙！
「不用，這兩條裙子我會付。」雷昊天拿出信用卡。
服務員為難：「這個，不好意思先生，我們已經收了款，付款人不在這，我們安排不了退款啊。」
安以涵轉身去挑了另外兩套衣服：「那些我不要了，我要這兩套。」
服務員還是很為難：「韓小姐，就算你不要，我們也不能退款。」
安以涵說：「那就當成肖先生把這幾件衣服買下來送給你們。下次你們見到他，對他說聲我要的衣服我男朋友會買單。」她挽著雷昊天的手臂，挑挑眉，「雷先生，去付錢。」
**
轎車開離了商業區，向大學城奔去。轎車停在教學樓，雷昊天牽著安以涵的手走上大樓，停在董教授辦公室門前。
雷昊天說：「這董教授有點，呃，怎麼說呢，說話和思維的方式和我們不同。」
「他的思維如果和正常人一樣，就想不出平行世界了。」
雷昊天笑著敲門：「董教授，我是雷昊天。」
然後房間里傳來了一陣東西稀里嘩啦倒地的聲音，房門很快就打開了，一個架著厚重眼鏡，白髮蒼蒼又凌亂不堪的老人家像是從房裡沖著來開門。
「雷昊天，你終於來了。不是說下午四點嗎？現在都四點零一分。」
「……對不起，晚了一分鐘。」
董教授託了托眼鏡，瞄著安以涵，「她是誰？」
「她是我的女朋友，韓憶安。」
董教授的目光轉回到雷昊天的脖子上：「你的玉佩呢？」
「董教授，我們進去再說。」
董教授鍥而不捨：「玉佩帶來了嗎？」
雷昊天從脖子上拉出玉佩，在董教授面前晃了晃：「在這。」
董教授一副饑渴相，嘴角快要滴下口水。安以涵暗地一笑，幸好董教授一把年紀搶不過雷昊天，如果他年輕個幾十年，估計就要動手搶了。
進了辦公室，董教授說了聲：「坐吧。」但在這個被書本淹沒的辦公室，安以涵實在找不到可以坐的位置。
「你來找我幹嘛？如果不是把玉佩借給我，你可以走了。」董教授從地上撿起一本書，「原來你躲在這，真是讓我好找！」
安以涵環視辦公室，這滿櫃滿地滿桌堆積成山的書，找得到才怪吧。
雷昊天說：「我來是想請教董教授一些有關平行世界問題。」
「問。」董教授坐進被書山包圍的辦公桌，埋頭在他撿起的書本里。
「如果平行世界的通道可以被閃電打開，人為製造的閃電應該也可能製造出平行世界的通道，對嗎？」
董教授抬起頭看他：「你怎麼知道平行世界的通道可以被閃電打開？」
「這是我的推測。」
董教授低下頭：「沒有依據的推測就是浪費我的時間。」
雷昊天和安以涵對視一眼，安以涵輕聲說：「告訴他吧。」
雷昊天點頭：「董教授，接下來我們說的事你一定會非常感興趣，但你以你此生的研究發誓，今天你聽到的話，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
董教授又抬起頭，既好奇又篤定：「你們說的事比我此生研究還重要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雷昊天同樣篤定：「她是玉佩的主人。」也就是她是平行世界來的人。
董教授瞪著眼：「證據？」
雷昊天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剪下安以涵一小撮頭髮，遞給董教授：「這就是。」
董教授接過頭髮，他的視線不停在安以涵臉上打轉，半信半疑：「在我沒檢驗你的頭髮之前，我對你的身份是否定的。」
「您檢驗需要多久？」
「24小時。」
「好，那我們明天再來拜訪。」雷昊天想要離開，和他談話一切都看證據。
「等等。」董教授站起，「沒有檢驗結果之前你可以為你的論點提供論據。例如，假設你真的是從平行世界來的人，你是怎麼過來的？
論點？論據？安以涵啞然，和雷昊天相視一笑，他的語言果然是不同世界的。
「嗯，閃電時我會看見平行世界的通道。這通道大部分時間在天上，偶爾會在地上出現。我四天前穿過一條在行人道上的通道，走過來。」
董教授摸摸下巴，喃喃自語：「閃電會釋放幾萬安培的電流，這電流能把平行世界打出個通道。嗯，這個論據合理。」他眯著眼，盯著安以涵，「平行世界的通道長什麼模樣？」
「就像海市蜃樓，但是似乎只有我才能看到。」
「在地上出現時，普通人經過會怎麼樣？」
「就像是走過一個激光投影。」
「你走過就能穿越平行世界？」
「是。」
「所以你有什麼特別之處？」董教授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安以涵從細胞層面掃描一遍。
「我也不知道。」這是安以涵能給出的唯一答案。在科學領域，沒有「借魂而生」這回事。
安以涵繼續：「所以，就回到剛剛的問題，如果可以人為激發像閃電一樣的電流，或許就有可能製造出平行世界的通道？」
董教授託了托眼鏡：「模擬閃電？嗯，這倒是可以試試。」他看著安以涵，「你有多高多寬？」
「……我的高度是一米六五，寬度……沒量過。」安以涵回。
「那應該夠，實驗室里的電極房高一米八，寬一米五，可以把你塞進去。」
安以涵和雷昊天對視一眼，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瘮人？
「不行，」董教授皺眉搖頭，「通了電極后，裡面的電流至少有幾千安培，你一進去就焦了。」
「通道打開後會停留一段短時間。」安以涵推測，天空之城通常會在閃電后出現，時間並不長。
「多短？」
「幾秒到幾分鐘不等。如果電流真的能打開平行世界的通道，通道打開后就截斷電流，我或許就能穿過去。」
董教授雙眼漸漸亮起：「你的論據引起了我的興趣。這種論據不是你這種智商的人能胡扯出來的，是親身經歷的概率很高。」
安以涵心裡冒汗，她這種智商？
「如果你的論點成立，這就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發現。」董教授的雙眼簡直是炯炯發光。
好，高智商的人落網了。
雷昊天說：「所以董教授，你可以發誓了嗎？」
「我發誓，這件事我一定保密。」董教授把裝著頭髮的信封塞在衣兜里，「這頭髮的檢驗我親自做。」
突然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遊走，一本正經地問：「你們倆是男女朋友，有沒有發生過性.關係？」
這問題讓兩人措手不及，安以涵霎時面紅耳赤，雷昊天就咳咳一聲：「請問，您問這個問題的理由是什麼？」
董教授一臉認真：「我想知道你們和對方發生關係時，對比你們和自己世界的人做時，身體的感覺和變化有沒有不同。」
好吧，這是個嚴肅的科研問題，無關風月。
安以涵低著頭，臉上還是燙著。雷昊天再咳咳兩聲，認真地回：「其實和不同人發生關係，身體的感覺和變化就會有不同。這個問題里有太多可變參數，我回答不了。」
董教授瞭然地「哦」了聲：「你說起來也是啊，我都快忘了。」
快忘了？安以涵抿著嘴，強壓下笑意。
雷昊天忙轉移話題：「我們明天什麼時候見？」
「晚上。」
雷昊天問：「董教授，您的晚上指的是幾點？」
「八點。」
**
離開董教授時才不過下午五點。天色嫣紅似火，傾灑的流霞沒有正午時的咄咄逼人，卻灼熱依舊，照得人心暖暖。
安以涵笑看著雷昊天：「高一米八，寬一米五，就好像是一道門，說不定這就是穿越世界之門。」
雷昊天沒有她的雀躍，心裡反而不知為什麼隱隱地沉了。他握著她的手：「明天只是測試，就算看到了通道也不能過去。」
「為什麼？」
「如果你過去，回不來呢？」
「不會的。」
「沒有人能保證。」雷昊天的手緊了。
「a世界也有董教授，我可以去找他幫忙。」
雷昊天艱澀地說：「你就這麼想回去？」
安以涵一怔：「我……我不是。我只是想讓爸媽知道我平安。我答應你，我回去后很快會回來。通道連接著兩個世界，有來就有往。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人為的通道和自然的通道能一樣嗎？人為的通道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雷昊天無奈地把她拉過來，吻了吻：「我們好不容易才重逢，你不能這麼快就走。我兩個星期後回村，到時你再回去好嗎？」
「好。」安以涵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找到了ab世界的通道，你有空我就過來陪你。」
雷昊天又啄啄她的唇：「我把村裡的事辦妥，就要你天天陪我。」
安以涵撅嘴：「那我爸媽呢？他們把我養大，你一聲不吭就把我拐跑了，他們還沒見過你。」
雷昊天捧著她的臉：「對了，我可以給爸媽拍視頻，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女婿有多帥，多好。」
「什麼女婿？是男朋友。」
雷昊天笑了笑：「反正能娶你的人只有我。」
「呵，好大的口氣。」
「這世界上能把你搶走的男性還沒出世，而且我知道他是誰。」
安以涵蹙眉：「哦，是誰？」
「我們的兒子。」
安以涵白他一眼，只是眼裡的甜糯卻滿溢而出。
**
a世界，h市。
嚴文哲和安思顏從車裡下來。一個女人拉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正在橫穿馬路，女人只顧著低頭看手機，沒看到綠燈轉紅，一輛貨車正開過來。
嚴文哲大叫：「有車。」
女人沉迷在手機里，沒聽到他的叫喚。
嚴文哲飛奔出馬路，一手扯著女人，一手拉著孩子，在貨車快要撞上的瞬間，把她們拉出了鬼門關。
女人站在行人道上，驚魂未定，孩子就被嚇得哇哇大哭。
「過馬路是要看車不是看手機！」嚴文哲訓斥，「你自己不要命別搭上孩子。」
女人愧疚地疊聲「對不起，謝謝」后，拉著孩子訕訕然地走了。嚴文哲轉過身時，發現安思顏瞪大眼盯著自己。
嚴文哲搖搖頭：「這個當媽的真離譜。」
安思顏咽了咽口水：「那輛貨車就在你身後擦過，好危險。幸好你救了她倆。」
「小事。」嚴文哲聳聳肩，「我想當警察當不成，就隨手救救人。」
安思顏一愣，隨即噗嗤一笑：「所以你還會隨手抓抓賊，追追小偷。」
嚴文哲眼珠子一轉：「你還別說，小偷和賊我還真的抓過幾回。」
「那你一定有什麼好市民獎。」
嚴文哲擺擺手：「我這個人還是比較低調的，出風頭的事我沒什麼興趣。」
「你的人真好。」安思顏笑看著他，「做好事不留名。」
這話說得嚴文哲心裡舒坦：「那你記得向你姐姐說說我的好話。」
安思顏臉上的笑意凝結了：「你……喜歡我姐姐？」
嚴文哲無奈：「可惜她不喜歡我，她喜歡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事讓他很鬱悶，感覺像是自己把自己打敗了。
「姐姐喜歡的人在平行世界里？」
「應該是。」
「如果姐姐回來了，你會追求她嗎？」安思顏小心翼翼地探問。
嚴文哲微怔：「那就看她和雷昊天是不是真的在一起。」
她是不是真的就在平行世界？是不是找到了她要找的雷昊天？
安思顏看見他臉上的怔忡，裡面有隱隱的思念和無奈，她心裡浮起一種難以分辨，五味雜陳的滋味。
**
安以涵家裡。
林師傅交代了，一定要等過了凌晨時分才能休息。安思顏不習慣晚睡，和嚴文哲聊著聊著就靠在沙發上閉上眼。
嚴文哲拿來毛毯給她蓋上，再把大廳的燈調暗。
他看著安以涵留下的酒瓶燈和佛珠，喃喃自語：「安以涵，無論你在哪，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嚴文哲不知道，他給安思顏蓋毛毯，他說的話，閉眼的安思顏都感覺到，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