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軍糧
泰山山脈深處,六千多徐州軍已經返回大山深處的大寨休整。
這十天來,徐州軍連續擊破了五路曹袁軍,斬首兩萬餘,聲威大振,山中各路聯軍俱皆軍心震動,各聯軍也是流言四起,可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哪,徐州軍儘管連戰連捷,卻也出現了不小的傷亡,到現在已經只剩六千餘人了!
而且,這六千多人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已經快到極限了。
在深山老林里進行高強度的行軍,高烈度的作戰,豈是鬧著玩的?說到底,徐州軍將士也是人,而不是機器,他們會疲勞,也會懈怠。
所以,諸葛均必須帶著他們返回大寨進行必要的休整。
回到大寨,先舒舒服服地泡個熱水澡,再忘記又冷又澀的乾糧,吃頓熱騰騰的飯菜,接下來,還有女人滾燙的嬌軀在等待著他們,等他們在女人溫曖的懷抱中舒緩緊繃的神經,他們立刻又會變得精神抖擻,殺氣騰騰!
最多兩天,徐州軍又將開始新一輪的殺戮!
兩天後,曹仁便親率八萬精兵進了大山。
進了山,曹仁才知道山中行軍那真是艱苦,儘管大軍大多沿著峽谷、溪流等平緩之地行軍,可由於山中根本無路,行程還是艱難無比,許多地方更是不得不架橋鋪路,以便騾馬輜重通行,真不知道徐州軍在老林子里又是怎麼行軍的?他們的輜重又是怎麼攜帶的?
曹仁自然不會想到,如今的曹軍除了兵器、鎧甲以及十天份的乾糧,就再沒有別的輜重了,哪像自己,既要攜帶帳篷器械,還要攜帶鐵釜炊具,還有馱運軍糧的大量騾車,這樣的大部隊,就只能沿著峽谷溪流行軍,根本無法翻山越嶺。
大軍進至山中小汶河灣時,天色已近傍晚,再加上士卒也大多已經疲憊不堪,曹仁便下令就地紮營,當下八萬聯軍便忙碌了起來。
不到半刻鐘,曹仁的大帳便已經首先搭好。
早有親兵在大帳里鋪好了隨軍攜帶的氈席,又擺好了案幾,甚至還有燙好的水酒,以及剛剛熱過的熟牛肉,曹仁當下請袁軍將領入席道:「來,先喝幾觴酒,暖暖身子,這山風可真大,走了這半天,孤都快要被凍僵了。」
袁軍一位將領向曹仁揖了一揖,旋即舉起酒觴以袖掩面幹了。
另一位將領卻一口而干。
幾觴酒下肚,人也漸漸曖了,袁軍將領才道:「大帥,臣已有所發現。」
「哦,已經有發現了?」曹仁聞言頓時來了精神,袁曹聯軍幾位大將也是不無期待。
那將領道:「在進山的路上,臣一直在想,徐州軍敢進老林子,還能翻山越嶺,就必然不可能攜帶輜重,可沒有輜重就無法生火煮飯,不吃飯又怎麼活呢?這一路上,臣是百思不得其解哪,直到臣在路上偶然撿到了這個。」
說罷,將領從衣袖裡取出了一隻足有數尺長卻只有幾寸寬的破麻袋。
「這不就是只破麻袋么?」曹仁不解地道,「又能說明什麼事?」
「大帥,這可不是普通的麻袋!」袁軍將領揚了揚手中的破麻袋,說道,「這是徐州軍用來裝軍糧的軍糧袋,臣撿到的時候,袋子里還有一點軍糧,已經炒熟的,抓來就能吃!徐州軍能鑽老林子,還能翻山越嶺,靠的就是這隻小小的麻袋!」
「炒熟的軍糧!?」曹仁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徐州軍竟然把軍糧炒熟,然後每個士卒只攜帶各自的口糧,這樣一來,用來運輸軍糧的輜重車輛就不用了,軍隊的行動能力也將大大提高,翻山越嶺也就不算什麼了!」
曹仁很快也想明白了,當下不由自主地點頭讚歎道:「厲害!」
說此一頓,曹仁又道:「徐州軍沒有輜重拖累,難怪敢鑽老林子,還能翻山越嶺,可他們在分兵之後,又是怎麼完成集結的呢?」
那將領道:「這個臣還不知,不過等徐州軍再次動手就能知道了。」
「那就等。」曹仁道,「本帥倒要看看,諸葛小兒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那將領沉吟片刻,忽又說道:「大帥,臣有預感,小兒很可能是得到了高人襄助。」
「吾也有同感。」一位曹將當即附和道,「大帥你想,諸葛均以前不過就是個無名之輩,我們從來沒有聽過,他居然先大敗楊出,再大破夏候淵,又在山中連續擊破我五路精兵,他背後若沒有高人指點,實在教人難以相信。」
一位曹軍將領道:「尤其可怕的是,被擊破的五路精兵全都是我們的軍隊,而袁軍卻是毫髮無損,徐州軍分明是有意地在削弱我們的軍事力量,試圖造成大帥與袁軍之間的軍力失衡,其用心不可謂不可險惡,其戰略不可謂不高明!」
曹仁悚然動容道:「這樣的高人,普天之下怕是不多吧?」
「不多。」那曹軍將領擺了擺手,肅然道。
正說話間,中軍忽然匆匆進來稟報道:「大帥,徐州軍又來了!」
曹仁當即長身而起,喝問道:「什麼方位?」
「西北方向。」中軍答道,「離此地不到二十里!」
「那你還愣著做什麼?」曹仁喝道,「趕緊帶兵去救援!」
「諾!」中軍轟然應諾,又向曹仁揖了一揖,旋即領命去了。
目送中軍的身影遠去,夏候惇忽然說道:「大帥,請速速登山!」
「登山?」曹仁愕然道,「這大晚上的,天又冷,跑山上去幹嗎?」
夏候惇道:「古人云,站得高則看得遠,要想窺破徐州軍虛實,破解徐州軍分兵之後如何再次集結的秘密,就必須登高遠眺!」
曹仁摸了摸濃密的八字鬍,當即喝道:「走!」
當下曹仁點起數百親兵,帶著夏候惇,曹純開始登山。
數百親兵打著火把,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在荊棘叢中生生劈出了一條通道,護著曹仁三人來到了大營左近的山頂上。
這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半夜了。
站在山頂上居高臨下望去,只見東北方向的山谷里火把通明,還有一條條的火把長龍以那山谷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蜂擁而去,在火把長龍前進的方向,還可以聽到隱隱約約的殺伐聲,顯然,徐州軍已經再次偷襲得手並且從容遁走了。
「看來小兒又得手了!」曹仁恨恨地道,「這是第六路了!」
夏候惇說道:「徐州軍在暗,我軍在明,這樣的結果也在情理之中。」
曹純也道:「是啊,徐州軍行蹤不定,他們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向我各路精兵發動襲擊,而我軍卻只能被動等待,然我軍要想始終保持高度警惕,又談何容易?可一旦鬆懈下來了,則又難免給了徐州軍可趁之機,的確很難哪。」
曹仁緊了緊身上的黑熊皮大氅,悶悶地道:「價可發現了什麼?」
「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麼。」夏候惇搖了搖頭,說道,「請大帥耐心等待。」
「得,那就這麼等著吧。」曹仁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又在山背面找了個避風所在坐了下來,又命親兵生火驅寒。
這一等,卻幾乎等了一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