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范叔叔43.男人淺笑:「讓我詐屍?」
女孩坐在辦公室里,一連已經有三個退單的了。開業初期,藝術館的開支本來都由家裡的錢支撐,按說支持一輩子也沒有問題。可是女孩的心愿怎麼了?
「小姐,民虹的徐總剛剛來電話說,也要退單。要找其他的藝術公司合作,說我們的logo意思太陰暗了,說只要我們同意改logo還是有合作的可能。」銷售小婧剛剛接完電話,回來向陳目涵彙報。
陳目涵拿起紅筆,準備劃掉僅剩的民虹。
她logo的含義怎麼就會不禁而走了呢?女孩心裡也大概猜到了,肯定是許茗和劉澤兩個人在外散布的攖。
將筆扔回桌面,她親自去拜訪一下這位徐總,至少探探口風,看看原因。
女孩走進民虹。
前台見女孩氣質非凡,穿著名貴。對她不敢怠慢,聽說她來找徐總的,急忙向徐總請示。
女孩被請到總裁辦公室,卻足足等了三個小時。對方才推門進來,好像真的等的越久對方身份越高一樣償。
女孩起身,從容淺笑,伸手向前:「徐總!」
徐總禮貌性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在會客區主位坐下,說:「陳總久等了,剛剛有個會議,來的遲了,不好意思!」
陳目涵在徐總的示意下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徐總時間寶貴,我就開門見山。貴司的外牆彩繪改造不是已經定了我們公司,為什麼突然反悔了?」
徐總反問:「我的助理在電話里沒有把話說明白?」
「我只是不明白,堂堂名虹集團為什麼會在意我們一個小小logo,還請徐總賜教。」
徐總從容笑了笑,說:「你們公司一定要求將logo畫在畫面下角,logo意思據說是為了報復你叔叔,你和他的恩怨瓜葛我們是管不了,但是你這種心理我們不敢苟同。」
女孩面色赧然。
徐總接著說:「或者你考慮一下,不在畫面上畫logo。或者改個logo也可以。」
「我以為我的logo設計沒有問題,簡明大方。縱然畫的是一個鮫人,但是它僅代表我們公司的形象,倘或以一個圖形來做解釋的話,意思何止千種萬種。倘若徐總不喜歡這個解釋,說這個圖形是一條嚮往愛情的美人魚也無不可。」
「既然陳總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說的更明白一點,只要你換logo,我們可以不換合作公司。否則免談!」
徐總大有下逐客令的意思。
而對方這麼堅持,沖著她的logo而來,除了范書堯的舊相識背後操控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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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的新別墅。
劉澤依舊照例來書房彙報。
聽完劉澤的彙報,沈沉心情還不錯,說:「你把她誇的那麼好,我還以為我這些年教育無方,帶出一個沒用的女孩,被你這麼一說我都想去看看了。」
劉澤在他對面站立,淺淺笑著說:「好歹范將軍親自帶的孩子,再怎麼也算是虎門的,英氣就不是常人比得了的,能差么?」
「就你會說話。」
「老大,您可千萬別以為我在恭維您,這下您也該欣慰了。當然除了那幅畫。」
提到那幅畫沈沉的目光又沉了沉,就算她是他的小寶貝吧,他可以任意縱容她,但真的要在她心裡是那樣一個位置,男人心裡怎麼都舒服不起來。
就算聽說他的小寶貝很能幹,藝術館打理的井井有條,雖然單被他截了,但是展館布置的很有大師風範。
這樣的藝術場館,說是在這片區域最好的也不為過。
男人起身,說:「打扮一下,去看看。」
男人是將軍,一些軍事素養太好。輕輕鬆鬆將自己易容成一個老頭,銀髮蒼蒼,絡腮鬍子也是銀色的。
陳目涵出去談業務去了,而且被拖了三個小時。
沈沉像一個成功商人,衣著筆挺華貴,大步走進場館。
劉澤隨後走了進來。
沈沉在場館里轉了一圈,她的畫作,他大部分都是看過的,只是下面都新添了一個小小的鮫人logo,場館里沒有那次為他畫的油畫。那幅名為《鮫人》的畫掛在場館的正中間。
男人是見過這幅畫作的,但此刻近距離看著面目猙獰的畫面還是忍不住氣血上涌。
男人多希望,如果自己死了能在她心裡有一席之地。
然而最悲劇的是,他還活著,卻看著他最在意的人在他死後多麼仇恨他,多麼巴不得他死。
劉澤沒有和沈沉走在一起,劉澤徑直走去了前台。避免讓大家覺得他們有關係。
銷售小姐走到沈沉面前,笑顏親和,說:「先生,請問需要幫忙嗎?」
沈沉掃視了一下旁邊的銷售小姐,頭髮高束馬尾,淡妝,職業裝,禮儀也很得體,看來陳目涵管教的確實不錯。
沈沉問:「畫都是賣的嗎?」
「畫作都是賣的,除了先生面前的這幅。」
「我就看上這一副了,價格你們可以隨便開。」
銷售小姐有些為難,說:「這幅畫我們老闆視為鎮館之寶,不會賣的。」繼而又勸道:「況且這幅畫意思也不好,不宜室宜家。不如去看看其他畫作。」
「你覺得它不宜室宜家,我不太懂畫,能麻煩你給我解釋一下嗎?」
銷售小姐卻沉默了半響,因為這幅畫給她們藝術館生意帶來的衝擊已經太大了。
銷售小姐都是靠業績拿工資,沈沉看出她的心思,說:「你告訴我這幅畫的意思,我便買你推薦的其他畫作。」
銷售小姐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雖銀髮蒼蒼,但雙眸有神,也能猜透她的心思,肯定不是一般人。說:「這幅畫和老闆死去叔叔有關,具體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據說………」鮫人吃掉的是她叔叔的屍體。銷售員覺得難以啟齒,說了一半不說了。
沈沉了解,只想聽聽她身邊的人怎麼說,於是問:「她很恨她叔叔么?」
「是很恨,聽說她叔叔死了第二天,她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了。這幅鮫人以及店鋪的logo都是她的恨演變而來。」
「好!我知道了,我先轉轉,看上的畫一會叫你。」
聽他這樣說,銷售小姐甜甜笑著說:「好的!」把地方留給沈沉。
劉澤人在前台,藍牙耳機里卻聽到了剛剛對話的所有的內容。
耳機里又傳來聲音:「把這幅畫買下來,毀了!」
劉澤臉上露出難色,看來又要和「老闆」對著幹了,老闆回來又得一頓訓。
劉澤走到沈沉旁邊,說:「您好,您是看上這幅畫了嗎?」
沈沉繼續裝的不認識,說:「你們銷售小姐說這幅畫不賣。」
「開門做生意的哪有不賣的,這位先生要是價格合理,我幫你和銷售小姐談談。」
「那你先去談吧!」
沈沉說完朝休息區走去,在落地窗前的白色沙發坐下。銷售小姐端上剛剛泡好的茶,白色的考究茶杯,茶葉在茶包里。
沈沉伸手摸了一下杯耳,精細的歐式雕花。他的女孩自己安排的事情,細節也不馬虎。
劉澤走到銷售小姐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說:「把那幅鮫人包起來,剛剛那位先生買了。」
銷售小姐詫異看著劉澤,說:「劉特助,老闆刻意交代了,那幅畫不賣的。」
「都是因為那幅畫,咱們藝術館一點生意都沒有。剛剛那位先生開了一個好價錢,你的提成不是就有了么?而且老闆要是怪罪下來,你就說是我賣的。」
銷售小姐立馬開出條件:「劉特助,那你自己要把事情都擔下來哦!」
「自然!」劉澤淺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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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目涵走進藝術館,本來就盛怒了,進門就看到牆上空了一塊。
「畫呢?」
她的聲音很大,銷售小姐在很遠的地方就聽到了聲音,小跑了過來。看著陳目涵的小臉,冷怒冷怒的。一陣緊張,氣息顫慄,說:「老闆,劉特助將那幅畫賣了。」
陳目涵冷冷笑了笑,果然是他,一點都不出意料,冷冷喝到:「他這是要造反嗎?讓他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劉澤來的時候面色微懼,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敲了敲老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陳目涵抓起桌上的筆筒狠狠砸向劉澤。筆筒裡面的筆在劉澤胸前開花,散落了一地。
「你忘了我說的嗎?要是不能聽我的命令你就滾蛋。」
「小姐!我只是覺得你那樣對將軍真的不合適。」
「是范書堯死前讓你來對付我的嗎?」女孩說著眼眶就紅了。
「這是怎麼說?將軍怎麼可能讓我們來對付你?」
「那你為什麼不聽他的遺命,也不聽我的命令?」女孩說著趴到了桌子上。
劉澤聽到微微的抽泣聲音,小聲對著耳機說:「你家小寶貝哭了,怎麼辦?」
耳機傳來的聲音:「她就這性格,逼你妥協,說兩句好話。」
劉澤只得軟下聲音來:「小姐!我以後不敢了,你別哭行不行?」
陳目涵這才抬起微紅的眼眶的頭,問:「畫呢?」
劉澤悻悻回答:「燒了!」
「你…………」陳目涵拍桌而起,拿起桌上一疊A四紙扔向劉澤。
女孩氣不打一處來,怒視他許久。
劉澤的表情告訴女孩,畫確實被燒了。
女孩喘著氣,指著門口說:「給我滾!」
男人看著手機里傳來的即時畫面,他的女孩還是那麼衝動易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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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將自己鎖在藝術館畫室一天了,也不出來也不吃飯。
男人的開車停在藝術館對面的路邊。
劉澤從藝術館出來,悄悄繞到車的一側,四向無人的時候鑽了進去。
「還是不出來?」男人瞥了他一眼問。
劉澤攤了攤手說:「還是您了解她,一整天了,不吃不喝,去送東西還被罵了一頓,就是不開門。」
男人在車裡歪頭看向藝術館二樓的玻璃窗,藍色的玻璃窗裡面就是她的畫室。雖然此刻什麼都看不到。
劉澤試探問道:「從前她只聽您的話,現在您看?」
男人淺笑:「讓我詐屍?」
「從昨晚到現在了,也不知道在裡面幹什麼,只怕身體吃不消。」
她從前折磨自己為了和他過不去,那現在這麼折磨自己為了什麼?
男人問:「你有什麼好想法?」
「我不敢!還要請示老大您!」
這話到說的是事實,從前陳目涵除了范書堯,誰敢得罪她?連范書堯手段太強硬都適得其反,更何況他們了。
沈沉沉默了幾秒,接著說:「先回別墅,我做點她愛吃的,你一會給她送去。」
畫室又沒有休息的地方,她從昨晚就將自己關了進去,晚飯都沒吃。若是不吃不睡,她的小身體又能經受的了幾次折騰?
「好的!」沈沉只能厚著臉皮再去試試。
女孩的畫筆在畫板上不住勾勒,卻找不到半點畫原畫時候的感覺。
心情一糟再糟,看著畫板上的初形,調色卻怎麼都調不出滿意的。
越是想畫,卻越是畫不出來。
畫的原意她要怎麼說出來?她要說她很想讓殺了她父母的人回來嗎?
她要活著,為了他們。
她唯一的希望,將她說不出口的話畫遍大江南北。
真的畫不出來,她以為她幾個小時就能畫好,可是一個晚上了,她除了傷心,一點可以下手的地方都沒有找到。
畫室門外又傳來聲音,劉澤在外面說:「小姐,從前你最愛吃的牛排和橙汁,你開門我給你送進去吧。」
女孩早已經沒有耐心,對著門口喊:「劉澤,你他媽的想被炒魷魚是吧?」
這女孩真是沒禮貌!!
劉澤不想輕易放棄,低頭看了一下餐盤說:「黑胡椒的,從前小姐不吃飯將軍都會給小姐做。」
女孩聽到將軍兩個字!
她打開了門,眼睛直接看向劉澤手裡的餐盤。
劉澤一隻手打開了餐罩。
牛排和范書堯煎的好像。橙汁上面漂浮的果肉完整,像范書堯細心剝好的。
沈沉手機里傳來了劉澤耳機上攝像機的監拍畫面。她是一夜沒睡,情緒還很低沉。對耳機說道:「讓我看一下她在裡面幹什麼。」
陳目涵接過餐盤。
劉澤調整了一下耳機位置,拍向畫室內唯一的一副畫架上面的畫面。
還是那副《鮫人》的雛形。
她不放棄《鮫人》這幅作品,才會將自己鎖在畫室里。
男人輕輕扯動著唇角,卻也很失落,她總是要和他犟,哪怕他不在了,她依然想做什麼就必須做到。
陳目涵反手關上了門,將餐盤放在畫室的桌子上。
拿起刀叉,眼淚卻不自主地流了出來,太像他還在,他為她做的牛排,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