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色將晚的時候，秦緩終於醒了過來，他敲了敲太陽穴，腦袋還在隱隱痛，但比起下午那種像有根棍子在腦袋中使勁攪拌的感覺要舒適得多。
「醒了？」在床旁坐著的邵植之將秦緩從床上抱起來攬到懷裡靠著，伸出修長的手指幫他輕柔地按壓太陽穴，邊觀察他的臉色，「哥，你頭還疼。」
「已經不太疼了。」秦緩靠在紹植之胸膛上朝了虛弱地笑了笑，臉還是有些發白。
他們說話間，靠在對面椅子上打盹的蔣雲良警覺地醒了過來，秦緩昏了許久，兩人都不敢離開，蔣雲良也一直在一旁守著他等他醒來，沒想到自己卻睡著了。蔣雲良一醒來就看到了已經坐了起來的秦緩，臉上不由露出一點驚喜的笑容：「秦緩哥醒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行，比下午的時候好多了。」秦緩掃了眼四周，問道：「這是哪兒？我們從屋頭背村走出來了對吧？」
「這裡是c城的一個小鎮，已經出了f城，離齊雲寺也有一段距離。」紹植之回答了他的問題之後又問道：「哥，下午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會頭疼？」
「我也不知道，」秦緩臉上露出點苦笑，對蔣雲良和紹植之解釋道：「我下午想到了空的時候，突然頭疼欲裂，腦海里出現他趕到屋頭背村將你和雲良擊殺的影像，接著他抓著我，把我塞到一個丹爐一樣的東西里，好像說要煉什麼陰元丹。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如果我們不走，接下來一定會發生這種事，於是我就出聲警示你們快些逃。」
「難怪如此，我一直覺得他有問題。」紹植之若有所思地說道，看起來並不意外。蔣雲良震驚地望著兩人，「了空不是出家人嗎？他一開始救秦緩哥的時候就不懷好意？」
「不知道，不過我確實在他身上感覺到了違和感。」紹植之回答完蔣雲良的話之後低下頭來看著秦緩，在他耳邊說道：「哥，你是不是有了預言能力？」
「不一定。」秦緩皺著眉倚在紹植之身上，「我只是想到了空的時候才出現那段和他相關的影像，其它的東西暫時還預測不到。不過，我本來就是鬼魂，鬼魂能看到未來的事情也正常，具體怎麼樣還得觀察一陣子再說。」說著秦緩又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顯然還在頭疼。
紹植之一直幫他揉著太陽穴，見狀說道：「哥，這也可能是你的異能，異能使用過度也會出現頭疼的情況。」
「對，我那天催生那些草后就出現了頭疼的後遺症，秦緩哥你先休息一會兒，休息好了就不疼。」這點蔣雲良有經驗，他建議道：「要不我們再這裡休息一晚吧？天也快黑了，去別的地方反而危險。對了，秦緩哥，了空不會追過來吧？」
「應該不會。」秦緩說道，「我沒有感覺到異樣。」
「那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吧，我們也正好整理東西，考慮一下明天的路程。」紹植之拍板，而後讓秦緩繼續躺到被窩裡，「哥，你繼續睡，好好休息一下，我和雲良清點我們整理好的物資。」
秦緩的頭又疼又重，撐著將正事說完了就有些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實在累得厲害，紹植之讓他去休息他便將小半張臉埋在被窩裡，幾乎一分鐘不到，就再次陷入了深眠之中。蔣雲良正在檢查窗戶有沒有關好，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回過頭，沒想到一回頭就見到紹植之正在幫秦緩小心地掖好被子，動作稱得上溫柔。
蔣雲良一震，幾乎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紹植之和秦緩之間的氣氛不對。紹植之的眼神太溫柔，溫柔得不像在看哥哥，而像在看心愛的戀人。怎麼會這樣？蔣雲良有些慌，這幾天紹植之的動作一一在他腦海里回放，秦緩的情況不太好，紹植之抱著他是常態，還有同床共枕，日夜相伴，比一般人對自己的伴侶還盡興，紹植之這樣子哪裡還看得出他和秦緩有過嫌隙，以前的關係並不好？
蔣雲良越想越覺得怪異，他不是能藏事的人，何況對著兄弟也不用藏這些事，兩人在秦緩休息的房間對面整理物資的時候，蔣雲良便壓低了聲音直接開口問了：「植之……」蔣雲良開了個頭，最終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紹植之「嗯」了一聲，整理物資的手頓了頓，「什麼事，雲良你直接說就行。」
他們在屋頭背村的時候趕時間，收集到的東西也沒仔細看，隨便掃了眼，見大致能用的就往空間里塞，現在重新拿出來清點整理才發現收的東西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少。蔣雲良看著一地各式各樣的東西，感覺嗓子有些堵，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植之，你對秦緩哥真挺好，你以前還說討厭他來著，現在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紹植之正低著頭清點一地的糧食，給各類糧食作登記，聞言頭沒沒抬，只是淡淡說道：「以前不懂事有什麼好說的。」
蔣雲良被他一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牙一咬，伸手碰了碰紹植之的手肘，低聲說道：「植之，你是不是喜歡秦緩哥啊？」
「……」紹植之沉默了一瞬，抬頭望著蔣雲良，「我和秦緩並沒有血緣關係。」
蔣雲良一驚，忍不住嚷了出來，「你真的喜歡他？！」
「嗯。」紹植之承認了，他乾脆坐到地上看著蔣雲良，那張冷峻的臉帶著些許迷茫，更多的卻是鑒定，「我是喜歡他。」
「那是你哥啊！」蔣雲良忍不住又嚷了出來，大嗓門簡直要在屋內盪起迴音。
紹植之坐在地上自下往上看了他一眼，眼睛黑沉沉的，「你再大聲一些我哥就直接知道了。」
「哎，不是！」蔣雲良揉揉自己的後腦勺，壓低聲音急聲追問道：「植之你什麼時候喜歡上的？現在怎麼辦？你要追秦緩哥啊？！」
「就這麼著吧，還能怎麼辦？」紹植之不回應，他們還在逃命當中，紹植之不想多生事端，再說，他現在在秦緩身邊，天長日久之下，秦緩自然會知道他的心意，哪裡用得著特定說明？
紹植之不想說這事，蔣雲良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挑戰，一直在紹植之耳邊絮絮叨叨地念叨著，紹植之也沒答他。好在秦緩真的累狠了，哪怕這樣都沒有醒過來，一覺睡到大天亮，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因為頭終於不疼了，神清氣爽地朝睡在自己身邊的紹植之打了個招呼。
早餐很快就做好了，放到鍋中蒸好的米飯和南瓜，炒好的肉和榨菜，一陣陣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秦緩深吸了一口氣，拿碗的時候特地拿了自己的碗筷，對兩人說道：「我也要吃，我感覺自己能吃一些食物了。」
紹植之看了他一眼，秦緩的眼睛又黑又亮，帶著期待望向紹植之的時候紹植之心都軟了，他沒法拒絕，只是盛飯的時候只給秦緩盛了半碗混著南瓜的米飯，「哥，你先少吃點，看看能不能適應。」
秦緩自信滿滿地接過碗，躍躍欲試道：「肯定沒有問題，我的身體我知道。」說著秦緩夾了一筷子肉和榨菜，混著飯扒到嘴裡。一時間，飯的清香，南瓜的甜香，榨菜的咸香，肉的鹵香，還有辣椒的滋味，薑絲的香味，蒜粒的香味齊齊在嘴裡爆開，秦緩已經快十天半月沒有吃過食物了，這口飯菜一下口，他不由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感嘆道：「真好吃。」
「慢慢吃，吃完還有。」紹植之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蔣雲良看著秦緩幸福的表情，有些心酸，也忍不住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吃完飯，紹植之從鍋里拿出蒸好的芋頭和番薯放到布袋裡，中午要趕路，晚上才能找地方住，這些食物就是他們的午餐，晚上有機會才能再吃一頓好的。
昨天蔣雲良為了繞開齊雲寺特地繞開一大段路，現在雖然知道他們大致在哪兒，但要找到國道北上還有點困難，紹植之和蔣雲良不得不拿出在小報亭搜羅到的中國地圖，h省地圖以及c市的地圖重新確定路線，還要找出幾條備用路線，一旦有什麼意外方便隨時換條路走。
其實f城離帝都並不遠，末世前開車走高速的話，兩天一夜就能到，不過現在情況比較複雜，加上道路不那麼通暢還繞了些路，估計得五六天才能到。
這天蔣雲良一整天心情都不錯，秦緩的問題已經基本解決了，現在要出發回帝都，想到過幾天就能見到親人，蔣雲良心中既激動又期待，還隱隱有絲恐懼，這些心情讓他有些迫不及待，一路上車開得飛快。
好在現在末世開始有一段時間了，路雖然不通暢，但清理出了中間的一段，行車沒問題，他們開的小卡車是家庭用的卡車，車身不算大，但格外有勁，蔣雲良連開帶撞，一路上頗為順暢，喪屍都沒有遇到幾個。
中午找了個較為安全的地方休息的時候，蔣雲良一直在觀察周圍的車輛，嘆了口氣嘟囔道：「也不知道路上有沒有能用的車，這卡車好開是好開，就是太費油了。」一路上看著油量嘩嘩減少，蔣雲良不免心疼，他們現在在路上，要補充柴油不容易。
「要是我們丟在齊雲寺的那輛越野車開了出來就好了。」蔣雲良一路上都在觀察路邊的廢棄車輛，沒有找到合心意的車有些失望，路上廢棄的大多是日系車，安全性完全沒辦法保障，他就是想換輛車開也沒得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