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衛華池沒聽江山柳這番話之前還不覺得,聽了之後仔細想一想,確實也是,蔣雲良奇不奇怪先不說,他那兩個同伴,其中一個整天陪著那個受了傷的,受了傷的那個更是現在都沒能醒過來,在這世道,什麼人才能受那麼重的傷,又被帶到齊雲寺,還說要找了空大師治?
想是這麼想,衛華池到底沒有附和江山柳的話,他安慰妻子道:「別多想,可能是外地人,看著奇怪也正常。」江山柳抿了抿嘴,抱著兒子靠在樹榦上沒再多說什麼,說也沒用,即使蔣雲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他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蔣雲良不知道衛華池夫婦在背後討論他,他正全神貫注地順著心中那股若有若無的奇異感覺小心向山谷中走去,足足走了五分多鐘,他才在一棵分外枝繁葉茂的楓樹前停下。
這棵楓樹的樹榦十分粗,估計兩人環抱都抱不過來。除了粗壯之外,這棵樹的樹榦還分外美麗平滑,一點都不像普通楓樹那樣,樹身多多少少有些疙瘩。順著樹榦向上往,樹冠是一連片的火紅楓葉,十分繁密,腳下也飄著零星的火紅楓葉,帶著一股特殊的楓香。
蔣雲良有些猶豫地把手放在樹榦上,他不知道他的異能是什麼,不過就像紹植之說的那樣,他看到這棵樹就親近到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它。就在蔣雲良把手放到樹榦上的那一剎,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樹榦中通過他的手掌直接傳到了他的身體裡面,這讓他不禁一哆嗦。
頓了一頓,蔣雲良仔細感覺著,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就在他失望地想放開手時,原來聽到的那個稚嫩聲音又傳到了他耳中,不過這次清晰許多,「咦,人類,是你呀,我剛剛都快睡著了。」
「嗯,是我,」蔣雲良不動聲色地在腦海中回答它,「你是誰?」
「我,我就是這棵樹呀,你們人類叫我楓樹?」稚嫩的聲音活潑地回答道,那帶著一股輕快味道的聲音可以感覺到它的主人心情很不錯。
蔣雲良震驚地抬頭望這棵高大的樹木,楓樹像是感覺到了蔣雲良的注視,輕輕搖了搖樹冠,在整片平靜的樹木中顯得格外明顯。蔣雲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異能是和樹木溝通,或者說和這棵樹溝通,他按下心中的驚訝,盡量平靜地說道:「事實上,只是我們華國人等一小部分人類叫你們這類樹做楓樹,你有自己的名字嗎?」
「有,我叫赤。」稚嫩的聲音說道,樹冠又跟著擺了擺,跟人類搖頭晃腦一樣。
蔣雲良看著樹冠的擺動,感覺有點眩暈,他居然遇到了一棵會自己說話擺動的樹,「你好,我叫蔣雲良,你們都會說話嗎?」
「啊?沒有啊,這幾座山裡就我一棵樹修鍊出了意識,其它樹都不會說話。」單純的赤有問必答,「我的同類也不會說話,事實上,你還是第一個能聽見我說話的人類。」
「是嗎?其他人類聽不見你說話?」蔣雲良聽到這話,心中已經確定自己的異能是關於植物類或精神類的,問這句話也只是確認。
果然,赤說道:「聽不見,我已經跟很多個人類說過話了,但是一個都聽不見我說話,連附近寺里的大和尚也聽不見我說話。」
赤的聲音有些苦惱,蔣雲良卻敏銳地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他笑著問道:「這樣啊,那誰教你說話,告訴你這些關於人類的知識?感覺你知道得好多。」
「我也不知道,我一有意識腦海里就自然有這些東西啊。」赤的聲音有些得意洋洋,「還有很多東西存在我腦海里,我看看就知道了。」
傳承!沒少看小說的蔣雲良腦海里立刻浮現出這兩個字,自末世到現在,喪屍出現了,內家高手出現了,會說話的樹也出現了,將來還有什麼東西會出現,這場浩劫又是怎麼來的?蔣雲良的心砰砰地跳著,他調整好表情,誇讚道:「赤你知道的真多,你對『喪屍』這個詞有印象嗎?」
「喪屍,那是什麼?」赤的聲音有些疑惑。
蔣雲良忙補充道:「就是一種活死人,有些人類死了,但是他們還能動,以活人作為食物,被咬到或被抓到就會變得跟他們一樣,成為活死人。」蔣雲良充滿希冀地問道,「赤,你腦海里有這方面的知識嗎?」
「我找一找,」赤頓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跟蔣雲良說話,「不行,我沒找到這方面內容。」
赤有些沮喪,蔣雲良心情也變得低落起來,他提醒心性單純的赤道:「那你小心一點,現在很多人類變成了那種活死人,以後這個世界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對其它動物或植物有沒有影響。」
赤很驚訝,「真的?外面死了很多人類,不是說現在人類最強大嗎?我看到很多樹都被人類砍了,拿那種嗡嗡嗡的大鋸子,一下子就把樹鋸倒了。」赤控訴道:「他們還專門挑那種年齡大的樹鋸,嚇死我了。」
蔣雲良聽了他這話也有幾分不好意思,他剛想安撫他,就聽見衛華池的聲音從山脊上傳來,「蔣——雲——良,你在哪裡?」
蔣雲良忙答應一聲,「衛大哥,我在這裡,我馬上回來。」答完衛華池,蔣雲良匆匆對赤說道:「赤,不好意思,我的同伴叫我,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再悄悄來找你玩。」
赤明顯有些戀戀不捨,但還是不得不跟蔣雲良告別,「好吧,蔣雲良,明天見,對了,我腳下有些菇,你要嗎?」
說著蔣雲良見到赤的一根樹根動了動,示意蔣雲良望過去,蔣雲良見它腳下有一大片黃色的菇,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菇,但是赤給他的,應該沒有問題,於是蔣雲良驚喜地向赤道謝:「要,我們正缺食物呢,赤,謝謝你。」
「啊,不客氣,明天見。」赤的根動了動,又回到原地,蔣雲良飛快地薅了幾把菇,用衣服兜著,重新爬上山回到原先休息的地方去。
衛華池見到蔣雲良的身影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見你去得有點久,怕你那邊有什麼事,就叫一叫你。」
「沒事,衛大哥,我發現了一種蘑菇,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我全採回來了,沒想到多耽擱了些時間。」說著蔣雲良兜過滿懷的蘑菇給衛華池看。
衛華池看了一眼,有些吃驚地說道:「咦,這不是雞油菌嗎?」
「能吃嗎?」蔣雲良問出最關鍵的問題。衛華池笑了笑,「能,這種雞油菌營養豐富,味道也不錯,在我們這地方還挺常見的。」
蔣雲良笑了笑,把用上衣兜著的滿兜蘑菇放到竹筐里,他用上衣把這些蘑菇團著的時候看起來不是很多,落到竹筐里時,這些黃色的蘑菇紛紛散開,倒鋪滿了整個竹筐的筐底,看起來收穫很可觀。衛蘊被他們這番動作吵醒了,從江山柳懷裡掙脫出來,好奇地扒著竹筐看,見到蘑菇之後,眼睛一亮,望向他爸爸,嘴裡嚷嚷著道:「吃,吃。」
「好,下午回寺里我們就吃這個。」衛華池有些心酸地一把將兒子摟到懷裡,這些天寺里老吃鹹菜豆芽等,大人還能忍,小孩子真的不愛吃那些,已經哭鬧過幾次了。衛華池摸摸兒子的頭后對蔣雲良說道:「我們休息了這麼久,差不多啟程再走一段吧?多爬一座山我們就打道回府?」
其實現在往回走也可以,不過衛華池有妻兒要照顧,自然要多出幾分力,弄到更多一點的物資和信息,這樣面對齊雲寺一幫和尚的時候他腰桿也能挺得直一些。蔣雲良能大致猜到他的想法,對此沒有意見,於是點點頭道:「行,那我們再走一段吧。」
重新上山之後蔣雲良沉默許多,他一路上都在想赤的話,赤心性單純,從跟它的對話來看,它跟小孩子也沒什麼差別,就是不知道它的那些傳承是怎麼來的,這世上又有多少非人類的智慧生物,這次喪屍來臨又跟這些東西有什麼關係,或者說,他們能從這些信息中找出什麼。
蔣雲良邊思考邊凝神傾聽是否有陌生聲音傳到他的耳邊,但毫無所獲,這讓他有些沮喪,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冷凝。衛華池夫妻倆見他情緒低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好多問,只能一路悶頭往前走。
紹植之讓蔣雲良跟著出去看能不能確定自己的異能,他自己在寺裡邊照看秦緩也沒閑著。他吃過早餐,然後問寺內的和尚要來一盆熱水,打算幫秦緩擦身,秦緩自從末世變成這樣后就再也沒清潔過,想想原本愛乾淨的他,紹植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秦緩的身體偏瘦,他一米七七的個頭比紹植之矮了半個頭,也纖細不少,紹植之幫他脫下衣服后露出他蒼白中帶點青白的身體,關節倒不見僵硬,皮肉除了涼之外也沒有其他變化,就是看著讓人心酸。紹植之嘆了口氣,將他全身擦了一邊,連腳趾都擦乾淨了,然後幫他換上乾淨的衣服。
幫秦緩洗完澡,紹植之又將他們三人的衣服都洗了,秦緩的衣服還好一些,基本沒沾上什麼東西,他和蔣雲良的衣服則布滿著各種污漬,喪屍的血跡,泥土灰塵,汗漬等等,要不是他們沒有足夠的衣服,紹植之真的想把這些衣服統統丟掉。還好蔣雲良有良心地把自己的內褲給提前洗了,要不然紹植之的臉色還會更黑一點。
了空大師找過來時,紹植之正在練習他新凝聚的異能,說是練習,主要是把空氣中的水汽聚集到手中形成一顆水珠,然後又把手中的水珠散到空氣中,周而復始。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紹植之翻手攥住拳頭,手心的水珠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走去看門,了空大師慈祥的臉出現在門后。
「阿彌陀佛,施主,對於令兄的情況,老衲有所想法。」不等紹植之發問,了空大師一進門便說明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