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蒼老
在顧同方的帶領下，他們終於來到虞清心的住處。
虞清心的住處距離望海樓不遠，站在門口就能看到幾百米開外的望海樓。
這是一個讓人看了一眼就忘不掉的院子。
房屋外麵是一圈藤蔓和鮮花組成的籬笆，房子的牆壁卻是由不規則的鵝卵石堆砌而成，一條青石鋪成的小路直接通到院子的台階下。
房頂上蓋著已經很少的青瓦。
這院子融合了江南和京城傳統建築風格，但看上去卻沒有任何的別扭的感覺，反而給人一種別具一格的感覺。
院子的門梁上，懸掛著一塊磚頭大小的牌子，上書：清心小築。
就算不知道這裏住的人的身份，隻是看一眼這院子，便也能猜到，這裏麵住的一定是一位文人。
而且，一定是一位熱愛古風的文人！
他們來到的時候，院子的大門虛掩著，隻輕輕一推，便將大門推開。
剛推開大門，便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
看到老嫗，顧同方頓時快步走上前去，興奮的大叫道：“虞先生！你猜我帶誰來看你了？”
此刻的顧同方看上去就像個吵鬧的孩子一般，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威嚴模樣。
聽到顧同方的叫聲，躺椅上的虞清心緩緩的坐起來，睜開霧蒙蒙的眼睛瞥向顧同方，問道：“是小顧吧？你帶誰來了？”
明明顧同方就站在虞清心的身邊，但她卻好像是沒有看清顧同方的臉。
看到這一幕，蕭婉貞的眼睛再次濕潤，連忙小跑著上前，緊緊的握住虞清心那枯瘦如柴的手掌，哽咽道：“虞先生，你……你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
“你是……”
虞清心微微一愣，她隻能看到眼前有個人影，卻根本看不清蕭婉貞的臉頰，但卻又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於是，她趕緊將手掌從蕭婉貞的手裏抽出，仔細的摸著她的臉頰。
“我是婉貞啊！”
蕭婉貞的眼淚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打濕了虞清心的手掌。
聽到蕭婉貞的話，虞清心的枯瘦的身體猛然一顫，顫抖道：“你……你真是婉貞？你還活著？”
蕭婉貞淚流滿麵的點著頭，哭道：“是，宗樸死了，我還活著，我來看你來了！”
“婉貞，你真的是婉貞！”
聽她提到宗樸，雖然看不清她的臉頰，虞清心也確定她就是蕭婉貞，一瞬間，滾滾熱淚頓時奪眶而出，顫抖的抱著蕭婉貞失聲痛哭起來。
看著這揪心的一幕，林溪和安幼魚的眼睛也突然有些濕潤。
“蘇凡，不管你能不能治好她的病，盡量幫她把眼睛治好吧。”林溪緊緊的挽著蘇凡握著蘇凡的手，喃喃道：“我想，虞先生應該很想好好的看看咱媽。”
“嗯！”
蘇凡微微點頭，鬆開林溪的手，快步來到虞清心麵前。
“對了，虞先生，這是我和宗樸的孩子，蘇凡！”見蘇凡過來蕭婉貞連忙將虞清心稍稍拉開一點，哽咽道：“他的醫術還不錯，你先讓他幫你看看你的身體狀況如何。”
“你和宗樸的孩子？”
虞清心抬起霧蒙蒙的眼睛對著蘇凡，卻根本看不清蘇凡的臉頰，疑惑道：“你們的孩子為什麽姓蘇？”
蕭婉貞哽咽道：“當年我們被人追殺，怕他受到連累，就狠心將他送了出去，我們母子也是最近才想見的。”
“哦，對，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虞清心一拍自己的腦袋，又拍拍蕭婉貞的手，笑中帶淚的說道：“別哭，你們母子還能想見，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我們還能再見，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嗯，我不哭，先讓他幫你瞧瞧吧。”
蕭婉貞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水，又從虞清心的身邊走開，示意蘇凡趕緊幫虞清心檢查一下。
蘇凡在虞清心的麵前蹲下，虞清心卻伸出手對著眼前這虛影摸索起來。
“先別急，先讓我摸摸這孩子！”虞清心笑嗬嗬的說道：“你和宗樸的孩子，肯定是人中之龍！”
蘇凡無奈，隻得抓起虞清心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微笑道：“虞先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個世俗之人，可不敢當這一聲人中之龍。”
“這孩子，真謙虛。”
虞清心那枯瘦的手掌緩緩的蘇凡的臉頰上撫摸著，誇讚道：“這孩子三亭勻稱，天庭飽滿，眉比目長，天生貴相，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
對於虞清心這麵相之說，蘇凡隻能報以微笑，同時捉住虞清心的手腕，開始靜靜的替她號脈。
隻是，虞清心開始摸著他的臉頰的時候還是笑嗬嗬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又開始默默的流出渾濁的淚水。
那淚水仿佛是決堤的洪水一般，根本止不住。
蕭婉貞她們隻當虞清心這是太過激動，隻能在旁邊一個勁的寬慰。
隻是，任憑她們如何寬慰，虞清心的眼淚卻不斷落下。
加上她那蒼老的模樣，讓人看得異常心酸。
一分鍾後，蘇凡又仔細的看著虞清心那霧蒙蒙的眼睛，逐漸皺起眉頭來。
看到蘇凡的神色不對，蕭婉貞心中頓時一抽。
她知道蘇凡的醫術很厲害，如果虞清心的病好治的話，他應該不會露出這副神色。
“虞先生，你這眼睛現在還能看到多少？”蘇凡皺眉問道。
“基本看不見了。”
虞清心不以為意的說道：“勉強還能看清楚一點影子，還能分辨出白天和晚上。”
蘇凡微微頷首，這情況，跟他的猜測基本吻合。
片刻之後，蘇凡又道：“那我再冒昧的問一下，你今年多大年紀？”
“我多大來著？”虞清心想了想，“應該五十五左右吧。”
“五十六！我一直幫你記著呢。”顧同方輕聲道。
五十六？！
聽到虞清心的話，林溪和安幼魚頓時微微一窒。
看到虞清心的模樣，他們還以為虞清心少說也有個七八十歲了呢！
而且，家境條件稍微好點的人，可能到七八十歲也沒有虞清心這樣的老態！
她的年紀比蕭婉貞大不了多少，但她們看上去卻跟婆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