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3
晚會結束了。
「大體來看,」謝容笙點評，「還挺不錯的。」
「什麼大體來看，」樓重重對她的謙虛有點不滿意，「細節看也是完美無缺。」
眾人聞言都笑起來。
「是這樣沒錯,」王常酒贊同道,「做的很好。」
偌大一個禮堂,燈又全部開了起來。
學生們走了個乾淨,只剩下學生會的十人，還有些工作人員。
餘下一點收尾工作,類似多餘的點心道具要怎麼處理，傢具要搬回去哪裡這些,倒不用自己動手,只需做出決議就好。
極度熱鬧之後的冷清不大好受。
辦完該辦的事,大家沒再久留,都往禮堂外走去。
天氣冷，校車等在那裡,載他們回宿舍。
一個個的上了車，都安安靜靜的。
安靜中咔嚓一聲。
看都不用看,就能知道這個聲音是從誰那裡發出來的。
「這張照片的名字,」龐家樹的笑聲在車廂內響起，「就叫做喧囂之後。」
「哎呀，」樓重重嫌棄道，「別用你的知音體來噁心人行不行？」
這一點看來大家還是挺有共識的。
「這你可冤枉他了。」羅非笑道，「這是文藝體吧？」
王常酒也笑：「你們文人的世界我不太懂。」
被他們幾個一打岔，車廂內又熱鬧起來。
賀一絡彎著嘴角沒有說話，她支著胳膊看向窗外。
冬天的夜格外的黑，隔著玻璃，看外面看不到什麼，倒是把車廂內的景象給映了一些出來。
一片的黑映出坐在後側的喬彧，他安靜坐在那裡，低著頭，嘴角同樣彎著一個清淺的笑。
「哎，」車廂里又響起了樓重重抱怨的聲音，「竟然沒有下雪，聖誕節不下雪真的是好遺憾。」
是啊，賀一絡看向窗外，的確是好遺憾呢。
宿舍里很安靜，宋蝶已經洗洗睡，給她留了客廳的燈。
時間的確有點晚，賀一絡也覺得有點困。
她的皇冠，蘋果，面具還有絲帶，都先讓宋蝶她們帶了回來，現在它們都乖乖待在她的床頭柜上。
那些絲帶，雖然被整理整齊，但都混到了一起，已經不知道哪一根是哪個人送的。
賀一絡站在那裡，靜靜看了一會，最後輕輕嘆了口氣，往浴室走去。
那樣玩鬧之後，也不知道要幾天才能回過神來。就算是賀一絡，第二天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在這一天是星期五。只要上一天的課，就又有兩天來恢復精神。
晚上賀一絡沒有去學生會報道。舞會之後，暫時也沒什麼大事。乾脆在教室里看書自習。
周六的兩門興趣拓展課她也沒有去，在宿舍賴了一整天。
這樣反常，讓宋蝶陳夢有些擔憂。
「沒事吧？」宋蝶問道，「平時不是這個風格啊。」
這樣懶散。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陳夢問道，「我去舍管那裡拿點葯吧？」
「沒事，」賀一絡窩在床上，「最近事多，有點累了。」
這個說法倒也說的過去。
「那好吧。」宋蝶說，「要吃什麼我們給你帶。」
「保重身體，」陳夢說，「最近那麼忙，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賀一絡心滿意足的在床上癱了一天，晚上起來看了一會書，第二天打算繼續癱，結果接到了王常酒的電話。
「小姐姐。」他在電話里說，「快點下樓，樓下有驚喜。」
賀一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怎麼姚林平這麼叫的時候她覺得沒什麼他這麼叫的時候她就覺得渾身難受呢。
「什麼驚喜？」安撫了自己的雞皮疙瘩后，賀一絡冷靜的問道。
「我呀。」王常酒大言不慚的回答。
賀一絡掛上了電話。
幾秒后王常酒又打過來：「我靠！你掛老子電話！」
「兩次。」賀一絡淡淡的說道。
王常酒立刻意識到，她的意思是說，她即將要掛他第二次電話。
「靠！」他立刻長話短說，「我媽要請你吃飯，讓我過來接你。」
「……」賀一絡默了默，「真的？」
「騙你做什麼。」王常酒貓眼一擰，被掛了一通電話，他現在火氣可大著咧，「我媽看中你，才讓我來的，你以為我願意啊！」
「哦……」
「你哦什麼！」
「只請我了？」
「還有姚玉樓，他沒在學校里，所以不跟咱們一路。」
「知道了，我就下來。」
王常酒不耐煩：「快點快點快點。」
賀一絡從床上起來刷牙洗臉，然後飛快的換衣服。
心裡也是不大希望讓人等她太久。
穿了連衣裙，直排扣大衣，雪地靴，整個人很學院風。
她覺得，見長輩的話，還是打扮的乖巧一點，符合自己的身份一點比較好。
王常酒差不多兩天沒見她，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黑裙紅唇上，猛不丁見她素著一張臉穿成這樣下來，感受到了一種強烈反差，不由的就靠了一聲。
「幹嘛？」賀一絡納悶的看他。
「你裝純。」王常酒回答。
「我沒裝。」賀一絡說。
「……」王常酒無語的看了她一眼。這意思是說她本來就很純？
天有點冷，一陣風吹過，賀一絡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又忘了戴圍巾了。
「你剛不會還在睡吧？」王常酒又問。
「是啊。」
「你是豬啊！」
「我就算是豬，也是白豬。」
「靠！」這人身攻擊簡直不能忍。
車子等在校門口，兩個人一邊鬥嘴一邊往外走，林蔭大道上迎面遇見了喬彧的二哥，也就是姚玉樓的頂頭上司喬盛檢。
「哥。」王常酒叫了一聲。
「前輩。」賀一絡也打了個招呼。
「見外見外，叫哥就好了。」喬盛檢笑眯眯的瞄了他們一眼，「這是……出去約會啊？」
「是啊。」王常酒說。
「不是。」賀一絡說。
異口同聲，然後又同時看向對方，給了對方一個白眼。
一個覺得另一個迂腐。
一個覺得另一個輕浮。
「要去見喬董事長。」賀一絡解釋。
這個喬董事長說的應該是他們的姑姑喬莞。
喬盛檢一聽，大概也想到了要見面的理由。
「原來如此，」他仍舊笑眯眯的樣子，「這一回萬盛的年會，阿絡你是不是也會去？」
「會去的。」賀一絡回答。
「那麼，」喬盛檢笑道，「到時候見吧。」
交談了幾句，相互道別。
喬盛檢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越走越遠，摸出手機給喬彧打了個電話。
言簡意賅，開門見山：「阿彧，你知不知道阿絡現在跟著阿酒去見姑姑了？」
喬彧：「……」
又沒人專門告訴他，他怎麼會知道。
掛上電話，喬彧揉了揉太陽穴，默默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真是……讓人不省心啊。
車子到達某一家高檔私人會所。
賀一絡跟著王常酒一路到了包廂門口，看到門口立著兩位保鏢。
這兩位保鏢雖然戴著墨鏡，看著也還是有點面熟。
推開門，圓桌旁已經坐了三個人，姚玉樓，喬彧，喬莞。
王常酒靠了一聲，問喬彧：「你怎麼也在？」
感覺最近走到哪都能遇上這個傢伙。
喬莞立刻瞪了他一眼：「怎麼跟你哥哥說話的？」
喬彧朝賀一絡看了一眼，才淡淡笑道：「好久沒見姑姑了，就和她約了午飯，沒想到這麼巧，姑姑約了你們。」
巧……賀一絡想著，真巧。
王常酒也就詫異了那麼一下，回過神來，給兩人介紹：「媽，這是賀一絡，賀一絡，這是我媽。」
沒有用上頭銜，這介紹還挺親切。
「董事長您好。」賀一絡朝喬莞問了聲好。
「真是個漂亮姑娘。」喬莞朝她招手，「來來，趕緊坐。」
喬莞是喬家老幺，二十多嫁到王家，今年剛剛四十齣頭，不過她看上去非常年輕，這麼看著，年齡也就在三十上下。
作為萬盛董事長，據說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不過此刻臉上帶著笑，就只覺得爽朗，並不見凌厲。
賀一絡坐下來，看著喬莞，又笑著說道：「董事長您可真年輕，要是阿酒不說，我簡直要以為您是她的姐姐了。」
「……」王常酒一邊翻菜單一邊瞥了她一眼。
對著他跟對著他媽，這傢伙簡直兩個畫風。
喬莞聽著很是開心，她朝賀一絡笑道：「那以後你就叫我姐姐吧。」
「媽！」「姑姑……」
王常酒喬彧異口同聲的表達了不滿。
假如賀一絡管她叫姐姐，那他們倆得叫賀一絡什麼？不帶這麼亂輩分的。
喬莞哈哈笑起來，朝賀一絡說：「這兩個傢伙不答應，那沒辦法，你管我叫喬姨吧，別一口一個董事長，太見外了。」
「好，」賀一絡笑道，「喬姨。」
「阿酒。」喬莞又道，「挑幾個阿絡愛吃的菜。」
王常酒就把菜單移到了賀一絡面前，倒也沒全交給她，而是擔心她選不出來，給她做了一些推薦。
賀一絡其實知道該怎麼點，不過沒拒絕他的好意，側著臉，聽的認真。
兩個人好好說話的時候畫面異常的和諧。
喬彧看了他們倆一眼，又看了眼喬莞。後者正握著茶杯，面帶微笑的看著正在點菜的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