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今天四個人分了兩組齊心協力完成了任務。
照理來說，應該更熟悉更親近了才是。
可是不管賀一絡和喬彧，還是姚玉樓跟姚林平，看上去，反而都更生疏了。
姚玉樓姚林平兩人走進學生會辦公樓，走進了休息室的時候，賀一絡和喬彧已經在裡面。
兩人都重新換上了校服。
賀一絡坐在紅木的椅子上。喬彧站在不遠的地方。兩個人完全沒有交流。
「來了？」賀一絡朝他們笑了笑，站起來，「那去交任務吧。」
雖然說截止日期是在三天後，但今天就交了任務的也並不是只有他們一組。
遲一點的時候王常酒他們也回到學校，到學生會的辦公樓里交上了契約書。
正要離開時，孟風行他們這一組也來了。
「哦，28分，」權哲一邊仔細看著一邊給出判定，「又是一個28分。」
果然他們也是28分。
「這一輪沒有意義了。」龐家樹笑道，「前12名都是28分。」
大家同分，名次就也跟上一輪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你高興什麼？」何熏白了他一眼。
同分的話，她就出局了。
「……」龐家樹趕緊收斂了表情。
「喬彧那組沒拿到滿分？」樓重重驚訝的問道。
別說是她，他們一整組都有些意外。
王常酒輕輕哼了一聲。現在想起這個事，還是不爽。
「誰說都是28分啊。」權哲坐在辦公桌前，抬起頭來，推了把鼻樑上的眼鏡，「有一組拿到30分了。」
眾人：「……」
究竟哪一組能拿到30分，不用說也知道。
樓重重他們覺得，果然，這才是正常走向嘛。
而王常酒他們四人，心裡都浮出了一個念頭：怎麼可能，你在逗我？
是在他們走了以後又還價了？
不可能的，那個老狐狸，算盤打了響亮。知道他們真的想要，就算他們再怎麼還價，也不可能直接用a級的價格拿下的。
還是說，他們估錯了價，2億6就是a級價格？
這也不大可能。
「他們出價多少？」王常酒問道。
「秘密哦。」權哲笑道。
王常酒：「……」
秘密你妹！他抬腳往門外走去，打算直接去找喬彧問個清楚。
「我們也走吧。」謝容笙說道。
「嗯。」孟風行說，「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肚子餓。」樓重重一邊往外走著一邊說，「去吃東西吧。」
「你們去吧。」駱榮說，「我有點累，先回宿舍了。」
「就到晚飯時間了。」謝容笙挽留了一下，「不一起吃點東西嗎？」
「不了。」駱榮搖了搖頭，「你們吃吧。」
說完這話，轉身走了。
他們這一隊也是。忙活了一下午也沒刷出什麼隊友愛。仍舊是三個對一個。
「他累什麼啊。」等她走遠，樓重重小聲嘟囔了一句，「今天也沒幹什麼啊，光跟著我們坐車了。」
「重重。」謝容笙提醒了一下。覺得她這麼說不太好。
駱榮心情不好是情有可原。
雖然官博要到周四才會公布成績。但是現在大家都已經心中有數。
何熏駱榮上輪排名十名外，這輪沒能逆襲。所以他們倆是已經出局了。
「好啦。」孟風行笑道，「都比完了還說它做什麼。」
「嗯。」樓重重也不樂意再說，「這段時間比賽快要累死了，今天真要好好放鬆一下。」
「好。」謝容笙挽住她的胳膊，「今天你想要做什麼我都陪你。」
再後面羅非跟他們擦肩而過。
最後剩下龐家樹還有何熏。
因為出局的關係，何熏此刻的心情也是相當的惡劣。
「你真沒用！」她朝龐家樹埋怨道，「那麼相信王常酒，結果呢！」
可是沒有阿酒，我們根本連28分也拿不到啊。
龐家樹這麼想著，卻不敢回嘴。
心裡想著，她心情不好，讓她發泄發泄就算了。
他低著頭，一邊走，一邊聽何熏抱怨。
「還說什麼是萬盛的任務所以一定能拿下！還說什麼做生意從小有天賦！」
何熏這個人，就是從來也不會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處處都是人家對她不起。
「你也是，也不知道學點有用的，弄什麼訂閱號，歪門邪道！」
所以他為她做的再多也都上不了檯面。
當初拿訂閱號挑撥樓重重和陳夢的時候，她分明還開心的很呢。
所以他對她的心意。雖然對他來說，那都是他對她的喜歡。可是對她來說，卻可以分成有用的喜歡和沒用的喜歡。
他龐家樹，的確是比不上喬彧。他壓根都沒有想過要跟喬彧去比。
平時聽過她很多很多話，很多很多比現在還要刻薄冷漠的話。
可是這一刻，突然有點精疲力竭。
「我知道你想要跟喬彧一組。」他開口說道。
打斷了何熏的喋喋不休，讓她怔了一怔。
龐家樹沒有抬頭，仍然盯著地面：「我知道你想進學生會也是為了喬彧……」
何熏皺起眉：「你既然知道……」
龐家樹嘆了一口氣，像是終於作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他抬起頭，看著她，也沒有終於走到了這一步的失望，也沒有她對他的真心不屑一顧的怨恨，只是很平靜的：「我是沒用，幫不了你。所以以後，你自己努力吧。」
這麼說著，轉了個身，朝她的相反方向走去。
放棄想過無數次。他沒有想到竟然出現在這一天。他竟然真的能把這句話說出口。並且還能這麼平靜。
「……」何熏因為他的話愣住了。
這個傢伙竟然有一天會放棄她！？
直到他走出了幾米外，她才回過神來。
「龐家樹！」她在他身後跺著腳叫道，「你可不要後悔。」
「……」龐家樹繼續往前走著，沒有回頭。
的確差不多是晚飯時間。
5%五個人一起吃了晚飯。
賀一絡姚玉樓默默扒著飯，沒有多話。
好奇寶寶宋蝶一腦袋的問題想要問。
「所以你們下午也沒有上課啊？」
「考試內容是什麼啊？」
「已經出分數了啊？」
「你們跟喬彧一組啊？」
「有點累。」賀一絡把問題拋給姚玉樓，「樓樓你說。」
姚玉樓：「……」
他不想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人可以掰開他的嘴巴。
「哎呀……」宋蝶很失望。
但兩個人看上去都很累的樣子，就也沒有繼續追問。
喬彧和姚林平兩個人今天根本都沒有去食堂。
「吃飯？」姚林平問。
「不餓。」喬彧回答。
「哦。」然後姚林平往沙發上一癱。
兩個人都有點無精打采。
這絕對是很少能在這兩個人身上看到的狀態。
畢竟往日里他們一個安靜如雞一個動如野狗。精神氣都是很好的。
姚林平癱在沙發上看電視。握著遙控器，找到一個偶像劇，然後安心的看了起來。
喬彧手裡捧著一本書。仍舊是半天也翻不了一頁的狀態。
最近注意力怎麼會這麼難以集中。
看來第一次跟女生牽手，一牽就牽了那麼久，這件事給他帶來的情緒影響還是挺大的。
她的手……很軟很溫暖……
但是他是不是表現的有點太過分了？因為一直抓著不放，所以惹她不高興了，後來都不願意理他？
喬彧微微皺起眉來。
要不要去道個歉呢？可是一道歉又顯得他很故意……可是不道歉的話她要是誤會他是那種愛占女生便宜的人要怎麼辦？
想不好，感覺這一題比學生會所有考試加在一起還要難上幾分。
也沒有人可以為他解惑。
姚林平王常酒這兩個傢伙有多不靠譜，他已經get到了。
正發著愁，響起了敲門聲。
準確的說，應該是砸門聲。
「喬彧！」王常酒在外頭咣咣的砸門，「開門！」
「來了。」姚林平站起身來，慢悠悠挪過去開門，「該來的總是回來的。」
門一開就見一道黑影衝到了喬彧的面前。
「你們拿了30分？」他問道，「你們出了多少錢？」
喬彧把書合上，放到一邊：「你們一開始開的那個價。」
「怎麼可能！」王常酒皺起眉來，「你拿你媽那邊的關係施壓？」
「胡說什麼。」喬彧也皺起眉來，「我怎麼會用這種不正當手段。」
「稍安勿躁，」姚林平走到王常酒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契約書，是我們簽下來的。」
王常酒皺著眉看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當然知道契約書是他們簽下來的。
不過姚林平說的他們，不是指他們四個。
「嘿嘿，」他得意笑著，繼續給他解惑，「我們呢，分成了兩隊。阿彧跟賀一絡他們那隊，主要是為了趕你們走。而我跟姚玉樓這隊，黃雀在後，最後收割。」
所以說嘛，這是組隊戰，怎麼能不重視隊友呢。
今天這一輪，他們一組四個人，每個人都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呢。
「……」王常酒明白了。
很好。最妙的就是最後收割。他已經想到了。他們絕對還用上了他，用上了萬盛的名義。
所以他一開始很疑惑，為什麼喬彧今天帶的是張侑而不是他爸爸身邊的人。
因為他爸爸作為大股東，也代表著萬盛。那麼萬盛放棄，萬盛再收割，就不容易談價格，也容易讓李國明看出破綻。
完敗。
王常酒覺得，今天並不是只輸兩分，而是完敗。
最拿手的項目，輸了個一塌糊塗。
不過他並不是輸不起。
站在金字塔頂尖的的那些人，哪一個沒有曾經失敗過。
最重要的是從失敗中吸取教訓。
「今天這一切，」他僵著臉問道，「是誰出的主意？」
「賀一絡。」姚林平回答。
「a級的地，」王常酒接著問道，「是誰挑出來的？」
「賀一絡。」姚林平回答。
賀一絡可真了不起。王常酒的臉更黑了一些：「a級的價格是誰算出來的？」
好在這回不再是賀一絡。
姚林平換了個答案：「姚玉樓。」
喬彧在一旁笑了笑：「你們給的價格，一定是a級。」
意思是根本算都不用算。直接用他們的報價就可以。
他們算價格的重點，是可以卡著他，讓他最不舒服的那個數字。
王常酒一雙眼睛微微上挑，笑了：「所以除了賀一絡就是姚玉樓，你們倆幹什麼了？」
「我負責人脈啊。」姚林平說道。
從萬盛打出去的那一通電話，還有最後簽訂契約書，都是他在搭橋牽線。
「我負責壓制你。」喬彧說。
他們怎麼做。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有什麼樣的應付。
像圍棋一樣。雙方在博弈。
說白了，喬彧今天的作用就是算計他。
整個計劃，其實是他跟賀一絡一起想的。
他針對他，補的每一句話都是畫龍點睛。
「……」王常酒徹底沒脾氣。
這一回他輸在自大。
太自大，計劃不周全。太自大，無視隊友，沒有讓他們發揮出作用。單槍匹馬，一敗塗地。
他往沙發上一癱：「我輸了。但是下一次，我一定會贏。」
「……」喬彧笑了笑，沒有說話。
下一秒王常酒把比賽拋到了腦後。
「你們飯吃了？」他看著姚林平問道。
「沒呢。」姚林平回答。
沙發上擠兩個人就差不多。他只好拉了一把椅子來坐。
「幹嘛不吃？」王常酒問道。
「……」姚林平想了一想，回答道，「拿到30分太高興，所以吃不下。」
王常酒給了他一個你給我滾的眼神，然後看向喬彧：「不吃飯下棋吧。」
「好。」喬彧笑了笑，「讓你幾個子？」
「……」王常酒站起身來往外走：「老子不下了。」
賀一絡在宿舍里收到了姚林平發來微信，在三十分的滿分的群聊里。
水戶洋平：隊長，拿著錦囊請假啊，我和阿彧晚自習不去了。
樓：1
一看就活絡：……幹嘛不去？
水戶洋平：沒吃飯，餓的走不動。
一看就活絡：……幹嘛不吃飯？
水戶洋平：餓的走不動。
這解釋沒毛病。
一看就活絡：（強）知道了。
這麼說著切了個私聊，發給姚玉樓。
一看就活絡：你吃了晚飯的。
樓：懶的去。
可以，這很姚玉樓。
賀一絡輕輕呼了一口氣，繼續發微信。
一看就活絡：我也懶的去。
樓：那就別去。
一看就活絡：（你走）我還要去給大爺們拿假條。
樓：[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一看就活絡：（我報警了）切，以為一個紅包就能收買我了？
你領取了樓的紅包
一看就活絡：我靠姚玉樓你還是不是人了一毛錢的紅包你也發的出手？
樓：（微笑）
一看就活絡：（再見）友盡。
這麼說著還是出門去給他們弄假條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權哲一邊給她開請假條一邊搖頭，「才這一點點考驗，一個個就都不上晚自習了。」
「今天好多人都請假了啊？」賀一絡問道。
「基本上，」權哲回答她，「都請了。」
「哦。」賀一絡點了點頭。
只能說，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
權哲把簽好的假條給她：「拿到學習部去就行了。」
「嗯。」賀一絡繼續點頭。
權哲看著她，突然笑了一笑：「賀一絡，你現在可以想一想要進哪個部門了。」
賀一絡有些疑惑：「我想進哪個部門都可以嗎？」
「當然了，」權哲笑道，「是你們來挑部門，又不是部門來挑你們。你跟喬彧是第一名，你們兩個可以第一個選。」
原來是這樣。
賀一絡再次點頭：「謝謝學長。」
「要不要來外聯部？」權哲笑道，「感覺你挺適合。」
「……」賀一絡笑道，「之前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得回去想想。」
「唉跟你開玩笑的，不要有壓力。」權哲笑著朝她擺了擺手，「你回去吧。」
賀一絡告別學長，又繞到學習部的辦公室交了假條，然後慢慢的往宿舍走。
太陽已經下了山但處處都是燈火通明。
有一點風，涼涼的。
天氣慢慢變冷了。
賀一絡微微攏了攏外套，仍然不緊不慢的走著。
白天一通折騰，心裡跟著亂七八糟的靜不下來。
所以還是挺享受此時此刻，一個人的時光的。
從學生會考試開始，精神就一直有點緊繃，到現在才稍稍鬆懈了一些下來。
所以今天大家請假也情有可原。
不是單純下午的任務覺得累，是這一段時間都覺得有點累。
她低著頭又走了幾步，聽到有人叫他。
「阿絡。」聲音無比的熟悉。
賀一絡抬起頭來，看到了路燈下的駱榮，銀白色燈光籠罩著他漂亮的容顏，顯得他整個人有些夢幻。
有那麼一秒兩秒的恍惚。讓她懷疑自己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他們倆在校園裡相親相愛的那段時光。
他曾經無數次的在宿舍樓下，或者在路邊等她，就像現在這樣。
只不過，並不是現在這樣的表情。
賀一絡回過神來，朝他笑了一笑：「你怎麼在這裡？也是來請假的？」
「我已經請了假了。」駱榮說道，「剛才看到你去學生會，所以在這裡等你。」
特意在這裡等她？
雖然最近他們倆之間相安無事，但現在賀一絡還是問不出類似『你等我幹嘛』這種也許會引發一些問題的問題。
她於是只是嗯了一聲：「我也是去請假。」
駱榮笑了笑：「聽說你們拿到了30分。」
「嗯。」賀一絡笑道，「你們呢？」
「28分。」
「也很棒。」
「嗯。」駱榮頓了頓，接著說道，「這一回學生會的考試，你是第一名，我是十一名。之前的約定，是我輸了。」
賀一絡看著他，沒有說話。
「願賭服輸，」駱榮接著說道，「我會遵守約定。」
賀一絡也不知道自己應該發表什麼意見。
她也不能鼓掌說好，她也不能搖頭說不好，只好繼續看著他。
駱榮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喜歡她。但這喜歡，不再像剛開學那樣濃烈了。
不再那樣濃烈，意欲滿滿的非要待在她的身邊。
就好像鉛筆字用橡皮擦掉，因為下筆太過用力所以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記。
倒也……不是很討厭。
留個印記在那裡，作為留念。
留念是因為沒有辦法再繼續。
不僅僅是因為輸了約定，也因為他想明白了一些事。
之前因為她是5%，所以總帶了點輕浮的態度。就算喜歡她，也不是完全瞧的起她。可是這一回，她打了所有瞧不起她的人的臉。
之前他對自己很有自信。他是top4駱榮。可是這一回他掉出了十名外，連龐家樹那個小子都比不過，他狠狠打了自己的臉。
所以，優越感不能給一個人的實力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這一回，他想明白了這一點。
需要充實自己，這是他應該做的事。
兩個人站在路燈下，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賀一絡看著駱榮，並沒有催促。因為她覺得，這樣的對話，大概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
駱榮也看著她。在這個時候，應該要加上一個結束語。但是他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很怕道別開了口又變成祈求。
可不可以，再給一個機會。
他一定會變的更強大。一定可以超過她。
雖然，都不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喜歡著她的什麼。可是，就算是現在這樣，安靜冷漠的樣子，好像也很……
「賀一絡。」遠遠有人叫了一聲。
賀一絡和駱榮同時朝那人看去。
叫她的是姚林平。喬彧站在他的身邊。被銀白的燈光籠罩著。這樣的他好像比平時更素淡了，淡到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掉。
賀一絡看著他，感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會努力的。」駱榮收回了目光，匆匆說了這麼一句。
沒等賀一絡作出反應，他先邁開腳步走了。
賀一絡：「……」
好吧，努力吧。她想著，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人都應該努力的不是么。
她站在那裡，看著姚林平和喬彧兩個人走到自己的面前。
「你幹嘛？」姚林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駱榮已經走到了很遠的背影，「他幹嘛？」
「沒幹嘛。」賀一絡看著他們，「你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