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開學典禮結束之後，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教室里。
新課本一疊一疊的已經堆在門口。但當務之急並不是分書而是選班委。
在榮華，學生自治。老師只負責傳授知識，並不參與管理。
每個班有班委。班委上頭是班聯部。班聯部隸屬學生會，是學生會的一個部門。整所學校，都在學生會的管轄之下。
「班長選拔」。
賀一絡在黑板上寫下了這四個字。字跡娟秀漂亮。
寫完字，她轉過身來。
每個班的第一名作為代理班長主持班委選拔，這是慣例。
而這個慣例，其實並不科學。
「哦吼……選班長……」
二十個人的教室，頓時喧嘩熱鬧起來。
即便是開學第一天，彼此之間也沒有太多的陌生感，不需要太長時間的磨合。這是因為，榮華雖然全國招生。但b市作為首都，人傑地靈，人才輩出，生源多數還是來自這裡。
同一個圈子，從出生起就註定了要相識。年齡相仿的，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學。然後小學，然後初中，然後榮華。
對他們來說，換個新學校，只是換了個環境，換湯不換藥。
「賀一絡，不如就你來當班長吧。」
有人這麼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響應。
「就是，年級第一，今天又代表演講，說不定明天還能上報紙呢。」
「紅人啊！」
「你不上誰上？」
言語里是完完全全的看好戲般的戲弄。
所以不科學的地方就在這裡了。
代理班長被推選為班長的概率極大。但每個班的第一名，又多數是5%。
班長這個職位，比起實權，更多的其實是雜務，尤其對於5%來說。
沒有足夠的身世來實行壓制，假如他們來當班長，對大家來說，就只是多了個方便使喚的保姆。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賀一絡都不願意來當這個班長。不過上一世只是惶恐，並沒有這一世想的這樣明白。雖然說，上一世她最後也沒當上班長。
當時逃過一劫是因為駱榮。
他們倆在一個班。
和今天一模一樣的境況。她站在講台前，他坐在座位上。看出了她的堂皇無措，隨口替她解了圍。開啟了兩人之間的那個開關，從此以後，命運糾纏在了一起。
想到這裡，賀一絡不由的朝駱榮看去。
他也正看著她。
細碎的劉海垂在額前，鳳眼微眯。他靠著椅背，坐姿悠閑。一隻手擱在空蕩的課桌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桌面。
喧嚷之中，安靜坐著的他顯得獨特，雖然他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事後，他曾經對她說：「那一天你楚楚可憐的樣子很動人。」
曾經打動他的部分，後來都被他漸漸的修正掉了。很難明白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反正這一世，那個樣子她不會再有。
收回目光，賀一絡笑了笑。
帶了三分無奈，三分誠懇，另外還有四分的擔憂，她笑著對大家說道：「我從小到大都只會死讀書，從來都沒有當過班長，完全沒有經驗。雖然大家這樣信賴我，但要是做的不好，被別的班級笑話，會讓整個四班蒙羞……」
裝啊演啊的可是特長。
說到這裡，擔憂加到七分，剩下誠懇三分，一副不堪此任的模樣。
言語里也強調了班長的重要性，讓教室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在座的大多數，可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已經有人開始思考了。
拱她當班長，只是為了有趣，給以後的生活加點料。但班長畢竟是一個班的門面。讓5%來號令，的確是有點丟臉。而且看看她這擔不起責任，小家子氣的模樣……門面如此，班級簡直沒有前景可言。
「所以說，」賀一絡並沒有給大家太多的思考時間，她接著提議，「咱們還是自薦吧，自薦以後再投票。」
這句話一出，教室里完完全全的安靜了下來。
的確，讓她來當班長並不是個好主意。但假如她以為大家會乖乖聽她的話，按照她的期待來行事，那也大錯特錯。
並不是看不起她，只是一般學生，在5%面前，總有著先天性的優越感。
即便我們的確想要這麼做，但由你說出來，我們也並不會買賬。
剛才的想要看好戲的念頭仍然在那裡。
區區5%，能拿我們怎麼樣？沒有人自薦的話，你打算要怎麼辦？
一雙雙眼睛，都看向了講台前的那個人。
那個人的臉上帶著笑。似乎因為想到了好主意，所以從容了許多。
「都很害羞沒人自薦嗎？」她彎著嘴角，聲音柔柔的，一如方才在主席台上的動聽悅耳。低下頭看了眼講台上的名單，悅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那我就隨便點名咯？」
一片安靜中，響起了幾聲嗤笑。
賀一絡充耳不聞，點了第一個名字：「賀齊。」她推了把眼鏡，似乎對這個選擇很滿意，「是跟我一樣的姓呢。」
以這個作為依准來選擇，只靠一個姓氏就想要尋求緣分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有這個想法的傢伙可不止一個。首先，被點到名的賀齊就是這麼想的。
三百年前或許是一家，可他卻一點面子也沒給。
「算了吧，」他大大咧咧道，「我也沒當過班長，沒有經驗的。」
伴隨著他的話，嗤笑聲又多了一些。
點名又怎麼樣，點到名同樣可以拒絕你啊。
來吧，繼續點吧，有人已經開始期待她連續被拒絕後的模樣了。
「是嗎？」賀一絡有些惋惜，再次低下頭去看名單，尋找下一個目標，「那麼……」她的手指在紙張劃過來又劃過去，遲遲下不了決定的樣子。似乎是被拒絕了一次，所以喪失了信心，擔心來個二連敗。
「嗯……」在眾人的期待中，她終於下定了決定，抬起頭來，報出了第二個名字，「蕭正。」
這名字一出，剛才被點到名的賀齊立刻就收斂了那大大咧咧的表情。
駱榮也揚了揚眉，饒有興緻的看向賀一絡。
有人不知道。但賀齊和蕭正是死敵這件事，在親近的那一票人當中，其實也算不上什麼秘密。
同一個圈子，從出生起就註定了要相識。這相識，並不是只能成為朋友，有時候，也會成為死敵。
蕭賀兩家都開的航空公司，在事業上就是勁敵。在私交上，兩人也秉承家族意志，從小交惡。
意見從來不統一，一個說對，另一個就要說錯，一個往東，另一個就要往西，從來都要唱反調。這兩人竟然分進一個班，真是不可不說的虐緣。
剛才賀齊說了不要，蕭正會怎麼選呢？
不知道內情的人正在期待蕭正拒絕。而知道內情的人，看賀一絡的目光不有就帶了幾分審視。
那麼多的人裡面，偏偏選中這兩個，是運氣好還是故意的？
假如是運氣好，那沒說的，但假如是故意……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打聽班裡同學了嗎？只是為了不當班長嗎？心機可真夠深沉的……
不過，看她剛才的樣子，還有現在，因為蕭正遲遲不回答而略有些懵懂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故意的。
而且分班表昨天才出，她未必有那個人脈這麼快就打聽到能立刻用上的消息吧……
選賀齊是因為同姓，另外1/18的可能撞到，這概率，其實也不是很低。
經過了一番比對，基本上，大家還是認為，賀一絡這一回純粹是運氣好。接下去的注意力，就又轉移到了蕭正會怎麼回答上去。
蕭正看著賀齊，彎著嘴角，有幾分得意洋洋。
當他們的敵人是第三方，坐著看笑話也無妨，但一旦牽扯到了自身，那麼，戰爭既然開始，硝煙不起就不會結束。
蕭正是一點點和握手言和的想法都沒有。賀齊說了不要，他當然說要。而且，同在一個班，他是班長而賀齊不是，那多有趣。
「好啊。」話是對賀一絡說的，他的目光卻粘在了賀齊的身上，「我雖然也沒有什麼當班長的經驗，不過我願意學……」音調上揚，特別可惡的拖了個長音。
「那就好，」賀一絡好像鬆了一口氣，聲音也更加甜美了，「那就你來……」
話沒說完，就被賀齊打斷：「就這樣說定，也太不慎重了，剛不是說了投票選拔么，我也來湊個熱鬧，讓大家明主一把吧。」
「又要參與了嗎？」賀一絡看著他，目光很無奈。好像在說，你要是剛才答應了，不就是你了嗎，何必還要像現在這樣，跟別人競爭呢？
賀齊被她看的氣悶。要不是她點了蕭正那小子，他又何必非要出來唱上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