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手談一局棋
直到合上了山腰上藥泉的門,將那些外門弟子探尋的目光關在外頭,息攬舟才鬆懈一般長嘆了一口氣,從台中鞠出一抔水撲灑在臉上。
昨夜種種,彷彿一場大夢。
冰冷的水珠順著面龐滑落入頸項,也讓燒成一鍋粥的頭腦冷靜下來。息攬舟縮了縮脖子,抬頭看著被霧氣模糊的銅鏡,鏡中只照出一些模糊的光影,在葯泉淺黃色跳躍的燭火下顯得更加迷離。
他和洛北風,洛北風和他……
搖了搖頭,息攬舟閉目將頭磕在了石壁上,機械般褪下身上披著的青色道袍、摘下腰帶、脫掉褻褲,這才扯過葯泉的白色浴袍裹在身上,抬腳、欲從那一團衣袍中走出。
只是,才輕輕邁了一步,那緊繃了一整晚的大腿筋肉忽然突突跳起來,腳趾痙攣地抽搐了一下,雙膝一彎便撲通跪了下去:「嘶——」不可避免地抽了一口氣,息攬舟不由得憤恨地暗地咒罵了一句:
臭小子!
有些感慨洛北風在年歲上的優勢,息攬舟無奈地扶著檯子站起來,有些狼狽而蹣跚地走向道路曲折的泉眼深處。
此處葯泉深藏於山腹之中,洞口雖小裡頭卻大有一番天地。從泉眼往外大大小小有□□個譚子,眾星拱月般環繞著那個散發著硫香的中心。雖終年不見天日,泉邊卻生長了不少紫蘇同神香草,於修道滋養大有好處。
於是,青霜山用了不少力量來修繕,在保持天然的基礎上,作成了先天八卦之狀。又在那些開闊的泉眼旁,以慈竹編排成一個個獨立的隔斷。
素日里葯泉都是人滿為患,今日息攬舟卻不得不動用了一下他作為宗主嫡傳大弟子的特權,特意吩咐葯泉管事他在的這段時間裡、不要叫旁人進來。
倒不是他想獨霸葯泉水,而是方才脫衣服的時候,那從大腿內側延續到胸口的大片紅痕,怎麼看怎麼像被虐待的。雖然不疼,可息攬舟也不想叫旁人看見了生事。
慢吞吞地將自己浸泡在泉水之中,從寒潭出來他沒有直接回青霜峰頂,就是因為怕這些痕迹,被廣寧子瞧出什麼端倪。
他不敢想,若是他那個愛徒如命的師傅,得知此事,會是怎樣一種反應。
至少,現在他不想去想。
溫熱的泉水很快消褪了身上的酸痛感,就連魄門附近的腫脹感也跟著消去大半。息攬舟的思維也漸漸被蒸騰得遲鈍了起來,甚至有人悄悄靠近了他所在的池子也毫無察覺。
「攬舟,山上的蟲子這麼可怖嗎?你怎麼會出了一身紅疹子!」
雲霧之中忽然出現的聲音顯然嚇了息攬舟一跳,一抬頭卻看見了蹲在池邊的廣寧子用一種十分擔憂的眼光望著自己:
「要不要去找你搖光師叔看看,雖然……他脾氣臭得很……唉,不過你師傅我的本事應該不錯吧?徒弟你說——我和你搖光師叔要是打起來,你有沒有勝算去他的葯廬裡面偷葯來?」
疹子?
息攬舟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卻忽然大驚失色地往後退了好幾步、身子一沉整個人沒到了水面下,只露出一顆腦袋來、甚至下意識地交疊了雙臂擋了擋胸前。
被、被看見了?!
「咚咚咚」的心跳聲像是鑽進腦海中敲鑼打鼓的小鬼,震得息攬舟腦殼生疼:他身上青紅交加的東西可不是什麼疹子,若、若是廣寧子問起,他又該如何作答!
「怎麼啦還害羞啊?」廣寧子卻滿不在意地笑,甚至伸出手去舀了點水往息攬舟頭上撩,「小時候,師傅不知道給你們洗過多少回澡,你什麼光溜溜的模樣本尊沒瞧過?」
這不是瞧沒瞧過的問題啊師父!
息攬舟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驚懼不定地往後退了兩步,同時又因為這動作、一股白濁順著大腿根兒流了出來。即使那東西在水中瞬間就飄散開了,息攬舟的臉瞬間就炸開了紅。
「還真害羞啊?」廣寧子瞧著自家徒弟那開了染缸的臉,偷偷用靈力探了探確認息攬舟確實沒有生病,這才扁扁嘴,「乖徒兒,你長大了怎麼對為師小氣起來了!看都不給看一眼!」
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事兒啊師父!息攬舟臊得慌,乾脆一埋頭潛入了葯泉底。
瞧著他這副鴕鳥模樣,廣寧子倒是一點兒不在意,擺擺手站起來:「罷了罷了,不給師傅看就算了,唉,為師真是老了,徒弟們都長大了、開始嫌棄師傅了……」
說著,廣寧子便故意委屈兮兮地轉頭離去,宛如一個兒女長大后,不願再與他同吃同睡、親親密密的失落老父。
「攬舟你泡夠了就回峰頂吧,有件事恐怕你得代為師去辦。」
息攬舟在池底噎了半晌,聽見廣寧子最後正經的這句傳音,這才緩緩地從水中浮出,閃了閃濕漉漉的睫毛,息攬舟深吸了一口氣:
廣寧子若是知道自己最最喜歡的兩個徒弟……
來前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在息攬舟收拾好披上新的道袍出去的時候,卻忽然烏雲密布,驚雷咋起,轉眼,便降下了狂風暴雨。
◎◎◎
其實廣寧子要息攬去辦的,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仙都城主沈學儒老來得子,幾日後這金貴的小包子滿月,便想要邀請錦州大陸上的各宗門大能前往道賀。
「山中禁地被盜,靈脈的事兒你師弟也沒辦完,為師同四御尊者商量過了,還是由你代替為師去最為得宜。」
息攬舟點點頭,只是那仙都城主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道賀是假,為他家小子擇一良師才是真,誰不知仙都城近些年來往外擴張的心思。
似乎是瞧出來息攬舟在想什麼,一向說話不著邊際的廣寧子卻難得開口說了一句正經話:「沈老爺子那兒子的靈根並非極品,稍稍含糊過去便罷了。」
聽得師傅此言,息攬舟自然心領神會,點點頭領命準備去收拾東西。
青霜山距離仙都不算近,此去只怕少不得要用上七八天,何況,息攬舟有心在仙都多留兩日,聽聞近日城中正有一場鬥法會,三百多年沒有下山走動,他也想見識見識如今各宗修士的精妙道法。
臨行前,息攬舟特意去寒潭告訴洛北風此事,洛北風卻提出了一個讓息攬舟有些錯愕的要求:
「師兄,你得帶上曹旭一起去。」
洛北風說這話的時候,正仰躺在息攬舟的腿上,他一邊繞著息攬舟垂下的長發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而息攬舟卻只能無奈地坐在寒潭邊的草地上,後背正好靠著他們昨日胡天胡地的那塊巨石。
「……你叫我帶他去,又有什麼原因。」這一次息攬舟倒是沒有動怒,只是把自己的頭髮總洛北風作惡的手指里解救出來。
洛北風眨了眨眼睛,盯著息攬舟上下一個打量,這才笑嘻嘻地說:「師兄,你雖然搶去了我的納戒,可你肯定還沒細細瞧那本書。」
那本書?
息攬舟蹙眉看著洛北風,那《凡人奪天錄》裡頭難道還有什麼玄機?正思考的時候,腿上的洛北風卻不安分地用腦袋拱了拱:「我就知道師兄你肯定不會好好讀書,所以——還是由我代勞吧,師兄,我也給你講一回故事如何?」
看著洛北風舔著嘴唇眨巴眼睛的模樣,息攬舟哪裡不明白他心思,只是怎麼這混小子說什麼都能扯到那事情上去!
息攬舟氣惱地推了洛北風一把:「別鬧我,昨天不是才……再說,明兒就要出門我可受不起你這段『故事』。」
洛北風只能嘖嘖兩聲:「真苦惱啊師兄,你怎麼就不上當了呢……」
他那副惋惜表情逗得息攬舟一樂,便自然而言地彎下腰去親了親洛北風的額心:「好了小可憐,別鬧彆扭了。我會帶曹旭去的,不過也得找個由頭帶一些其他的外門弟子一塊兒去,總之不叫他起疑就是了。」
洛北風嘟了嘟嘴,似乎很不滿意息攬舟親的位置,他湊過去咬著息攬舟的嘴唇含混不清地說,「師兄下次你親我的時候可要找准了位置。」
嘴唇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輕微的疼痛卻帶來了一種悄然產生的渴望,息攬舟眨了眨眼睛微笑,舔了舔兩人還交疊在一起的嘴唇:「跟個小孩一樣,真是長不大。」
「我哪裡小!」洛北風卻認真起來,一把抓起息攬舟的手探向了小洛所在,那鼓囊囊讓息攬舟險些路都走不穩的東西正蓬勃欲起,同他的主人一道兒囂張地向息攬舟耀武揚威。
「唔……」息攬舟被燙到了,他小聲咕噥了一句「胡鬧」,卻沒有十分用力去掙脫。
洛北風大喜,乾脆坐起身來同息攬舟並排,不過息攬舟面朝著寒潭一側而他卻對著深山密林,也不管息攬舟願意不願意,他只牽引著息攬舟的手握住小洛,然後偏過頭去含住息攬舟的喉結撩撥:「師兄……」
手中的東西一下一下跳動,熱度灼人彷彿握著一塊烙鐵,息攬舟不敢亂動,手上也漸漸滲出了一層薄汗,只能僵硬著身子,十分難捱地吞了吞唾沫。
偏偏喉結被洛北風的舌頭抵住,微微一動都令人戰慄。
「師兄,」洛北風故意放軟聲音撒賴,甚至還動了動胯就著息攬舟手指所劃成的圈兒頂弄了兩下,「我很難受,你動一動好不好?」
「……唔?」息攬舟不可置信地感覺到,那個明明已經很「雄才傲物」的玩意兒,竟然在剛才一番侍弄之下又脹大了一指左右,他瞪大眼睛看著洛北風,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個大東西曾經狠狠地搗弄進自己身體深處。
沒被洛北風玩壞捅壞,息攬舟忽然覺得自己也算是天賦異稟了。
然而洛北風哪裡容得他分神想這許多,啃咬著他頸項上露出來的肌膚,洛北風的一隻手卻探向了小息的所在之處,纏著那蟄伏的小東西起起伏伏。
「師弟唔……不是說好了……不鬧我的……么?」息攬舟的聲音斷斷續續,只能倚靠在山石上,才能勉強穩住自己。
「我沒有鬧師兄你呀,」洛北風眯起眼睛來,笑得意味深長,「我不過是想與師兄『手談』一局罷了,怎麼,師兄你不是最喜歡下棋的么?」
似乎被洛北風顛倒是非、胡說八道的本事打敗了,息攬舟羞惱地瞪了他一眼:「誰、誰家的手談是你這麼個談法兒!」
「可不就是在下棋么?」洛北風翹起了嘴角,「師兄你看,你我是師兄弟,猜先便也不用了,你棋藝從來比我高,自然是讓了我一手,所以,我會第一子,落在這裡——」
說著,他將手指點在了息攬舟的胸口,隔著衣服若有意若無意地搔刮著凸起的小點。
「而師兄你這般不服輸的性子,肯定會將棋子,落在我的這裡……」洛北風捉住了息攬舟的手,輕輕帶動著他轉旋揩動起來,指尖雖不靈動,卻能夠細細描摹小洛身上起伏的紋絡。
「下一子,我便會落在此處。」洛北風眼眸沉了沉,手下一番動作,息攬舟被他鬧得深吸一口氣,眼眶中竟逼出了淚來,慘慘喚了一句「師弟」才緩過勁兒來怒道:「混蛋!」
「師兄放心,我只對你混蛋。」
「……」
雖然那夜息攬舟渾身上下的衣服都完完整整,可還是被洛北風這純「手談」的一局弄得渾身顫抖,交了兩次之後便再也聚不起力量來陪這混小子胡鬧,他只能仰躺在寒潭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迷茫地看著洛北風在他身上「落子」、「打吃」。
他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哪怕不脫一件衣衫,洛北風也能將他折騰暈過去。
第二日,
當息攬舟同外門管事一起對外院弟子宣布他將選十名弟子帶出去仙都祝賀的時候,旁的弟子都忙著歡呼慶祝,卻有一個模樣憨厚、一身灰袍的弟子,瞪著他黑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息攬舟。
而那時候的息攬舟還不知道,在仙都,正有一個可怖的噩夢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