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03：再見，波爾圖。

  看見此信息：1.補訂閱可解。2.等。


  ……


  克里斯蒂亞諾坐在小客廳唯一的木桌前，苦惱的撐著下巴發獃。


  就在剛剛西里爾問他要不要留下來吃飯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哪根筋出了問題，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而且看這情況還是西里爾親自動的手……一會兒他是要實話實說還是假裝若無其事照顧一下對方的自尊心呢？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時候，身後的門「噠」的一聲就開了。


  克里斯蒂亞諾愣了愣，下意識回頭望去。


  門前的女人有一頭絲綢般順滑的長發，烏黑的髮絲順著細膩的腰肢一直垂到了腰間，隨著她關門的動作，幾縷髮絲低低的劃過她白皙的肌膚，給人帶來無限遐想。


  但這並不是讓克里斯蒂亞諾感到驚艷的地方。


  毫不客氣的說，在里斯本競技小有名氣之後，克里斯蒂亞諾的身邊其實並不乏一些送上門的美女模特，論身材論容貌，眼前這個怎麼看都該歸於中年婦女的女人顯然是比不了的，但她身上卻有一種模特影星們難以具備的氣質，只一笑一顰，便不是那些靠身材美貌的明星們可以相比的。


  如果站在這裡的是一個東方人，或許他能很快的表達出克里斯蒂亞諾難以言表的那種感覺——那是只有出身書香門第，江南水鄉的女子才有的溫婉清揚，是真正似水的溫柔。


  「哎？」回過身的沈微同樣一樣就看見了桌邊上的陌生少年，她驚訝了一瞬，又溫和的笑了起來，有些欣喜的道：「你是西里爾的朋友嗎？我是微·沈，是西里爾的母親。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我是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克里斯蒂亞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第一個問題，眼前這個女子顯然是西里爾的母親，對方的欣喜他也是看在眼裡的，可他和西里爾？

  但克里斯蒂亞諾總歸是一個好孩子，雖然有時候會彆扭，卻不會很真正做傷害別人的事情。他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覺得當著人家高興的家長面說不是朋友似乎也太過分了，因此他抿了抿唇，到底什麼也沒說，算是默認了。


  得到承認的沈微卻很高興，「你是西里爾的隊友嗎？他很少帶朋友來家裡玩呢，別客氣，當自己家裡一樣就好。你想喝點什麼？茶還是飲料？哎，西里爾也真是的，帶了客人過來怎麼也不好好招待……」


  克里斯蒂亞諾被沈微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眼睜睜看著沈微在說出一大串話后，就去冰箱里翻飲料了，直到沈微把一杯橙汁放到了他的跟前，克里斯蒂亞諾才後知後覺的道：「抱歉……我不喝飲料。」


  「這個是鮮榨的橙汁，不是超市裡的那種飲料。」沈微擺了擺手，笑著解釋道：「西里爾平時是不喝那種東西的，果汁都是水果鮮榨的，我看你也是吧？」她說到這裡，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我也覺得，健康的飲食很有必要，但一直都這樣苛責自己，不會難受嗎？」


  「我不這麼認為。」克里斯蒂亞諾認真的回答：「既然決定作為職業球員來爭取什麼，那麼就必須得學會克制自己，只有有所失，才會有所得。」


  沈微怔了怔，沒有說話。


  就在克里斯蒂亞諾自己都忍不住開始思考，剛才的話中是否有什麼問題的時候，沈微默默地著點了點頭：「我想你是對的，克里斯蒂亞諾，謝謝你。」


  克里斯蒂亞諾不明白沈微為什麼會感謝自己，難道是感謝自己對西里爾的照顧？他有些尷尬，卻又不好意思真的問出口，只好也默默的不說話了。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他聞到了一股從未聞過的香味。


  「沒什麼材料，就隨便做了個炒飯。」西里爾一邊說一邊端著兩個盤子走了出來，在看到克里斯蒂亞諾身邊的沈微時還愣了愣：「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的工作完成得早，我就提前回來了。」沈微笑著站起身：「我去超市買點菜，你們聊。」說完她就體貼的走開了，只留下西里爾和克里斯蒂亞諾兩人面面相覷。


  西里爾：「……」


  克里斯蒂亞諾：「……」


  在兩人就要因為沈微的離開而邁入謎之尷尬之前，西里爾率先把餐盤放到了克里斯蒂亞諾跟前：「材料有限，不過味道應該比英國菜好吃。」他眨了眨眼睛，玩笑道。


  克里斯蒂亞諾很快被這個新奇的東西吸引住了，「這是什麼東西？」


  「蛋炒飯，一種在中國很常見的食物。」西里爾說著，自己端著另一盤坐在了克里斯蒂亞諾的對面，和克里斯蒂亞諾不同的是，他給自己準備的是筷子，克里斯蒂亞諾則是湯勺。「一般我們吃飯是用這個，」他搖了搖手中的筷子，「不過你肯定用不慣的。」


  「這個是米飯嗎？」克里斯蒂亞諾也曾經在中餐館看到過類似的東西，他看到西里爾已經開始埋頭扒飯了，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挑起一勺送進嘴裡。「……味道竟然還不錯？」


  「那當然了，我當年可是差點就要成為廚師的人。」西里爾白了他一眼，然後道：「待會你洗碗。」


  「……」克里斯蒂亞諾：「這就是你對待客人的態度？」他指控道。


  「你也可以選擇放下碗，現在就離開。」西里爾給他提了個建議。


  克里斯蒂亞諾只好不說話了。


  西里爾則覺得自己大概明白克里斯蒂亞諾到底一直在彆扭什麼了。


  與其說他是討厭那個人前完美無缺的自己，倒不如說他是討厭那個將所有的脾氣和鋒芒都收斂得乾乾淨淨的西里爾·斯萊德。而當西里爾變得不再那麼通情達理的時候，克里斯蒂亞諾反而覺得更加自然起來。


  因為自身的坦率，所以才會厭惡虛假。


  這種理由，還真是跟小孩子一樣啊。


  西里爾一時也說不清自己的複雜心情，看得起來克里斯蒂亞諾的出身同樣好不到哪裡去，只是家人的精心保護，讓他某種程度上保留了那份純粹。


  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那一類。


  「如果佩克塞向媒體曝光我們打架的事情，我們會不會被禁賽啊？」被西里爾拖到廚房洗碗的克里斯蒂亞諾一邊老老實實的當著義工，一邊問道。


  「不會。」西里爾搖搖頭：「即使我們一時被禁賽，以後也不會少參加大賽的機會。但是佩克塞不一樣，如果他錯過這一次，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斯科拉里的隊伍里可沒有他的位置。如果他選擇向媒體曝光，那麼他自己也一樣要受罰。」


  「那比賽怎麼辦。」克里斯蒂亞諾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按照現在的情況，佩克塞肯定還會在國家隊里刁難你，你沒問題嗎？」


  「我現在只需要做到一件事，」西里爾說：「忍耐。」


  「忍耐？」


  少年微笑起來：「你等著看吧，事情很快就會結束的。」


  ***

  克里斯蒂亞諾實在不知道西里爾到底哪來的自信。


  尤其是在第二天的各大體育報刊出刊了之後——


  「事實證明，穆里尼奧先生遲遲不給西里爾·斯萊德出場機會是原因的。國家隊訓練的表現足以證明一切——那就是，現在的西里爾·斯萊德，還不具備為一線隊效力的能力，聯繫一下波爾圖近來糟糕的財政狀況，我們不難推測，西里爾·斯萊德只是穆里尼奧先生無奈之下的替補選擇，波爾圖想要拿到冠軍，到底還是得靠主力陣容。」


  「我不知道諸位在看了訓練錄像之後有何感想，我只知道，本屆歐青賽，我們極可能連小組賽都很難進入，我們缺乏一個真正將進攻和防守串聯起來的中場，而西里爾·斯萊德顯然絲毫不具有這樣的能力。單純靠進攻力量的我們還能走多遠呢？筆者對此持懷疑態度。」


  這會兒一線隊的教練組還沒有到，因此球員們也普遍比較輕鬆，幾個人一邊繞著球場跑步一邊閑聊著假期的見聞，西里爾本來還在自己跑自己的，冷不防身後一個人忽然撲過來勾住了他的脖子，險些帶得他摔倒。


  西里爾偏過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了上來的若熱·科斯塔，有些無奈的出聲：「……隊長？」


  波爾圖隊長嘿嘿笑著沖他擠眉弄眼：「被先生護短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忽然感覺世界充滿了愛？」


  在西里爾一頭霧水的目光中，另一個科斯塔湊了過來——里卡多·科斯塔加快腳步趕上了兩人，笑嘻嘻的道：「一看就知道你沒看今天的報紙吧？就在今天的《波爾圖商報》上，先生把那些嘰嘰歪歪的媒體都痛斥了一遍，我以前還一直以為穆里尼奧先生是一個很嚴苛和不近人情的教練，真沒想到先生還會有這麼溫情的一面。」


  然後，在隊內兩個科斯塔的幫助下，西里爾成功的從波爾圖訓練場門衛那裡借來了科斯塔口中的那份《波爾圖商報》，作為波爾圖的半個隊報，《波爾圖商報》並沒有把重點放在指責西里爾上，他們更多的把重點放在了將波爾圖帶到葡超榜首的何塞·穆里尼奧身上。


  出現在《波爾圖商報》首頁的，正是記者對穆里尼奧的一個簡短的專訪，上面寫道：

  記者：首先恭喜穆里尼奧先生的球隊再一次取得了勝利，鞏固了波爾圖的榜首優勢。在這場對陣本菲卡的焦點對決中，你派上了年輕小將西里爾·斯萊德，據我所知他的表現似乎並不如意，他在波爾圖碰到了什麼問題？

  穆里尼奧：我認為西里爾·斯萊德完全可以十分驕傲的走出巨龍球場，對陣本菲卡的那個助攻非常重要，它幫助我們得到了三分而不是一分，而最重要的是他今年才十六歲。我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一些媒體老愛對我的球員指手畫腳，事實上我覺得他們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既然我這個教練都對我的球員很滿意了，那麼他們還有什麼資格評頭論足？

  記者：你的意思是說，你對西里爾·斯萊德的表現很滿意？


  穆里尼奧：為什麼不呢？我覺得他已經儘力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並且我相信他即將做到更多他現在還做不到的。被高估的天才？正好相反，再過不久你們就會發現，你們不是高估了西里爾·斯萊德的能力，而是低估了他的潛力，他能做得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