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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對手是職業球員，所以即使輸得再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們是這樣想的吧？」在瓦斯科等人回話之前，克里斯蒂亞諾已經冷著臉接了下去，他不再看那些人，兀自走到了西里爾的身邊：「我們走吧，正好還有一點時間回去加練，你還沒去過阿克契特訓練營吧？」


  阿克契特正是里斯本競技青年隊訓練營的名字。


  「如果我去過的話，現在就不會是待在波爾圖了。」西里爾開了個玩笑，他當然明白克里斯蒂亞諾的意思，他雖然不會像克里斯蒂亞諾那樣反應過度，但這場比賽對他而言，的確可有可無。


  兩人說話間，西里爾俯身撿起足球，一併向外走去。


  「等等！」兩人腳步未停，而來人則是追到了兩人的跟前，堵住了去路。馬里奧站在兩人身前，面上漲得通紅，他似乎有些猶豫，又彷彿想到了什麼，咬了咬牙，對著兩人鞠了個躬：「對不起！請再給我一次機會。」他牢牢的盯著克里斯蒂亞諾，神色鄭重：「請原諒我剛才的不尊重。」


  克里斯蒂亞諾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臉色顯然沒有之前那麼難看了。


  西里爾倒是意外的看向馬里奧，能這麼快反應過來克里斯蒂亞諾在氣什麼，領悟力倒還不錯。


  克里斯蒂亞諾一直是那種對足球十分認真的球員，在他看來，只要是比賽，就必須以勝利為目標全力以赴，在不論正式與否的比賽中，他都會這麼要求自己，同時也會這麼要求對手——如果不在和他的比賽中態度端正全力以赴，在克里斯蒂亞諾看來，這就是對他的不尊重。


  只要捋清了這一點，順毛就不是難事。


  「你應該知道，」克里斯蒂亞諾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不管你怎麼拚命，都不可能贏過我的。」


  馬里奧呼出一口氣，認真的對上克里斯蒂亞諾的目光，如果說方才的他表現得像個十足的球迷，那麼現在這個少年就是一個普通的球員，他遇到了比他強大很多的隊伍，但他決定一試：「不試試怎麼知道？」


  他緊張的看著克里斯蒂亞諾轉了轉眼珠，彷彿在思考的樣子，又一把拉過了西里爾：「而且我們還有這個傢伙！雖然我一點也不想承認，但這傢伙的能力的確還不錯……」他小聲道，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


  就像我們在前面說過的那樣——克里斯蒂亞諾對於自己的球迷，總歸是更寬容一些的。


  「二十五分鐘。」丟下這句話，克里斯蒂亞諾就重新回到了他的小組之中。


  十一人制足球是上下半場比賽各四十五分鐘，而五人制足球則是二十五分鐘，也就是說，克里斯蒂亞諾至少願意把這場街球踢完了。


  馬里奧頓時鬆了口氣，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同伴趕緊滾過來商量戰術，一邊一臉嚴肅的雙手搭上了西里爾的肩膀：「如果我把球權交給你，你能進球嗎？」


  「……」西里爾：「謝謝你的信任，但我是個組織中場。」


  馬里奧幾乎跳了起來，一臉要你何用的表情：「……你怎麼不早說？」


  西里爾反問道：「上半場的比賽你看不出來？」


  馬里奧只好不說話了。


  「所以我就討厭你們這種人，難道一個球員不能進球就沒用了嗎？」西里爾撇撇嘴，一邊捲起了上衣的袖角：「走近一點，」他向著克里斯蒂亞諾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如果你想贏他的話。」


  ***

  克里斯蒂亞諾百無聊賴的坐在原地。


  雖然說有個中場休息，但他們這一組其實實在沒什麼好商量的，克里斯蒂亞諾也不是那種戰術型球員，因此，在眾人一致得出「就按上半場來踢」的這個結論后，克里斯蒂亞諾的就把目光放到了對面小組的身上。


  他看到馬里奧正在和西里爾說著些什麼，後者微垂著頭，嘴角噙著一抹清淺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這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充滿了自信的笑容讓克里斯蒂亞諾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


  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克里斯蒂亞諾稍稍了解到自己這位朋友是個怎樣的人。


  比如，偶爾突如其來的惡劣？


  事實證明，克里斯蒂亞諾的預感並非空穴來風。


  下半場初一開始，克里斯蒂亞諾就有了不同的感受。


  如果說上半場是他在對方前場肆無忌憚無人能擋的的話，那麼下半場他再試圖和上半場一樣進攻時，則彷彿是力打到了彈簧上，被毫不客氣的抵了出來。


  除了門將以外，西里爾小組選擇了雙後衛，西里爾自己站在兩個後衛的前面，頂在最前面的，則是當仁不讓的中鋒了。


  就對方的後衛水準來說，說實話即使是兩個人也未必防得住克里斯蒂亞諾，但這一次，兩個後衛都學會了靈活運用，卡位的同時做做小動作，雖然不是每次都能防得住克里斯蒂亞諾，卻完全做到了讓他踢得極其難受。


  而當克里斯蒂亞諾射偏，或者被斷球的時候，對方在得到皮球後會立刻將球傳給前腰的西里爾——就像在克里斯蒂亞諾眼中，對方的防線屬於豆腐渣工程一樣，在西里爾眼中，對方的防線同樣漏洞百出。輕鬆的一個長傳撕破防線，找到前方禁區的中鋒，射門得分。


  在皮球再一次被截下之後，克里斯蒂亞諾再怎麼對戰術沒研究，也看出些門道來了。


  乍一看西里爾好像依舊是在做組織中場的活，實際上他在下半場的表現更像是多項兼顧，除門將以外的四人在跑動的時候，無形中組成了以西里爾為中心的三角，西里爾在對於攻防節奏轉換的能力讓三角不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極為流暢，而一旦進攻力度不足或者防守力度不夠的時候，西里爾也會隨著實際需要，參與到前方的進攻，或者退回到後面的防守之中。


  也就是說，想要破壞對方的進攻，首先得凍結西里爾。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克里斯蒂亞諾扭頭看了一眼瓦斯科等人，真的有人能凍結西里爾嗎？一個人防不住，可若是兩個人……五人制足球用兩個人盯防一個中場，這球還要不要踢了？


  此時此刻，克里斯蒂亞諾總算是明白西里爾剛才的無奈了。


  因為默契上的原因，西里爾臨時排出的陣勢其實並不能很好的應對克里斯蒂亞諾小組，三角再牢固，在這種半吊子的配合下，想不失誤也難。


  但是那種層層疊疊的桎梏感，已經足以限制克里斯蒂亞諾的發揮了。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踢防守中場了？」在一次經過西里爾的時候，克里斯蒂亞諾有些鬱悶的道。


  「多個選擇多條路而已，」在穆里尼奧的戰術中，目前來說他的確不用參與防守，但西里爾卻知道，自家主教練最欣賞的，其實是那種能積極進攻，也能積極回防的球員：「我也很想成為德科那樣的全能中場。」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里，雙方互有攻防。


  西里爾靠著對克里斯蒂亞諾的限制，將比分追成了5：6。


  下半場結束前，克里斯蒂亞諾和瓦斯科用一個二過一的配合突破了西里爾小組的雙後衛，可惜的是瓦斯科射門的角度太正，被門將直接沒收。


  隨著雙方交戰愈發激烈，越來越多的路人在球場邊上停住了腳步，駐足觀望。


  「瓦斯科又在和他的朋友踢球了？這次好像比以前精彩多了？」


  「雖然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不過至少看起來，比以前好看多了。瓦斯科他們幾個我認識……好像還有幾個陌生面孔？好厲害的樣子。」


  「你看瓦斯科身邊的那個！他穿的球衣不是波爾圖的嗎？」


  旁人的議論聲並不大，但足以眾人注意到外圍越圍越多的人群，西里爾和克里斯蒂亞諾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在對方眼裡找到了無奈的神色，西里爾還好，反倒是克里斯蒂亞諾更麻煩一點，他身上的球衣太醒目，想無視都不行。


  趁著反擊的空擋，西里爾就勢一個過頂挑傳，皮球越過數人的頭頂往中鋒的方向落去，後者一時沒想到西里爾會傳來這麼一個球——猝不及防之下來不及卸球，凌空大門，皮球高出球門射去。


  「唉！這個球可惜了！難得有這麼漂亮的過頂挑傳，可惜沒中。」


  「這個本來就不好中吧？人家職業球員能做到的都沒多少呢，能踢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沒管旁邊的圍觀者在嘰嘰歪歪什麼，西里爾對克里斯蒂亞諾使了個眼色，趁著眾人都被那個過頂挑傳吸引了注意力，兩人果斷的一邊說著「麻煩讓讓」，然後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扒開了人群，一路狂奔，迅速溜進了彎彎繞繞的街巷之中。


  此時此刻，遠遠的還能聽到那邊的聲音：

  「誒等等！剛剛過去的那個藍球衣的是不是克里斯蒂亞諾？我以前去里斯本看公開訓練的時候好像見過他！」


  「那你還等什麼！追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總之，等兩人在接近阿克契特訓練營的一個街口停下來的時候，身後已經沒有任何人影了。兩人鬆了口氣，一邊喘著氣，一邊往阿克契特訓練營走去。


  「你剛剛的那個傳球可真是時候，」克里斯蒂亞諾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再待下去，真難想象他們認出來之後會是副什麼表情。」


  「急中生智，隨便試一下而已。不過話說回來，應該擔心的是我才對吧？」西里爾有些好笑的說：「畢竟我今天才贏了他們心愛的球隊。」


  克里斯蒂亞諾拒絕再談論自家球隊輸給了好友球隊這件事，雖然他沒有上場，但輸球總歸是一件令人心情沮喪的事情，他決定換一個話題，一個在剛剛球場上忽如其來的設想：「對了，要不我們來試一下吧？」


  「試什麼？」


  「我們去里斯本的球場，你再試試剛才的過頂挑傳，」克里斯蒂亞諾躍躍欲試道：「我試試看能不能和你配合。」


  西里爾先是愣了一下。


  傳球的方式有很多種，但如果說問球迷心中最有技術含量的傳球，那麼多半球迷都會給出兩個答案。


  一是穿過三四個防守球員的直塞長傳，另一個則是過頂挑傳。


  直塞傳球的技術含量毋庸置疑，在很多時候，一腳直接撕破整個防線直搗禁區的精準長傳都是十分可怕的，防守球員稍有不慎就會直接丟球。


  但過頂挑傳對於傳球者和前場接應者的要求會更多，也更高一些。


  和大半依靠傳球者對時機和位置判斷的直塞不同，前者主要依靠傳球者的能力，接應的進攻球員往往能夠比較輕鬆的調整並射門，而過頂挑傳對於傳球者和接球者都有著相當高的要求。


  首先，傳球者需要把握好傳球時機和位置，挑球時的腳法和力度，其次，前場的接應者需要和傳球者擁有足夠的默契，此外還得擁有優秀的卸球再臨空射門的能力，對前場接應球員的能力要求非常高。


  換句話說，即使西里爾能夠在正式的比賽中踢出過頂挑傳，但如果前場的隊友能力不夠出眾，是很難做到接球之後迅速卸球再臨空射門的，普通人往往來不及卸球，只能直接射門，但這樣的情況下射門的成功率會極低；而如果不選擇直接射門，而是帶球推進的話，一定前場球員速度和跑位能力不夠強，會直接陷入對方的防守球員包圍中，只會白白浪費這個傳球。


  與此成對應的是，過頂挑傳擁有極強的觀賞性和實用性，尤其是雙方配合默契，前場球員能力出眾的情況下，一個突如其來的過頂挑傳，前場的鋒線球員就能瞬間甩開一整排後衛，直接形成單刀。


  方才在球場上的時候，西里爾僅僅只是想著隨便使個高難度的技巧吸引眾人的注意力，一開始他就沒指望那球能進，因為他清楚的明白，只要前場球員能力不夠，哪怕他的傳球再精準再能把握時機都是白搭。


  但如果是克里斯蒂亞諾的話……也許可以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