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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華稍稍回了點神,眼睛里因為聽到鳥蛋兩個字有了光亮。她下意識的就瞥了眼西北角圍著的雞圈,可憐見的,她到這世界四天了,肉沫子都沒瞧見過,更別談吃了。前世里都不拿正眼瞧得雞蛋,現在在她眼裡都成了渴望。


  雖然她饞了,但她還是堅定的移開了視線,她不能把現代人的臉丟到古代來。


  作孽啊,她再也不嫌棄蛋黃了,她一定好好珍惜每一種肉食。


  王氏見女兒有了反應,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到底還惦記著吃。又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那個是要賣錢的,不能吃啊。」


  說完才將要起身往廚房去,主屋就傳來洪亮的老婦聲音:「老大家的,你這是等油花烤上了碗才準備去洗啊?」


  油花?


  沈華哀愁的回憶了一下剛剛吃下去晚飯,稀得沒比清水渾多少的米湯,兩個雜麵窩頭,一盤醋腌蘿蔔皮,還有幾塊黑的看不出顏色,鹹的下不去嘴的鹹菜。


  請告訴她,油花在哪裡!


  剛醒來的那天,飯菜是一口都吃不下。窩頭粗的噎嗓子眼,就喝了點米湯,可一整天下來,她的嬌氣勁就沒了。


  想活著就不能矯情。


  不知是她心理負擔重,還是因為她是強迫著自己吃下去,幾天下來,她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更是風一吹就倒。


  她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句話: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沈華自嘲的笑出了聲。


  「哎!娘,這就去。」王氏無暇顧及女兒突如其來的笑意,婆母吃晚飯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看,也不知是誰開罪了她。王氏不再耽擱,拿起廚房檐下的竹籃子,手腳利落的將碗筷收進去,吃力的挎著出了院子門。


  說是院子,也不過就是半人高的矮泥巴牆而已。


  她個子生的小巧,當初說親事的時候頗費了些事。農戶人家都喜歡壯實些的媳婦,她這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模樣再好看也沒有哪個婆婆會喜歡。


  好在她運氣還不錯,沈家雖也是個農戶,但祖上是讀書人,一家子多多少少都識得幾個字。老大沈成才不想娶鄉下粗婦,這才相上了她,成親八、九年,也算融洽。就是對方有時候脾氣不太好,特別是喝了酒後……


  好在平日里喝酒的機會並不多。


  想到這,她嘆了口氣,三丫頭大過年的時候偷喝了她爹的酒,之後就昏昏迷迷不省人事,期間請的郎中都說沒救了。可幾日後,她居然跟沒事人似的自個又醒了,只是醒了后就開始不愛說話,耷頭耷腦的樣子已經讓公婆很有意見了。


  家中艱難,又全是為了供自家丈夫讀書,她想給娃煮個雞蛋都沒臉開口,兜里這兩顆鳥蛋還是大兒子剛剛偷塞給她的。


  想到這裡,她嘴角微微揚起,別的不敢自誇,她生的幾個孩子是一個比一個乖巧安生,從不讓她操心。她摸摸還未凸起的肚子,希望這個也是個安生的。


  王氏掂了掂手中的竹籃子,用手忖著胳膊,不然手柄勒的手臂上一道道紅印子。她回頭望了一眼幾層厚棉襖都遮不住纖瘦的小小身影,咬了咬唇瓣加快了步伐,兩個蛋原本想留一個給小兒子,現在還是先給三丫頭補身子吧。


  被惦念的三丫頭沈華正愁眉苦臉的坐在小竹椅望天,晚霞的光映在她營養不良的臉上,倒像是鍍上了一層黃色的金光。她已經接受了回不去的現實,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老天選擇了她,為了把這窮的叮噹響的一家子帶上致富之路嗎?

  呵呵噠……


  也不怕把她這嬌弱的肩膀壓趴咯。


  沈華看著地上的泥土地提不起勁,她才大學畢業,工作都找好了,在社區裡面當會計。老爸老媽在菜場賣水產,雖辛苦,但收入不錯,也有勞保。


  她還開了一家鮮果蔬淘寶店,月收入也上萬了,雖不會大富大貴,但在小二級城市夠她躺地上揮霍了。


  想吃吃,想喝喝,睡覺睡到自然醒,花錢花到有結餘。日子太滋潤,她妥妥的是被老天爺嫉妒了。


  這種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覺著實不好受,不過現在想這些都白搭,她老爸老媽怎麼辦?一想到母上大人,她就心疼肝疼肺疼到處疼。現在只希望兩人的靈魂互換了,只要人沒死,爸媽應該是能接受她變成六歲智商的……吧。


  沈華抬頭再次審視了一番這個家,大大小小十六個人擠在七間泥屋子裡,統共才一百平方左右。不知怎地,她又想到了她的皇冠淘寶號,還有要了命的手機、電腦、空調、芝士年糕、可樂、冰激凌、巧克力、抽水馬桶,啊……姨媽巾!真是日了老天爺了!


  好吧,這些都可以不要,請給她一輩子用不完的衛生紙吧,用玉米葉子擦屁股是個什麼樣的體驗?她每日里除了想洗屁股就是想洗屁股,這日子真真沒法過了!

  她葛優躺的攤在小竹椅上,看著因為太陽快下山而不再藍汪汪的天。嗯,無添加無污染……最終因為保持這個姿勢太辛苦而重新坐直起來,沈華耷拉著腦袋無力地又嘆了口氣。


  二嬸何氏收拾完灶台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笑著拿她尋開心:「喲喲,小丫頭還知道發愁了,再弄點子酒給你解解愁啊。」說完抬起眼皮掃了一眼正屋,小聲說,「太陽都下山了,花兒別坐在院子里了,領著春河回屋裡去吧,別凍著了。」


  沈華順著何氏的眼神軌跡也看向正屋,她冷眼旁觀這麼些天,這一大家子,老頭老太是絕對的話語權威。古時重孝,家裡的收入也是全歸他們所有。


  所謂的收入,也不過就是十天賣一次雞蛋的錢。


  這還是有人去鎮子上一併收了去賣,回來再將錢挨家挨戶的分。到這時,她才相信大學室友的話,說她姥姥一輩子就沒出過山。那還是交通發達的現代,放在古代,一個百戶大村子,也就一兩個人往山外跑,其他人都是安安分分的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也因為如此,唯一能生錢的雞就成了全家人的眼珠子。


  沈華想吃別人的眼珠子,就得冒著被暴揍一頓的風險,她仔細考量了一番,暗暗搖了搖頭。


  這裡實在是太封閉了,窮成這樣,但只要餓不死,就不會花心思想賺錢的門路。現下的情況在沈華看來已經是運背到了極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她,慢悠悠的走到在地上拿樹枝畫畫的沈春河跟前問:「你要不要尿尿啊?」


  春河頭都沒抬,回了句:「不要!」


  她來了才幾天,這個三歲小屁孩都尿了好幾回褲子了。沈華一腦門子官司,哪有耐心同他啰嗦,走到晾衣服的繩子底下,用力一蹦把掛在上面的褲子給扯了下來,留下空蕩蕩的晾衣繩在空中搖晃。


  大冬天的,連澡都不洗,誰洗衣服?


  沈華將晾了兩天都還沒幹透的褲子塞進沈春河的懷裡,笑微微的說:「褲子給你了,如果再尿身上,自己換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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