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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脫鞋子

  讀者「安之若素」,灌溉營養液+12016-11-3010:38:23

  讀者「童謠的謠」,灌溉營養液+12016-11-2421:44:50

  等春溪洗了碗回來,兩人開始拆紗線,稍微長一點的線一圈一圈整齊的繞在竹枝上,短的線也一根一根的先擺在一旁,可是,數量一多依舊亂在了一起。


  這不行,王氏在一旁看著搖頭,說:「這隻能一邊拆一邊綉,要不,咱就綉梨花,反正也是白的。」梨花不需要花樣子,她隨手就能綉。


  之前沈華還擔心沒人認識她要畫的白菊,現在聽王氏提議梨花,她反而覺得出奇才能賣的出去,不然,隨處可見的梨花,綉坊為何要收綉技一般的王氏繡的。


  沈華沒接話茬,而是偏過頭和春溪說話:「大姐,縣城那家綉坊賣的物件真好看。」


  「咱們當然覺得好看啦,因為裡面的圖案都是咱沒見過的。」原本想答王氏話的春溪聽到小妹點她的名,便先應了沈華,應完后看著手中的紗線若有所思。


  「那她們怎麼都不賣我們見過的東西呢?像荷花啊,蓮蓬啊,魚啊,草啊……」見春溪不啃聲,沈華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回過神的春溪嫌棄的直撇嘴:「你傻呀,那些人人都會綉,賣給誰啊。兩個物件,一個是大馬,一個是大魚,你賣啥?」


  「自然是買大馬。」


  春溪賞了她一個還不算太笨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紗,撐了個懶腰說:「娘,綉啥梨花啊,那人人都見過,繡的好不好一眼就能瞧出來。還不如聽花兒的,讓她瞎畫個什麼花,反正那些有錢人家就愛買些沒見過的物件。」


  沈華垂下眼,什麼叫瞎畫?!

  再抬頭時,王氏和春溪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沈華沖她們點了點東屋的方向:「等線拆得了,我就去借紙筆,你們說能借著嗎?」


  ……


  鎮上的日子過得平淡,期間沈老頭來看過一次,見春山氣色不錯,連說了幾聲「好好好」。他來除了送些米面,主要還是把春河送來,說是在家鬧的厲害。


  王氏心裡有數,定是婆婆不願意幫她看孩子,送來便送來,加上她爹娘送的吃食,省著點也夠她們娘幾個兩個月的嚼用了。而且絲線已經拆好,就等花樣子,她便可以開始著手繡花。


  因為製作工藝的缺乏,除了體力活外,任何手工技藝類的產品,價格都不便宜。


  所以,讓沈華去跟一個小孩借值錢的東西,有點欺負人家裡沒大人在的感覺。


  她到底還是沒有去東屋借,只跟春溪要了一個荷包,裡面塞滿了碎布,然後套在一根竹子上綁緊用來當毛筆。


  以前經常看到廣場上有老人拿毛筆蘸水寫字,冬日裡水乾的慢,說不定能行。


  沈華的座右銘:總得試一試。


  春溪就拎個水桶跟在她後面,這幾日她也看出來了,小妹鬼點子特別多,就是大人嘴裡常說的鬼精鬼精的那種孩子。她一點不覺得鬼精有啥不好,能捉著魚逮著雞,可都是小妹的主意。如果沒有賣魚的錢,大哥說不定就真的沒治了。


  沈華可不知道春溪心裡的想法,她正站在一面青磚牆前考慮怎麼操作。


  「大姐,你在這等會,我去找點東西。」


  看著小妹往廚房跑,春溪放下水桶也跟在後面:「花兒,你找啥啊,我幫你啊!」她看到沈華在扒灶膛里的灰,一轉頭跑了出去,再回來時手裡拿了個簸箕等在灶膛口。


  沈華一邊用火鉗子往簸箕里扒灰,一邊說:「大姐,一會我畫的時候,你把灰撒上去,這樣灰就留在有水的地方,畫就能保持一段時間。」


  春溪一聽就明白,笑眯眯的應了。


  王氏收拾好紗線,等了半天也沒見閨女借來筆墨,出屋一看,兩個孩子居然在廚房扒灰!她拉開春溪,接過簸箕,哭笑不得的說:「你倆沒東西調皮了?趕緊洗洗去,又弄的一頭一臉的灰。」


  不待王氏出去倒灰,春溪已經攔在她面前說:「娘,這是我們要用的,不能倒。」


  沈華拍了拍手上的灰,也跟著說:「娘,你來。」路過廚房門口堆放木柴的地方,停下腳,從裡面抽了根蘆葦桿出來。兩頭輕輕一折,留下兩個拳頭那麼長的一截遞給春溪,「大姐,用這個吹。」


  春溪接過手在簸箕里挑了點灰,然後嘴對著另外一頭輕輕一吹,灰就出去了,她「哈」了一聲:「娘,咱花兒要是個男娃,肯定能當秀才!」


  王氏笑的開懷:「娘生的娃,個個都聰明。」


  ……


  再次站到牆前,沈華把荷包沾了水在牆角先試了一下,感覺熟悉了才開始正式畫。她一邊畫,春溪一邊吹灰,草木灰落在青磚上十分顯眼,不一會,一朵如雪海般層層疊疊的菊花完整的呈現出來。


  可沈華非常的不滿意,剛開始畫,花瓣少還能看出個大概,花瓣多起來的時候,灰全堆在了一起,勉強能看出是朵花。


  「怎麼不畫了?接著畫啊。」春溪見沈華停下不畫了,放下手中的簸箕走遠了幾步看,挺好看的,她從未見過如此多花瓣的花。


  因為是親眼看著畫的,王氏還是能想象出這朵花的大概樣子,只是如此複雜的花,她怕是綉不出來。不過看著小閨女極度不滿意的樣子,她倒是笑了,「沒事,你繼續畫,娘看著。你多畫幾朵,娘就能記住這花的樣子了。」


  「這是花?什麼花?」夏涼川已經在後面站了半天,可這三個人沒一個注意到他。


  「菊花啊,白菊!」春溪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又補充道,「一會畫完就給你把牆擦乾淨。」


  「菊花?菊花哪有這許多花瓣的,倒像是牡丹,可花瓣形狀又不同,你這畫的到底是什麼花?別是你瞎畫的吧……」夏涼川挑釁的說。


  這臭小孩真不討喜。


  沈華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面無表情的說:「我沒見過菊花,也沒見過牡丹,這自然是我瞎畫的。」


  夏涼川撇撇嘴,對方這口氣可不像是沒見過的,他眯起眼睛,對著牆上的畫看了許久,突然問:「你畫這花是用來做什麼?」


  沈華不願意搭理他,用筆抵著下巴考慮是不是造紙來錢更容易操作些,就算造不出好紙,造些草紙也是好的。


  春溪看看沈華,又看看夏涼川,試探的開口:「是想做花樣子綉個屏,夏家大哥能否借用一下紙筆?」


  原來是買不起紙筆才在牆上畫,還用了灰,點子倒是討巧。


  夏涼川笑了,指著牆說:「借也可,讓她把牆上的這幅畫,畫一幅與我。」


  對方是從大城市來的!

  沈華轉過頭來,視線落在夏涼川身上:「若是這樣的畫,綉成綉屏,夏大哥覺得能賣出去嗎?」


  這壞丫頭每次要用到他才會給他好臉色,實在是勢利的很。夏涼川看著一團糟的牆面,挑了眉說:「若是在紙上也畫成,這個樣子,想要賣出去,除非那人眼瞎。」


  那他看著這樣的畫還要自己送他豈不是也眼瞎。


  沈華點點頭,她已經過了與人爭鋒相對的年齡了,好聲氣的道謝:「那便多謝夏大哥借紙筆給我。」說完將自製的筆立在牆角,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用。


  夏涼川眯起眼睛,好似無論怎麼激她,她都是這副不急不惱的樣子。可那天晚上明明見到她出言諷刺她爹,還有在醫館威脅大夫……可見自己還沒有惹急了她。


  想到這,夏涼川轉身朝東屋走,聽到後面的腳步聲,他翹起嘴角說:「進我屋子要脫鞋。」


  沈華腳下一頓,看著灰撲撲的布鞋,一股尷尬湧上臉,不過只一瞬就消失不見,「嗯,知道了。」


  春溪嘟著嘴,在地上蹭了蹭鞋子說:「那我不進去了。」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夏涼川。要不是他長得好看,就這討厭的嘴,誰樂意和他說話啊。


  雖然是布鞋,但鞋底納的厚厚的,還是有一定的保暖作用的。沈華在門口脫了鞋光著腳踩在冰涼刺骨的泥土地上,不自主的踮起了腳尖,太冷了。


  見狀,夏涼川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了,端著臉指著炕說:「允許你在炕上畫。」


  這時候又不嫌她衣服髒了?

  想到剛才畫畫時肯定不可避免的沾了不少草木灰,沈華搖搖頭走到書桌前說:「我衣服上有灰,就站著畫吧。」


  夏涼川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因為她的語氣里沒有賭氣,只是很平和的在陳述一件事實。也正因為如此,顯得他剛才讓她脫鞋的行為是多麼的幼稚和刻薄。


  他賭氣的也脫了鞋站在沈華旁邊看她畫畫,腳底刺骨的寒意讓他沒有辦法專心。但他看著小丫頭一點都沒感覺到冷,專心畫畫的樣子,就強忍著穿鞋的衝動繼續站著。


  他就不信他還不如一個小丫頭!


  沈華並未注意到對方脫鞋的舉動,以前唾手可得的東西,等真正得不到時才知道有多難得,她抓著筆的手甚至有些抖。


  紙筆如此,讀書也是如此。


  大學畢業如果不那麼激動興奮,她就不會喝那麼多酒,也就不會死,更不會穿越到這,連買個紙筆畫張畫的錢都沒有的人家。


  終於不用讀書了,每天刷刷朋友圈,刷刷微博,多麼悠哉。可現在徹底和文字斷了聯繫,她才發現她有多想看書,就算是一張帶字的紙條也好。


  ……


  「怎麼停下了,接著畫啊!」夏涼川綳著臉看著突然停筆的沈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菊花,可又有菊花的影子,這到底是什麼花?


  她真是的瞎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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