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誰呀?
昏暗的光線中里,樹影鬼魅,抖動的搖曳姿態伴隨颯颯風聲,大地幾不可見的震動起來,從竹林的遠處迅速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近處細細的枝葉在震動中撲簌簌的抖動起來,一片微黃的竹葉,在顫動中離開了枝梢,安詳地飄落,回歸向生養它的泥土,它在空中自在的迴旋,轉動,享受生命的唯一一次飛翔,眼看,就要碰觸到雨後濕潤的泥土,卻在這時,變故突生!
一道金屬的光芒劃過,人的視覺無法捕捉到的一瞬中,什麼東西路過了這片竹葉,輕巧的擦過了前方不遠處的一棵青竹主桿,迅速纏繞了上去,一個黑影飛了過來,月光下,依稀可以辨認出是一個身著黑衣的少年,他手中牢牢繞著幾抹纖細的銀色絲線,牽引著方才被擊穿纏繞的竹桿,他踏過一顆邊上的纖細枝幹,輕巧的借力騰起,同時用力收緊絲線,人便像是失重的鷹雀一樣急速飛往前方,同時收回了之前纏繞的絲線,繼續重複方才的做作所為。
原地,那片被無辜殃及的竹葉,在空氣流動發生變化后的一秒停滯在了空中,隨後,繼續往下掉落,只是,漸漸分成了兩瓣,伴隨著旁邊被無辜踏過的竹竿上掉落的竹葉,繼續方才的旋轉,慢慢的往下飛去。
另一側,黑影還在繼續前行,速度快得驚人,卻在某處小溪邊,忽然回身退走!倉皇的在空中虛踏一記竹枝翻回地面,單膝著地后,手拍地面,不甘心的「嘖」了一聲。
「喲,反應蠻快的嘛,可惜一會還是要挨打咯。」一個聲音從溪水邊的一顆不顯眼的古樹樹冠中傳出,帶了懶洋洋的得意。
「卑鄙!你早算到我會跟著你走了么?」少年見木已成舟,只能站起身,拍去手上的濕潤泥土,不甘的罵她幾句,誰叫樹上這傢伙,已經暗算過他很多次了呢。
「哎呀哎呀,不要這麼大脾氣嘛,我也是沒辦法呀,哈哈,」清脆的笑聲響起,樹上倒掛下一個纖小的黑衣少女,帶著笑臉從樹榦下探出倒著看他,白的過分的臉在黑漆漆的背景彷彿會發光,原來天真又帶著幾分憊懶的神情,在這個角度顯得有點滑稽「誰叫我們這一組,每次也就只有你跑得比我慢了。」
「你!」少年還欲說什麼,眼角卻瞥見幾道身影從天而落,向他靠近,只得悻悻閉嘴,面帶慚愧的低頭半跪下來,抱拳說道「丁字型大小零壹叄,屬下慚愧,又是第一個落地的。」還又是被同一個人暗算,哎,這種話想想就行了,說出來,更顯得自己無能了。
慢慢走來的幾個人影還未開口,樹上的女子已翻身下了樹,略帶敷衍地半跪到他身邊,同樣抱拳說道:「二宮主安,見過玲瓏侍,在下丁字型大小零貳柒,以銀蛛絲為障,成功完成任務!」說完還挺得意的笑了一下,一閃而過,下一秒趕緊收斂了回去。
為首的人帶著半副面具,月光下清冷的反射著金屬的色澤,只看得見蒼白的,尖削的下巴,以及略鷹勾的鼻樑,而薄薄的嘴唇曲線略往下,顯是一個不好相處的存在。
他略略低下臉,掃視兩人,目光在兩人中間徘徊一會,看的兩人心中發憷,才緩緩的開口.……
「事先以輕功纏繞至兩棵主桿,又以內力催動分化絞纏作網型,遇過路者極易截殺,因此事先在路上為引其入瓮多做了不少痕迹。」平淡的語氣,彷彿說出來的不是少女自覺精妙無雙的計策,而是一個小小的常識。
早已習慣的少女大大咧咧的承認:「正是,銀蛛絲甚是好用。」
「丁字型大小零壹叄,路程未到一半,便已被擊落觸地,此次輕功試煉結束,下一次的群戰靶心便是你了。」說罷,他看向有些小得意,卻因為臉埋在陰影,沒有笑的太明顯的少女,面具下方的嘴唇突然勾起一抹笑,「你已數次成為輕功試煉的第一人,每次都是同一個,招數卻是不同,很好.……」他笑得越發開懷,眼睛竟都在面具后眯起。
還未來得及得意,卻聽他又接著說道:「既如此,那便賞你些什麼吧。」
她大喜過望,抬起頭,滿眼希冀的看著這面具人,期待著二宮主今天突然的良心發現,或許是一些好用的銀蛛絲?或是什麼不傳的內功心法?她越想越美,簡直要笑出聲來。
「那便賞你一個一同做靶的機會罷。」
等等,什麼?她的喜悅停滯在嘴角。
「擅動配發工具,自以為是,不求上進。」他語氣冷淡的說完總結詞,伸手從身側為首的一個面附輕紗眉目艷麗的玲瓏侍手上接過一個奇異的球體,合在手心,反手以中指擊出,瞬間送至上方極高處,當那個球遠離了竹林約四五十米的距離,開始往下掉落時……
「砰」的一聲,炸響了一片燦金色細碎星雲,其中又蘊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尖利哨音,那星雲仿若是真實的星子落地,在空中閃爍搖曳,卻遲遲不降落,直到過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才慢慢消失。
那彩光仿若帶走了這一片區域的光亮一樣,黯淡之後,又恢復了一片昏昏的暗沉……
而下一個畫面,便只有鋪天蓋地的拳腳相加和難以躲閃的各種暗器偷襲。
「十個人群毆一個,算什麼本事!有種單挑啊!」少女狼狽地躲閃著周圍襲來的呼呼風聲,努力用學過的技巧躲避,減傷,反擊,一邊對著周圍人大喊。周圍不少是常常一起訓練的同伴,這種時候卻都人人獨善其身,甚至出手狠辣,彷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直欲娶她性命,對,還是不給嫁妝不要娘家的那種強取豪奪。
旁邊傳來一聲冷笑,在喘著粗氣忍著□□的同時,還能發出這麼大一聲,也是挺不容易的:「小賤人,讓你總撈著我打!活該,哎喲,擦!」
「怪,怪我咯?不知道,是誰,天天,沒事挑釁,還,偷翻我東西!」
「哈,都,是一個洞里,出來的,你,還能,有什麼怕,怕被偷的不成?」
「你!不要臉!啊,別打臉!」少女慌忙躲過一擊足以毀容的偷襲,踩著對方的來勢,猶如一隻靈巧的雀鳥騰飛而起,又繞向了對方的脊背,礙於規矩,只得輕點借力飛高,而非順勢踩下。
「都住手。」一個平靜又清越的聲音響起,在這種時候,對於被要求挨打不能還手的兩人幾乎是有神仙在耳邊唱歌,美得不得了,少女忙不迭跳下,收回手欲站好,卻被邊上一人有意無意的帶了一跤,眼看就要把初吻獻給了這一地的濕潤凈土——爛泥,卻在這時,眼前出現那雖行走在雨後山地,卻依然鮮亮潔凈的鮫紗綾玉羅裙,然後,她便被扶住了。
一雙玉白柔夷輕輕地帶上她的手臂,靠近的身體溫暖柔軟,帶著香甜的氣息,就是這樣一雙柔似無骨的手,卻輕輕一抹,便將她整個人都托住,看著十足輕鬆。
光憑這一手,除了宮主身邊的玲瓏侍還會有何人?
心中哀嘆,每次看到這幾個美得不像話的傢伙,就覺得自己臉上開始長了一叢叢鬍鬚。
這麼一扶一送,她已被好好的扶回原地,站穩后抬頭看向對方,便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一張美得奪人心魄的臉還是這麼衝破防備撞入視線,近距離的一眼如帶小鉤,攪得人心都醉了。
彎月眉如清墨細鉤,自在清逸,眼眸曲線鳳羽搖曳,在眼角婉轉一挑,便有醉人從眼角到指尖蔓延,就這樣盈盈看向你,寵溺溫存,如含一汪溺水,流淌著天上的星子,卷翹的睫毛輕盈扇動,只消這麼一眼,便讓人無法自拔,瓊鼻秀挺合度,掛著抹薄紗將下半張臉虛掩,卻因為若影若現而更引人遐想,依稀可以看到其下小嘴如江南煙雨下的水菱角,染了一抹天邊雲霞在山間淺淺漫開,沾惹些許黛色,每看一次,就覺得更美一分,一顰一笑皆可入畫。
嫉妒這種東西,本是該有的,但是差距既然都到讓人自愧如面上生須,不妨好好欣賞。深覺自己幾乎就是個臭男人,下巴上都要長絡腮鬍的她直勾勾的看著那個真正的女人,想要多感受一下另一個物種的美好,眼中的欣賞讚美毫不掩飾,叫對面那玲瓏侍輕輕一笑,再次扶了一下因為近距離面對美人輕笑腿軟差點又摔的黑衣少女,隨後轉頭說道:「二宮主有命,因為目標人數的增加,訓練時間加大一倍。」言罷便以袖掩面輕笑一聲,掃視周圍一圈后微微點頭示意,輕抬蓮步如淡雲撫月一般慢慢離開了眾人視線,地面卻連鞋印都沒有出現。
這下,黑衣少女又腳軟了.……卻不再是為了美貌,而是……
一倍!這是要出人命啊!
看周圍人彷彿還沉浸在美女的笑容中不可自拔,她迅速抽身跳起,用起了輕功如黑燕般飛掠出去,卻被幾個離得遠一些沒有進距離受到美貌衝擊的不幸傢伙擋住了去路,似乎是因為二宮主的命令,或是玲瓏侍的金口玉言,攻擊愈發迅猛,簡直是叫人難以招架,少女叫苦不迭,匆忙的閃避,還是被擊中好幾處,疼痛感席捲而來,全身無一不疼。
「別打了,哎呀別打了!」
霍然睜開眼,茱莉安一身冷汗,腦袋依然有些昏沉,全身的疼痛隱隱約約傳來,感同身受的停留在身體,那種恐懼感和絕望無力還縈繞不去,剛才夢見的畫面猶如烙印一般深深留在腦海,並沒有向平時做夢一樣,在醒來的那一刻瞬息間消失於空氣。夢裡那個女子的心情她能體會的非常清楚,卻又隔著什麼,簡直像是自己經歷過的一樣。
尤其最後的那句呼喊,怎麼好像是.……男聲?
「都說別打了,再打就變笨了!」這時那個男聲又再次出現,還帶著些違和的委屈撒嬌意味,茱莉安傻眼,這.……這是腦袋裡多了個精神體?瞬間一堆雜七雜八的猜測在腦內刷屏,許多連自己都忘了是什麼意思的辭彙揮舞著大旗向她發出賀電。
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