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來頭
第145章 來頭
這倒是方便了行事。
縣衙的牢房並不似京中那般森嚴,李泓煜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往牢房不遠處的樹後丟去。
那邊的動靜叫看管牢房大門的兩個官差齊齊望了過去,接著兩人便都往樹後查探。
李泓煜閃身進了牢房裏,這裏關押的人不多,除了今日夜裏抓來的兩人,牢房裏隻餘一個睡得正酣的老爺子,從祝老爺他們被關進來到現在,都沒見著有何反應。
兩人站在入口處暗暗打量著裏麵,目光皆在那個須發全白的老者身上停頓了一瞬。
“他沒睡。”
李泓煜眼中興味愈濃,收回視線看了眼文軒。
文軒會意,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細小圓球,半蹲著將其推到了牢房裏麵,未發出半點多餘的動靜。
牢房中淡淡煙霧升騰,淡綠色,氣味好聞極了。
剛進來的兩人都還沒睡,祝老爺嘴巴更是沒閑著,朝著另一邊關押的寧掌櫃破口大罵,隻是隔著牆,不能欣賞對方難看的臉色。
“咦?什麽味道?”祝老爺疑惑,停住了對寧掌櫃的謾罵。
李泓煜始終注意著那邊的老者,那人聽到祝老爺的話動了動,卻沒有別的反應。
牢房中傳出咚的一聲悶響,文軒率先走進,地上的圓球還在冒著煙霧,牢籠裏想要閉氣逃過,斷然是不可能的。
李泓煜緩步踱進,停在祝老爺的牢門前,祝老爺倒得不遠,文軒手裏拿著一個素色瓶子,湊到他鼻子下晃了一圈。
原本還昏迷著的祝老爺悠悠轉醒,見到麵前的人,眼瞳瞪大,有些受驚。
文軒連忙捂住他的嘴,低聲道:“別出聲。”眼中含著警告。
祝老爺覷了眼後麵站著的李泓煜,停止了掙紮,朝著文軒點頭。
手撤離,祝老爺深呼吸了幾口,朝著李泓煜跪地道:“草民拜見王爺。”
聽他說出口的稱呼,李泓煜眉頭微挑,帶著幾分意外道:“你識得本王?”
這些年不說京中那些人大多都認不出他來,更何況是遠離西北邊關的渭南府郡,著實叫他有些意外。
祝老爺很是激動,崇敬道:“祝家這些年雖敗落了,可曾經卻是與魏府榮府不分上下的,當時草民隨著父親進京見過王爺,還見過先皇陛下。”
魏府。許多年不曾聽到過,李泓煜看著他稍稍點頭,這便不奇怪了。
“如今魏府已是林府了。”文軒出聲道,聲音淡淡。
祝老爺有些上火,還沒出聲,文軒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頓時收起那股子惱怒,沉聲道:“林老爺與我那妹夫是一路貨色,虧得我苦口婆心提醒幺妹,到最後卻都成了我的不是。”
想起京中林家,文軒眼中帶著幾分同情。
這些年文軒都在京中,自是知道林老爺是何為人,剛剛在驛站時兩人的談話差不多叫他明白,如今祝家也正在走魏家的老路。
“你有沒有想過,你勸說的方法不對?”
祝老爺看向文軒,出口道:“我搜羅的那些個證據放到她麵前去,她都不信我,父親母親病倒在後院想見她,她都那般狠心,說不見就不見,我罵醒她有何不對?”
文軒看著他連連搖頭,難怪外麵都說祝家小爺沒有腦子,原還以為說錯了,現在倒是半點都不懷疑。
行事不多考慮,這般莽撞,別人稍稍使個絆子就該栽。
“倒是不冤枉。”
李泓煜望著他眼中沒有情緒,這麽蠢,祝家在他手上遲早叫人蠶食完。
祝老爺可以反駁文軒,卻沒有反駁李泓煜的勇氣,欲言又止了幾番,終是喪氣的垂下了腦袋,甕聲甕氣道:“是,不冤枉,如今府上就剩個空殼了。”
文軒見他焉啦吧唧的,咳了咳道:“你真欠了賭房很多銀子啊?”
聽到這個祝老爺猛地抬起頭,眼神不屈道:“是姓寧的給我下的套,外麵說道的那些於祝家不好的傳聞都是他鬧出來的。”
這話李泓煜自是信的,父皇還在時,朝中京中的叔伯品行大多都極為端正,能坐得上皇商那個位置,從來都不是看鋪子做的大不大,得民心有威望方才有那個資格。
如今不僅是京中,大雍上下早已變了。
牢房中安靜,李泓煜定定看了他片刻,轉著手裏的扳指道:“你可要奪回來?”
祝老爺驚詫抬頭,望著李泓煜有些不敢置信。
自是想的,他做夢都想。
祝家祖祖輩輩的榮譽,怎能就這麽便宜了那種人,這叫他如何向祖宗交代。
見他麵上的表情李泓煜就已經明白了,伸出右手道:“拿出來。”
祝老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他有些迷茫:“王爺說的是什麽?”
文軒連忙道:“就是剛剛在驛站你不要命也要拿回來的那塊令牌,拿出來吧。”
祝老爺護住了寬袖,皺著眉看著他們,明顯不太樂意。
文軒氣笑了,看著他頗有副恨鐵不成鋼:“繼續留在你身上還有什麽用,出去了繼續被寧掌櫃坑害了去?”
這話著實紮心,祝老爺瞪著他,哼了一聲偏過了頭。
李泓煜揉了揉眉心,略感疲憊道:“不拿出來也行。”
祝老爺才鬆了口氣,就聽那道淡漠的聲音繼續道:“今夜過後你當沒見過本王,好好珍惜祝家最後的榮光,步魏府的後塵。”
過於直白了,卻也真正讓祝老爺認清了自己,頓時頹然的跌坐回牆邊,略略失神的看著虛空,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半響,祝老爺道:“王爺可能護祝家周全?”
這便是同意拿出來了,可李泓煜卻未接話。
祝老爺也沒想他能給個承諾,祝家上下如今是個什麽樣子,他已經沒了談條件的籌碼,沒得選。
要麽現在給出去,要麽留著給姓寧的。
伸手進袖口,慢慢將令牌拿出,看了眼李泓煜,咽了咽唾沫,還是想爭取一下。
還沒出聲,就聽文軒的聲音傳來,氣死人不償命,輕笑道:“祝老爺,這麽金貴的東西留著傳宗接代一代代傳下去怕是更好。”
祝老爺一噎。
李泓煜拿著那道金色令牌,朝著祝老爺輕笑了聲:“還不算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