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發怒

  第40章 發怒


    宋錦悅擱下碗筷,起身緩緩行了一禮。


    她心中已然猜到,父親怕是已在門口鬧過一場,方才劉氏進來時,神色間的那一抹異樣,還是讓她察覺到了。


    父親為何動怒,還這般將怒火帶來了外祖家門前。


    想來定是永安當鋪裏的那兩樣首飾。


    消息這般快傳到了父親耳中,讓她還是有些驚詫。


    可她不想讓外祖母擔心,便輕聲說道:“外祖母,想來父親尋我定是有什麽急事,我先隨父親回去,等過兩日再來陪外祖母住上幾日,可好?”


    老夫人眉頭緊鎖,蒼老的麵容上滿是擔憂,她緊緊拉著外孫女的手,搖著頭,不肯放她走。


    “外祖母,您不信我?”宋錦悅一步上前,蹲在了外祖母身側,仰著頭,莞爾一笑。


    倒是叫老夫人從她臉上看見了幾分小女兒的身影。


    一時心下一酸,別過頭去,不肯外孫女瞧見自己那在眼眶裏打轉的淚珠。


    謝氏上前扶起外甥女,道:“舅母送你回去!”


    宋錦悅謝過了舅母的好意,隻是她不想叫外祖家的至親擔憂自己。


    國公府的那條路,滿是荊棘與黑暗。


    可這些,都是她必須得自己去走的。


    見外甥女如此執拗,謝氏反倒不好再提。


    作為表姐的章定芝便挽著表妹的胳膊,嚷著要陪她一道兒回府。


    宋錦悅頭一次在外祖家流露出了執拗的倔強。


    老夫人心知這外孫女的脾氣瞧著溫婉,可如果強起來,誰都勸不動。


    索性便答應了。


    隻是囑咐著袁嬤嬤照顧好她,若是在國公府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即刻派人來章府傳信,對此,宋錦悅便沒有再阻攔。


    也為了讓外祖母安心。


    袁嬤嬤讓皎明、叁明二人下去收拾行李,自己同秋韻陪著小姐一道兒往章府大門而去。


    老夫人本意讓謝氏送送,宋錦悅沒有答應,執拗地讓舅母和表姐安心同外祖母用了早飯,並且再三囑咐,她過兩日還回來住。


    老夫人這才作罷。


    她心中有萬般想法,可直到在章府門前,瞧見父親一身朝服,板著臉立在一匹紅棕色馬前。


    想來父親是一下朝,連國公府都沒回,直接來了大將軍府。


    “父親。”宋錦悅恭敬乖巧行了禮,袁嬤嬤同秋韻也跟著朝宋國公見了禮。


    宋國公冷哼了一聲,翻身上了馬。


    雙手緊緊勒著韁繩,宋國公心中的怒火,愈發添了幾分,冷著聲,吩咐道:“若你不想為父在你外祖家門前鬧的難堪,就隨為父回府!”


    宋錦悅抬起眸子,眼裏的光一點一點暗淡下去,雙眸空洞看著父親,張了張唇,終是一句話都未說,又朝父親行了一禮。


    這才搭著秋韻的手,上了一旁國公府的馬車。


    皎明與叁明肩上各扛了一個灰布包袱,朝宋國公見了禮,跟著秋韻一道兒匆匆上了馬車。


    章府門前圍著看熱鬧的百姓見馬車漸行漸遠,這才漸漸散了開來。


    宋國公一路黑著臉,縱馬打長街上急行,直奔國公府。


    等宋錦悅下了馬車入了府,父親已換了一身衣衫,正坐在前廳吃茶。


    婆子將二小姐迎去了前廳。


    長廊上的婆子婢女各個都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昨兒外頭的傳言,她們自然是聽說了。


    沈氏得知後,哭得是肝腸寸斷,一雙眼睛又紅又腫,國公爺回府,詢問起沈氏原由,沈氏直搖頭不肯說。


    還讓國公爺莫要追問,不然,沈氏恨不得一頭撞死。


    因著天色已晚,宋國公心下便想著,等明日派人查查。


    可誰知,今日一下了朝,同他要好的大人將他給攔在了宮門口。


    掩著唇偷笑著問他,偌大的國公府當真揭不開鍋了?好端端怎麽還典當起了當家主母的心頭寶?

    國公爺這才知曉這其中關竅,氣得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孽障。


    女兒才回府時,見女兒瘦弱的身軀,瞧著風一吹就倒的模樣,讓他心中也頗為憐惜,可一想到她做下的這些事。


    又讓宋國公心中的那一絲憐憫隨風而去。


    隨著婆子通傳“二小姐到。”


    宋國公板著臉將手中的茶盞摔在黑漆桌上。


    哐當一聲震響,前廳伺候的婢女各個恨不得將頭再埋的低一些,生怕一會兒這廳內的狂風巨浪殃及至她們。


    宋錦悅垂眸抬腳邁入了前廳,朝著主位上的父親行了禮,“父親、母親。”


    沈氏坐在宋國公下手的位置,正用帕子摁著眼尾,瞥了一眼她,就將視線移到了旁處。


    “跪下!”宋國公厲聲嗬斥。


    宋錦悅沒有吱聲,按著父親的意思跪了下去。


    宋國公抬手指著一旁黑漆圓桌上的黑漆匣子,咆哮道:“你母親同你姐姐送你的禮物,你怎能拿去當了!可是平日裏,缺你銀子使了?”


    “老爺,妾身冤枉,平日裏,二小姐院裏的用度,妾身都是按著往日的份例,先前都是直接送去雲泉山莊……”


    說著說著,沈氏竟還擠出了幾滴淚來。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想要坐穩國公府當家主母的位子,那這繼女,她明麵上萬不能苛待,反倒對她要比自己親生的還要多上心些。


    “你說,你為何要令你母親同你姐姐受此等大辱!”


    宋錦悅心下冷笑,她可沒同永安當鋪的李掌櫃提過那支金簪是宋錦夕送的。


    想來是沈氏在父親耳旁吹了風。


    “女兒錯了。”宋錦悅沒有為自己做任何爭辯。


    宋國公想過多種可能,女兒會同她爭吵,會哭、會鬧……


    可這種種可能,都沒有一種,是她安靜地認下過錯。


    一時錯愕,險些沒有接上話來。


    沈氏的一顆心,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這小賤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還是說……她一直高估了這小賤人?本就是個蠢的?隻是她自己前幾日看走了眼?


    “父親,女兒幼時喪母,於禮數教導頗有疏漏,如今女兒自請閉門思過。”宋錦悅一雙眸子清冷看向父親。


    反倒叫宋國公失了責罰的先機。


    “二小姐,凡事總有個理由,你為何要典當了那些東西。”沈氏見國公爺神色緩和,可她受的那些委屈,萬不能如此作罷。


    宋錦悅輕笑出聲,緩緩答道:“母親入府這五年如何,我不知曉,隻兩件事,我便瞧出母親也是個於禮數有疏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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