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送禮

  第26章 送禮

    沈氏那藏在袖筒中的手指死死攥著身下的軟墊,扮了多年端莊賢淑的沈氏險些在此刻破了功。


    “也不知大姐姐可曾回府了?”宋錦悅的話題忽然拐了個彎,眉眼含笑。


    可那笑落在沈氏眼裏,叫她心裏直犯怵。


    今日夕兒回府後便來尋她,哭的那叫她一個肝腸寸斷。


    女兒同五皇子之間那點子事,沈氏是知曉的,這其中還有她的一份功勞。


    五年前,她進門成了宋國公府的繼夫人,京城裏往昔那些拜高踩低的夫人們,哪一家沒偷偷摸摸派了小廝來送賀禮?

    就連皇後娘娘不也派了五皇子來送賀禮?

    即便皇後再不喜她,又能如何?她還不是入了國公府的門,成了這小賤人的繼母?

    這些都是國公府欠她的!


    也多虧了皇後娘娘,五皇子對她的夕兒那是一見鍾情。


    可誰知,今日夕兒入宮私會五皇子之事竟被這小賤人給撞破了。


    今日一回府,她來尋這小賤人夕兒的去向,她竟瞞的是嚴絲合縫,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沈氏心中不由盤算起,這小賤人到底是存了什麽心思?

    可她若不開口先提此事,沈氏倒不好上杆子來質問,這樣反倒顯得她們母女失了分寸慌了陣腳。


    且沒在宮中將此事鬧開,回了國公府,小賤人手上沒了把柄,隻要她們母女矢口否認,看她還如何辯駁?

    “你大姐姐現下乏了,已回去歇著了,怎麽?你想說什麽?”沈氏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麵上沒有一點笑意。


    宋錦悅將手中把玩著的碎瓷擱到一旁黑漆四方桌上,垂著頭,手指輕扣著桌麵,墨黑的秀發隨意散落在肩旁。


    桌上的燭火,映照在她那白玉一般的皮膚上。


    一雙杏眸彎彎,唇角微揚,仿若畫中仙一般詭秘靜幽。


    “大姐姐沒同母親說些什麽?”宋錦悅揚起頭,朝沈氏看去。


    “你什麽意思?”沈氏眼中壓著怒火,不想同這小賤人繼續掰扯夕兒之事,這事,不能擺在明麵上說,如今大事未定,一切都還未可知,“趙嬤嬤,喚個婢女去我屋中將那白玉觀音給二小姐送來。”


    沈氏轉頭朝一旁站立的趙嬤嬤吩咐道,今日若是不給了這小賤人,怕是不好收場,她便當是破財免災。


    交代妥當,沈氏這才將話題又引了回來,“不知悅兒可滿意?明日母親再讓賬房給你支上一百兩,你去挑些喜歡的來使,可妥?”


    宋錦悅起身,理好了衣衫,這才朝沈氏行了一禮,說道:“那就先謝過母親。”


    她不急,眼下最緊要的是姨母的病,她沒空同沈氏明爭暗鬥,而她也不會輕易放過沈氏。


    宋錦悅沒有提宋錦夕同五皇子之間的事情,沈氏也沒有提。


    可二人看著彼此,又都心知肚明,心下打著各自的盤算。


    宋錦悅側身就要落座,沈氏忽然發難道:“二小姐現下可否說說,為何將明築軒搞成這副模樣?”


    沈氏緩緩抬手,指向門外。


    宋錦悅“哦”了一聲,仿佛才明白沈氏方才為何發怒,先還掛著笑的臉一時收了起來,抿了抿朱唇,聲音裏透著幾分落寞,“母親,女兒才回府,院兒裏的婢女當真是沒個規矩。”


    她說著便扶著椅子緩緩落座,一副委屈地模樣,惹人憐惜,不忍再責難。


    沈氏心下冷笑,這小賤人才回府不過兩日罷了,看她生出的這些事端來?那一件瞧著像是高門貴府裏金尊玉貴的小姐能做出來的?

    怕是一個手掌都算的過來,京城裏,她宋錦悅獨一份!

    “先以為兩個都是個好的,雖說沒有同國公府簽賣身契,想來是我才回府,性子還需要磨合磨合,可誰知,竟叫那兩個都不把女兒放在眼裏!”


    宋錦悅一副又惱又委屈,繼續說道:“今兒個,竟還將院門給落了鎖,任憑女兒如何叫門,兩個婢女竟如同死人一般沒有半點反應,這天寒地凍,母親……您說、難不成叫女兒在門口歇下?那成什麽樣子!”


    話落,宋錦悅眼裏擠出了兩滴清淚,用帕子擦了擦。


    沈氏一顆心亂糟糟,方才進門時,春嬋同雲杏說了是因自己睡的太死,這才沒聽見動靜,再說,她們哪裏想到二小姐能這麽快從巡城司回來?

    白日裏又挖了一天的坑,日頭才落下,兩個人將明築軒落了鎖,合著衣倒頭就睡的天昏地暗,任由外頭鬧出再大的響動,亦是聽不見。


    宋錦悅這話,倒是叫沈氏聽的有些不順,她這話裏話外哪一點不是再說她這做繼母存了心思,給繼女院兒裏送的婢女,一個個都不將主子放在眼裏?


    “母親現下既來了,女兒正有一事要求您呢。”頓了頓,她起身蓮步輕移至沈氏跟前,垂下眼瞼,喃喃說道:“母親便替女兒做主懲治一下那兩個丫頭罷。”


    沈氏的人,自然要沈氏來敲打,豈不美哉?


    前一世,很多道理她並不明白,總是橫衝直撞,因著有姨母有外祖家,這京城上下,即便她驕橫上兩分,亦或者錯了一處。


    都沒人敢在她麵前指手畫腳。


    重生一世,她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焦躁的性子要不得。


    可到底骨子裏那因身份的緣故多了幾分傲性是怎麽藏都藏不住。


    索性便設下局,讓她們一個個往裏跳,而她隨後再發難,旁人自是不會多說什麽。


    沈氏睨了一眼她,心下隻覺得今日格外的奇怪。


    她先是來尋她的錯處,可方才一進門,她仿佛被這小賤人給激地失了神誌一般,往日裏攢下的那些心善麵軟的名頭,都在方才這一怒之間,頃刻瓦解。


    沈氏反應過來,麵上忙擺出一副擔憂的模樣,抬手將宋錦悅那嬌嫩的手掌握在手中。


    “哎”了一聲,這才捏了捏她的手掌,“今日是母親氣糊塗了,你是國公府的小姐,雖然春嬋同雲杏沒有簽訂賣身契,可終歸是你院兒裏的婢女,今日或打或罰,都由你做主。”


    話落沈氏鬆開緊握著宋錦悅的手,從發髻上取下一支翠玉簪,那讚頭上雕著一隻牡丹,下頭還掛著一串翠玉米珠做的流蘇。


    樣式獨特,價值不菲。


    沈氏這支翠玉簪還是年前無意得的一塊翠玉料子,特地請了京城能工巧匠才雕刻了這一支簪子出來。


    原還想著,多帶著這簪子出府去做客,好叫那京城裏一向眼高於頂的夫人們瞧瞧,她沈氏手上也是有拿得出手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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