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梁和灩皺起?眉頭, 下意識反唇相譏:“許多?事情,原本不必宣之於口,各自心裏清楚就?好, 說?出?來, 我倒是不太尷尬,怕侯爺自己心裏不得勁兒。”


    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氣氛緊繃起?來, 仿佛一根被拉扯著的弓弦,兩個人各占一邊, 都用著力,指骨都繃到發白,弓弦不堪重負, 隨時要崩壞, 到時候兩敗俱傷,都不好看,偏偏梁和灩從不肯做先鬆手緩和氣氛的那個。


    裴行闕坐回去?, 仰頭, 看她:“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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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一頓,他咳一聲, 叫她名字:“梁和灩。”


    名字被全頭全尾叫的時候,往往都是爭吵、責罵的前兆, 可?奇怪得很, 裴行闕叫她名字,仿佛隻是平平常常、駕輕就?熟的一聲輕喚, 他笑笑, 鬆開?弓弦。


    “你看我不太痛快的話, 那我先走,你把話講給我長隨, 再由他帶給我?”


    這麽一長串安排,聽著就?覺繁瑣麻煩:“沒必要。”


    她在他對麵坐下,和他隔開?很遠的一段距離,把李臻緋的事情說?了,裴行闕靜靜聽著,手?指按在膝蓋上?,壓著那信紙,聽完,他慢慢搖頭:“也不必太著急,你讓他慢慢來吧。”


    梁和灩皺眉,想講些什?麽的時候,裴行闕搖搖頭。


    “梁和灩,我後日就?不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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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語氣很平和地跟她講,抬頭看她的時候,整個人落在日暮影裏,一身蕭索:“他就?算把命搭上?,我走之前,也算不完了。”


    梁和灩愣住,明日才是上?元,遠還沒到月末,他現在就?要走?


    而裴行闕抬一抬壓著的信紙:“我母後病勢愈重,急著要見我——我等不到李臻緋去?算那筆帳了。”


    他站起?來,微微低頭,似笑非笑的,講得很輕鬆:“你幫我收著吧,我總有來取的那一日。”


    梁和灩抬頭,看他,猛地有點笑不太出?來。


    而裴行闕笑意?淡淡,身上?一點酒氣逐漸被晚風吹散了,他語調散漫,問:“梁和灩,還有沒有事情找我啊?”


    似乎也沒什?麽事情了,這種時候,好像該講點什?麽告別的說?辭,講些一路順風的場麵話的,但他們才鬧得那麽僵,梁和灩身上?的尖刺還沒收起?,被問的時候,下意?識搖頭。


    “那好吧。”


    裴行闕點點頭,捏著那信,轉身往前院走去?,他步子很慢,一步一步的,長風穿廊而過,把他衣角兜起?,吹得蔓延向梁和灩,隻是衣角有邊沿,風吹得再起?伏,也不能吹到她手?邊。


    她站起?來,看著他背影,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已經走到拐角的裴行闕適時回頭,看她背影。


    他身體還沒養得完全好,今日又飲太多?酒,唇色因此顯得很蒼白,掩著唇斷斷續續地咳了幾聲。@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身邊的長隨皺著眉,沒了往日裏隨性懶散的樣子,伸手?要扶他,被伸手?擺開?了。


    “殿下何必拖過上?元夜呢?早走一日,便早安心一日,殿下今日看那馬球賽,也見了周地新買的那些馬,皆為良駒,且從海上?遠道買來,可?知籌謀已久。咱們多?留一日,不是就?多?一日風險嗎?”


    裴行闕還站在原地:“想著留在這裏,可?以再陪她看一場燈的。周地的上?元燈火盛名在外,我還沒和她一起?看,有些遺憾。”


    長隨看不下去?,皺一皺眉,臉偏向一邊,不忍再看他抬眼遠眺的怨夫樣子:“殿下的包裹我還沒收拾完,先去?整理了,藥已經煎三遍了,殿下還再不去?喝,藥效就?散了。”


    裴行闕點頭:“知道了。”


    隻是嘴上?說?知道了,人卻還是不動,依舊往梁和灩遠去?的方向張望著,仿佛看得久了,她就?會回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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