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死寂的絕望（2）

  蘇以諾站在陽台，聽見她嚎啕大哭的聲音卻沒有走進房間。


  因為他知道，每個人都需要用自己的力量去站起來。經過時間的推移，去適應這樣慘痛的離別。


  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走出來，而他希望顧晴笙能走出來。


  顧晴笙看著屏幕，喬鳳暖甜甜的聲音傳入耳膜，就好像她還在她身邊調侃著他們一樣。


  季如風雖然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卻還是被抓到的空隙，說了溫暖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


  她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已經哭不出來了。只能咬著唇死死的盯著屏幕，大口的喝了一口啤酒，眼神漸漸變得空洞。


  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他們只會不停的安慰她：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她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這個世界上本身也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


  每個人多站在道德高尚的角度，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可她知道不到半個小時，他們或許已經相約去吃個飯，唱個歌，順便去逛逛街。


  所以，即便是到了現在，她依舊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蘇以諾最懂她。


  一個星期以後，她開始有了寫日記的習慣。


  她的字體很雋秀，黑筆寫在白紙上的感覺特別的好看。


  一片空白的紙張，她寫下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可知，被留下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

  這段時間下來，她的生活突然變得規律了起來。白天種種花草，晚上寫日記，寫的內容，都是寫給他們的話。


  可即便在規律，她也沒有出過一次門。


  隱隱約約中覺得很多人來看她，蘇以諾像個常客，就差沒住進來了。然後是郁漫漫、張小枝他們，她的母親……


  總覺得好多好多人，可她送走了他們以後，她的心覺得更加的累。


  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來，她已經很累很累了，並沒有時間在他們面前演一個已經走出來的自己。


  因為走不出來，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這天蘇以諾異於平常，帶著一杯75年的紅酒。


  顧晴笙嘴角帶著一絲苦笑，眼眶依舊通紅：「你這是嫌我啤酒喝不醉了嗎？」


  「算是吧。」蘇以諾聲音很輕，卻聽得很舒服。


  「你知道嗎？」她遞給酒杯，微微眯眼搖晃了兩下葡萄酒道：「我只有和你在一起，心裡才不會有大石頭。」


  話音一落，她便將酒一飲而盡。


  「笙笙——」蘇以諾轉眸看著她道：「其實，他是幸運的。」


  顧晴笙抬眸，鼻子一酸，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因為，他離開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蘇以諾微微一笑的道：「在醫院工作的這幾年我才漸漸發現，車禍離開這個世界的人是最幸運的，因為他們是瞬間死亡。不像那些老去或是生病的人，他們的內心很痛苦，很掙扎。躺在病床上的他們，是在等待死亡……」


  她懂，就和她現在的狀況一樣。她希望時間能夠一天如十年，過七八天，她的這輩子就結束了。


  可惜上天不夠垂簾她，她依舊度日如年般的等待。這樣的等待，折磨著她幾乎崩潰的內心。


  「我說這些不是要安慰你，我是怕你會自殺……」蘇以諾深吸了一口氣，尾音帶著一絲顫抖，

  果然，他還是最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