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好疼啊
第128章 好疼啊
“梁總?”
電腦裏傳出的一道聲音擊碎梁楚柏的心神不安。
他視線掠過屏幕裏坐著的幾人,起身。
“今天先到這吧。”
他馬不停蹄的回到房間,看到淡淡月色下,落地窗前,消沉頹廢的沈枝環著雙膝坐在地上發呆,橘貓蹲在她旁邊恰意躺著。
他懸起的心放下,走進,月下折射的波光碎片讓他視線一晃,神色逐漸凝固。
沈枝望著男人垂眸,沉默不語為自己包紮手腕處的傷口。
觸及他手指的顫抖。
沈枝臉上的微笑僵硬,輕聲安慰,“我沒事。”
“很淺的,不疼。”
極輕、極淡的一句話,卻點燃梁楚柏的怒意。
他扔掉手裏沾著血跡的棉簽,“這就是你所謂想自己呆著的目的是嗎?”
沈枝微睜眸子,無措的張了張唇,“我,我隻是——”
她始終想不出合理的理由,咬著唇,“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
梁楚柏閉了閉眼。
“我要聽的不是這三個字。”
他語氣失望夾雜著難過,轉身要走。
沈枝指尖蜷縮,輕輕勾纏著他的手指,依戀還是不舍,她分不清。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難受控製不住。”
沈枝聲線間夾雜著哭腔。
梁楚柏沒理她,拾起地上的酒瓶碎片,往手腕一劃。
沈枝渾身一僵,驚愕。
她跑過去給他手足無措的止血,嚇得渾身恐懼慌亂。
“你幹什麽呀?”
梁楚柏拂開她的手,“死不了。”
“既然你難受寧願自殘都不跟我說,我也不介意奉陪,你沒必要關心我。”
沈枝泛白的唇瓣輕輕蠕動,眸光暗寂。
男人不動聲色的掠過她,知道差不多了。
他用那隻受傷的手握住沈枝,低低輕喃,“好疼啊。”
她凝視著他那道溢血的口子,自己手腕處的傷口奇跡般的感覺到了隱隱泛起的疼痛。
沈枝輕眨眼眸,凝結的水珠順勢而落。
梁楚柏看到她邊哭邊小心翼翼的給自己包紮,眼底閃過暗光。
他在利用她的愧疚自責。
可那又如何,隻要能留下她,無論用什麽辦法都無所謂。
這一晚,兩隻受傷的手緊緊交握。
仿佛於溺水的人互相依偎。
沈枝經過這一折騰,安分許多,至少表麵上沒有再過多的消沉。
可梁楚柏知道,她封閉的內心從未敞開。
隨著年假過去。
集團步入工作正軌,許多事需要他經手。
沈枝不願意去外麵,梁楚柏就在家裏辦公,給她在書房弄了張桌子,坐在他對麵。
各分公司巡查的工作隻能暫時讓溫霆跑一趟。
剛要掛電話時,溫霆忽然開口,“哥,你記不記得五年前,我跟你說過救了個溺水的女的。”
梁楚柏一頓,沒說話。
對方直接道,“那個人好像是嫂子。”
梁楚柏目光看向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沈枝,她慢悠悠啃他打開的薯片。
他握著手機的手微緊,“你在胡說什麽?”
“我沒——”
溫霆的話被打斷,“行了,你與其有時間幻想這些事不如好好查查對家怎麽鑽成的空子。”
沈枝注意到他語氣有些衝,抬眼看他。
梁楚柏扯了扯唇,神色溫和幾分,“嚇到了?”
沈枝搖了搖頭。
男人朝她走過去,輕言輕語,“你在做什麽?”
沈枝有些不耐,他自己不是走過來看了。
但她還是回答了。
“看綜藝。”
梁楚柏掠過屏幕,上麵一個男藝人不小心踩中香蕉皮,臉摔埋在狗屎上的一幕。
彈幕都在笑,沈枝看得認真,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梁楚柏從身後環抱住她,跟她側臉相貼。
沈枝敏感察覺他的情緒,不解的問,“你怎麽了?”
梁楚柏抱得更緊了些,“沒事。”
他隻是想到,原來他明明可以更早找到她。
同時也在慶幸,溫霆他們的出手相救。
——
下午,國際心理專家上門,給沈枝做了個檢查測試。
梁楚柏站在走廊上,手肘靠著雕刻精美的圍欄。
兩個人從房間出來。
梁楚柏往裏麵看了眼,沈枝躺在床上。
關上門。
專家開始說關於沈枝的病情。
“沈小姐不是很配合,目前的狀況無法用催眠進行治療。”
“至今為止,重度抑鬱症病人的死亡率達到百分之八十,藥物起到的作用隻能是短時間的鎮定緩解,治愈難度非常大。”
男人眉眼淡淡,吸了一口煙。
“我不是來聽你說這個的,還有什麽辦法嗎?”
“MECT手術,但看她的病曆,顯然這種手術效果並不管用,不過,去年有個新型突破,有個病人做了十五次MECT手術,產生妄想症,在周圍人聯合演戲的作用下,跟正常人無疑,隻是腦子裏的記憶是虛構的。”
“但是——”對方稍稍遲疑,“誰都不能保證同類病人最後產生的到底會不會是同種精神病,有沒有蘇醒的可能性,蘇醒後的效果如何,都是無法預知的。”
梁楚柏目光放空,獨自站在外麵靜了許久。
沈枝輕輕打開門,看到男人微微彎下脊背的身形,籠罩著淡淡的孤寂疲倦感。
她垂下眼眸,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他側目,落在沈枝白嫩小巧的腳,皺眉。
“怎麽不穿鞋?”
沈枝沒有理他,跟他同樣站在欄杆邊,望著一樓客廳布局。
梁楚柏回臥室,給她拿拖鞋,蹲下給她穿上。
沈枝很配合他的動作。
她輕聲說,“你別相信這些什麽狗屁專家,MECT手術根本就沒用,妄想症是因為承受不住事實的傷害所幻想出來的東西罷了,才不是這個手術造成的,我認識的病友裏就有兩個是妄想症,有一個還是被害妄想症呢,她們可沒動過手術。”
梁楚柏直起身體,眼裏浮著凝聚不起來的碎光。
他喉嚨微澀,嗯了聲。
沈枝支著下巴,“我以前住在醫院的時候都試過了,還得每天麵對冰冷的儀器、紮好多針管、吃好多藥,好痛苦的,我不想再次經曆。”
再次經曆被治療的過程,反反複複發作,死都不安生。
梁楚柏聽出她的不安,心口堵窒得發疼,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撫。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