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鐵勒公主
更新時間:2014-03-28
蕭遙逸精疲力盡地躺在地上,手邊扔著一柄已經看不出來模樣的短刀。阿蘭迦坐在他身側,替他包紮手上的傷口。
她背後的牆壁上,有一個勉強能容一人進入洞口。整整一夜,這個沒用的小白臉公子哥兒都在專註地鑽著水泥牆,阿蘭迦甚至支撐不住睡了一覺,醒來時仍看到他在不停地鑽著,那柄短刀越磨越細,他的手掌、手臂也在堅硬的水泥上磨得血肉模糊。
阿蘭迦低著頭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蕭遙逸笑道:「我還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呢。」
阿蘭迦不言聲地摘下面紗。蕭遙逸露出驚嘆的眼神,「好漂亮!」
「哼。」阿蘭迦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我叫程宗……算了,我叫蕭遙逸。」
阿蘭迦警惕地說道:「你想騙我?」
「我是不想被人滅口……」
阿蘭迦又羞又氣,「你還說!」
「說什麼啊?我早就忘了。」
阿蘭迦臉上一紅,忿忿地扭過臉,不敢接觸他的目光。
蕭遙逸提醒道:「記得給我洗衣服啊。」
阿蘭迦撲過去,揚起拳頭朝他身上一陣亂打。蕭遙逸抓住她的手臂,腰身一擰,壓在她香軟的身體上。
阿蘭迦掙扎了幾下沒能把他推開,只好就這樣讓他壓著。反正兩個人在水泥牆間面對面貼了好幾個時辰,也不差這麼一會兒。過了一會兒,阿蘭迦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會塞外的摔跤?」
蕭遙逸在她耳邊吹著氣道:「別忘了,我是個很有種的男人。」
阿蘭迦面孔慢慢紅了起來,良久,她小聲道:「我是鐵勒人。」
「真巧,我是晉國人。」
阿蘭迦咬了咬嘴唇,「我是族長的女兒。鐵勒族的公主。」
「更巧了。我是少陵侯的獨子,晉國的小侯爺。」
兩人沉默下來。蕭遙逸凝視著她,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唇瓣。阿蘭迦努力閉緊嘴巴,但在他的挑逗下,很快就失去抵抗。
正當阿蘭迦意亂情迷,渾身發軟的時候,那個據說很有種的小白臉卻突然鬆開嘴,然後放開她的身子。
「我送你去找你的族人。」
阿蘭迦心頭湧起一陣濃濃的憤怒和失望,最後冷冰冰道:「好。」
蕭遙逸將她裹好的帕子慢慢解開,每解開一道,阿蘭迦心裡就更冷一分。當解到最後一道,蕭遙逸忽然扭過臉,鄭重其事地宣佈道:「我改主意了。我要鐵勒族去求婚!」
阿蘭迦一陣恍惚,接著便看到那個小白臉囂張地撲過來。
阿蘭迦大叫道:「不要!」唇角卻禁不住綻出笑意。
「哈!哈!哈!」蕭遙逸大笑三聲,「你騙不了我!」
「你還沒有見過我娘……」
「用不著!我小時候有人給我算過命,有個尿到我身上的女孩,命里註定就是我老婆!即使潮水湧起吞沒月亮,太陽落下不再升起!即使要尋遍青天下每一寸土地,天空中每一片白雲!她也跑不了!」
「騙人!你根本沒算過!」
「騙你是小狗!我們星月湖一營法師,匡大嘴巴說的。我那時候才十二歲,全營都笑話我將來的老婆會尿床,要不是我臉皮夠厚,早就自殺了。」
阿蘭迦軟弱地說道:「不要……」
「不行!誰讓你尿在我身上?」
「你再說!」
「你倒霉了,這糗事我會對你說一輩子。」
「不要這樣……」
「我們晉國世家,講究的就是率性自然。壓抑人性那種事,我蕭遙逸向來深惡痛絕!比如你現在的行為就很不符合我的人生哲學,本夫君有必要好好教育你一番。」
「你不是已經很累了嗎?」
「誰說的?」
「啊……」阿蘭迦痛叫著挺起身,咬住他*的肩膀。
過了一會兒,少女憤怒地泣聲道:「你騙我……後面還有字……」
「你只看到後面,前面還留著空呢。明天你再添幾個字:我夫君很有種,朝這兒砍!我保證讓你刺得心甘情願!」
「啊呀!好痛……」
「呃,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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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靠在樹後,心裡默默計著數。數到十,他猛然躍出,展臂一摟,捂住那人的嘴巴,匕首順勢捅入那人背心,接著擰了半圈。片刻後,程宗揚鬆開手,那名外姓人軟軟滑倒在地。
信永奔過來,狠狠朝屍體踢了幾腳,然後一臉討好地看著他。
「你認識他?」
「誰敢惹大哥,誰就是我的仇人!」
程宗揚都無語了。真不知道這賊禿哪個佛學院畢業的,一路上變著法的巴結自己,回回不帶重樣的。
程宗揚抹去匕首的血跡,拔腿離開。信永提著木棍,一溜小跑跟在後面,識趣地緊緊閉著嘴巴。
一上大路,陸續遇到外面來的探險者,數量最多的就是周族——在周少主的帶領下,周族以極高的效率迅速完成了勢力整合,洛幫、青葉教、劍霄門還有幾個幫會都已經加入周族,不僅有了專屬的標誌,甚至還有了幫會的切口。
倉促間能做得如此周全,連程宗揚都有些佩服,這個大弁韓小子還真是挺天才的。周族勢力飛速膨脹,此時的太泉古陣之中,除了當時未在場的佛門諸寺,其他勢力不是已經加入周族,就是成為周族的盟友。剩下的則是蒼瀾的外姓人。
那些外姓人對太泉古陣的熟悉遠非他人可比,太泉古陣面積廣袤,人數再多一萬倍,撒進去也不見得有用,那些外姓人被傳送進古陣之後,迅速找到主路,很低調的守在路口。
低調是外姓人的生存哲學,只有見識過他們的真面目之後,才知道這些外姓人的陰狠和殘忍。他們被太泉古陣的詛咒囚禁在小小的蒼瀾鎮上,為了生存,不得不向那些修為、能力、見識都遠不及他們的本地人低頭。囚籠般的生存狀態,造成了外姓人扭曲的心理,外表諂媚,內里陰險刻毒。從他們對朱殷的戲弄可以看出,對於落在他們手中的外來者,這些外姓人不僅僅是仇視,而且充滿了報復的快感。因此程宗揚下手也不再留有餘地,每幹掉一個外姓人,對自己的威脅就會小一分。
隨著生命的流逝,生死根一動,將死氣納入丹田。程宗揚心底的不安又強烈了一分。死氣本來是一種很純粹的能量體,但在太泉古陣頻頻出現異狀。童行海的死氣居然被毒素感染,已經超乎自己認知之外,而這些外姓人的死氣似乎都有一絲異樣的氣息,雖然非常細微,卻無法化解,程宗揚只能把它們暫時和那些蕪雜的氣息混在一起,找機會排出體外。
幹掉那名外姓人之後,程宗揚立刻鑽進叢林。他對舍利沒有興趣,最關心的是怎麼找到路,趕到奈何橋——在陣外分散逃走時,程宗揚已經考慮到這次眾人可能被傳送到不同地域,約好在橋頭會合。信永只顧著帶人追那名頭陀,連現在身在何處都說不清,但按他的說法,兩天前他們通過奈何橋,追了一整天才到這片雨林,算下來離奈何橋至少有一天的路程。
程宗揚現在才知道自己第一次進入太泉古陣的經歷有多麼幸運,直接被傳送到停車場,一路順風順水就走了好幾層。這一回自己已經進來一天多了,居然連自己在哪兒都沒摸清。
程宗揚砍下一棵芭蕉,剖出芭蕉芯。自己一整天沒吃東西,雖然肚子還頂得住,飲水卻沒辦法解決。徐君房反覆告誡過,太泉古陣的東西不能吃,如果準備充足,最好連裡面的水都別喝,程宗揚這會兒也顧不了許多——信永他們都是直接喝太泉古陣的水,也沒有喝出什麼好歹來,何況自己是拿芭蕉心來解渴。
信永拄著棍子,頂著一頭枯萎的樹葉,眼巴巴站在山坡上極目遠望,那副滄桑的模樣,活像剛走了十萬八千里路的唐三藏。
程宗揚抽出芭蕉心,正要放到嘴邊,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