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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0024.06(476) 小香瓜

  更新時間:2013-01-16

  二十四集第六章縱橫總第四百七十六章


  第六章


  馬王巷,七海客棧。


  程宗揚費力地把手從樑柱的空洞中抽出來,掌中多了一塊小小的東西。他從樑上躍下來,然後抬起手掌,在燈下仔細打量著。


  假如世上有黑色的琥珀,那麼這就是一塊琥珀。但最稀奇的不是它的顏色,而是琥珀半透明的墨色中,赫然封著一條銀白的小魚。


  嘖嘖,這倒霉的魚不會是學人家爬樹,結果被樹脂裹住的吧?死丫頭,你說是不是?程宗揚回過頭,才想起小紫根本沒來。


  死丫頭這兩天有點不對勁,換作以前,這種撿便宜的事她早哭著喊著來了。


  可今天對黑魔海的時候,她就沒有出手,事關魚家機密的東西她也興緻缺缺。再加上這兩天好像都沒沾水……死丫頭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

  程宗揚收起琥珀,盤算著給小紫買點什麼東西補補身體,死丫頭髮育快點,自己也好早點吃到這顆小蜜,桃……


  就在琥珀放入背包的剎那,程宗揚突然停住動作,然後一把將那塊琥珀舉到眼前。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琥珀中的銀魚原來是頭左尾右,這會兒銀魚不知何時變換了一個角度,頭部正對著自己。


  程宗揚晃了晃琥珀,裡面的銀魚紋絲未動。陰陽魚?難道不該是兩條嗎?莫非還有一條黑魚?

  那條銀魚不再動作,想像中的黑魚更是半點渣都沒有看到。程宗揚看了半晌也沒看出端倪,只好把陰陽魚揣到背包里,離開客棧。


  天色已經大亮,整座晴州城彷佛從沉睡中醒過來。不時能看到牽著馬匹的馬販路過,來自各地的商人懷著追逐財富的夢想,蜂擁來到這處晴州最大的馬市。


  時間還早,巷中的湯肆擠滿食客,有的行色匆匆,有的神態悠閑,大一點的館子更少不了說書的藝人賣弄技藝。


  程宗揚要了一籠包子,一碗豆腐湯,慢悠悠吃著。這邊一個說書人在說雲水解禁,陶氏錢莊許諾,所有誤期的船隻都可以從錢莊得到一筆低息貸款,引來一片歡呼。接著又有人說江州有戰事發生,鐵器、毛皮、糧食開始漲價,來自晉國的藥材更是暴漲數倍,讓大夥抓住機會交易。靠窗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在談論道門養生心得,旁邊一席,三五個年輕人正激辯縱橫術,還有幾個小販在人群間穿梭,攜籃叫賣。


  晴州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見過最忙碌也最愜意的城市,充滿活力與激情,擁有包容一切的胸懷,無論是落魄的文人,還是魯莽的武者,每個人在這裡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盡情展現自己的才能,自由自在——直到很久以後,程宗揚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程宗揚喝完最後一口湯,丟了二十枚銅銖在桌上——晴州的物價比其他地方也高得多。自己離開建康時分文未帶,還是在廣陽從游蟬那裡拿了幾百銀銖,不過一路有鵬翼社照應,吃喝用度都沒花什麼錢。後來秦會之趕到,死奸臣帶了一千金銖,足有二十多斤,手頭頓時寬裕了許多。


  程宗揚猶豫著是去鵬翼社上孟老大該死的軍事課,還是老老實實回住處,跟死丫頭鬥鬥嘴,琢磨琢磨這條陰陽魚。忽然巷口一陣喧鬧,幾個童子興高采烈地跑進來,來啦!來啦!


  兩旁店鋪的人紛紛湧上街頭,連欄杆內也擠滿了人,眾人都踮起腳尖,翹首望著巷口。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熱鬧的鑼鼓聲,接著兩頭披紅挂彩的白牛拉著大車出現在巷口。


  車上載著一面八尺大鼓,四名穿著勁裝的鼓手分據四角,同時振臂擊鼓,後面一群人舉著彩旗,伴著鼓點的節奏,搖旗喊道:晴州飛羽,天下第一!


  蘇述!有眼尖的指著車上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叫道。


  一群人都涌了過去,爭相目睹這位飛羽社蹺球名家的風采。


  蘇述抬臂朝眾人招手,樓上有人拋來一隻鞠球,蘇述頭一擺,用肩頭將鞠球顛起,動作乾凈利落,引來一片歡呼。


  正熱鬧間,對面也來了一隊人馬,他們舉著長竿,一個個精神抖擻,高聲喊道:山嶽正賽!齊雲必勝!


  黃如意!樓上幾名女子尖聲喊道。


  隊伍前面一個英俊的少年咧嘴一笑,朝她們搖了搖手,又引來一片尖叫。


  兩邊狹路相逢,立刻較上勁來。飛羽社的蘇述飛身躍到鼓上,壯碩的身材輕如鴻毛,沒有發出半點響聲。他抬腿先來了個神龍擺尾,腳尖一挑,鞠球流星般飛上天際,然後肩頭一側,用腳尖接住,接著向上一提,那球流星般飛起,就像沾在他身上一樣,繞體飛轉。


  齊雲社也不甘示弱,黃如意猿猴般攀上竿頭,左腳金雞獨立穩穩站住,然後拋起鞠球,先來個燕歸巢,接著風擺荷、斜插花、佛頂珠、雙肩背月……在細不容指的竹竿上作出諸般花樣,令人目不暇接。


  巷中喝彩聲連成一片,不僅剛才那幾個辯論縱橫術的年輕人大力鼓掌叫好,連那幾個老者也捋著鬍鬚,眯著眼睛笑道:看飛羽社的氣勢,下一場該有七八分贏面!


  旁邊有人笑道:劉老押了幾注?

  不多,十貫小錢。


  一個年輕人插口道:齊雲社只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老者道:齊雲社自從少了那位擅長盤球的副挾,實力大減,接連幾年都是涉險過關,贏得僥倖。今年飛羽社風頭正勁,未必會輸給齊雲。倒是臨安的七星社,實力不俗。


  店裡的小二提著茶壺過來,忍不住道:咱們晴州的鞠社還能輸給外人?


  又有人道:劉老說得不錯,臨安的七星社接連幾年都是一球小負,今年還有樁稀奇事,上一場剛打了一半,左竿網突然換了人,新來那個真是條好漢!那腳法!不是我吹牛,整個晴州沒有幾個人能比上。七星社來勢不善,再加上長安的蟠龍社和洛陽的白馬社。八進四能有兩支晴州的鞠社就不錯了。


  樓內眾人議論紛紛,下面兩位蹴鞠名手當街較藝,巷中愈發熱鬧,蘇述和黃如意每作出一個花樣,人群便爆發出一片喝彩聲,臨街樓上,幾名少女尖叫著鞠手的名字,看客紛紛掏出銖錢,朝鞠社的隊伍投去。更有幾家賭場不失時機地開出盤口,為雙方的比賽押注。


  這種熱鬧的場面,讓程宗揚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恍惚間,他彷佛看到謝藝唇角那一抹笑容。程宗揚忽然想起來,八天之後,就是謝藝念念不忘的蹴鞠盛會,山嶽正賽的日子。可惜……


  可惜藝哥再也看不到了。一個聲音冷冷說道。


  程宗揚回過頭,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那人身材高瘦,穿著一襲舊羊皮袍子,鷹鼻豺目,臉色陰鬱,雖然站在那裡,卻像個影子般捉摸不定。


  程宗揚鬆了口氣,原來是斯四哥。你不是去江州了嗎?怎麼在這兒?


  斯明信望著場中的球手,我剛從夜影關過來。


  程宗揚腦中一亮,原來是你親自去盯劍玉姬?怪不得孟老大那麼放心呢。


  你們見到劍玉姬了嗎?交手了沒有?


  斯明信搖了搖頭,她沒出現。


  程宗揚怔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斯明信默不作聲地盯著竿上賣弄鞠藝的少年,過了會兒道:也許她聞到味道不對,搶先躲了起來。


  看到他專註的眼神,程宗揚禁不住道:齊雲社是你們的吧?

  我和大哥、藝哥和老五建的。斯明通道:有十年時間,我們四兄弟所向披靡,從沒輸過一場。後來藝哥去了臨安,加入七星社。那幾年我和老五都卯足了勁要贏藝哥。終於沒讓藝哥拿到過山嶽金尊。說著他啪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


  程宗揚知道他們兄弟心裡有愧,覺得對不住謝藝,安慰道:等我們找到幕後的指使人,提他的頭去祭祀藝哥。說著他岔開話題,四哥,你剛從江州回來,那邊怎麼樣?

  都好。斯明通道:前幾日,謝幼度整頓北府兵,大量購置武器,裁汰下來的兵甲被我們全買了。


  程宗揚生出一絲古怪的感覺,北府兵這個時候換裝備,還把替換下來的兵甲折價賣掉,分明是暗中支持這支叛軍。難道王茂弘真像他自己說的,割出兩州讓小狐狸搞著玩?

  四哥這趟回來是為了黑魔海?


  斯明信沒有回答,只盯著巷中較藝的鞠手。


  看著他的目光,程宗揚叫道:你不會是回來參加比賽吧?


  當然要參加!斯明信露出狂熱的眼神,七星社的左竿網簡直是狗屎!我打斷了他的腿,讓他滾出晴州!給藝哥做左竿網,他也配!


  斯明信給自己的印象就像在冷藏室里凍了七年剛拿出來,周身都散發著逼人的寒氣,自己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狂熱過。程宗揚咽了口吐沫,……你也太狠了吧?

  這次山嶽正賽的金尊,我要替藝哥奪過來。斯明通道:把它葬到藝哥墳里。


  期明信拉下兜帽,掩住受傷的面孔,像水滴一樣消失在人群中,程宗揚愣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斯明信外冷內熱,小狐狸外表狂放,內里極端冷靜,不過發起飆來都如出一轍,顯示出星月湖大營給他們留下的深刻印記。


  程宗揚攔住一名賣水果的小販,丟了枚銀銖給他,胭脂巷怎麼走?

  那小販接到銀銖,眼睛頓時一亮,客官要去胭脂巷?儘管包在小的身上!小的自己帶的有船,只要半個銀銖,順水一刻鐘就到!


  撞見這麼個有錢的外鄉公子哥,小販連生意都不做了,一邊提著籃子領程宗揚找到船隻,往胭脂巷去,一邊誇口胭脂巷的姑娘如何漂亮。


  碧雲館的花大姊,身子又白又嫩,人又多情,常說只要弄的爽利,白嫖也情願。客人要不喜歡年紀大的,相思館有幾個還未梳籠過的清倌人,鮮花般的妙人。客人若是想換換口味呢,內巷的蘇幕遮,有的是異族美人……


  程宗揚心裡苦笑,自己吸收了死氣之後真陽充裕,從昨晚就一直干挺著到現在。枉自身邊放著三個漂亮女人,還要嫖,娼救急,真是到哪兒說理去?


  上了船,小販還喋喋不休,程宗揚索性不去理他。小販見他沒有介面,會意地笑著擠了擠眼,壓低聲音道:原來客官喜歡男風,那去胭脂巷可不合適,要去上元坊,渾名龍陽宮……


  程宗揚惡作劇心起,笑咪咪道:我看你就不錯。


  小販連忙擺手,小的可幹不了這個。


  程宗揚剛清靜兩分鐘,小販又湊過來,涎著臉道:那個……多少錢?


  程宗揚猛地站起身,腦袋險些撞到船篷。


  小香瓜!

  岸上一個少女正拿著一串糖葫蘆,小嘴塞得滿滿的,吃得開心,聽到聲音,她扭過頭,露出驚喜的眼神。


  小販也伸出腦袋,喲,這姑娘生得真標緻,是客官認識的粉頭?

  程宗揚抓出一把金銖,這船我買了,我數到三,立刻滾!


  小販怔了一下,程宗揚嘩的收起一半,一!


  小販立即從他手裡搶過剩下的金銖,一個猛子扎進水裡,濺著浪花一路狗刨地飛遠了。


  樂明珠拋下糖葫蘆,躍上小船,大笨瓜!唔……


  程宗揚扯下船艙的布廉,一把抱住她香軟的身子,滾到艙內,對著她的小嘴狠狠親了過去,良久才鬆開嘴,大笑道:甜死我了!

  樂明珠快樂得像一隻小鳥,嘰嘰喳喳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當然是等你了!我說我為什麼一直挺著,原來它是在等你!說著程宗揚戲謔地擠了她一下,硬不硬?

  樂明珠踢了他一腳,討厭!


  哇,你把它踢壞就沒得玩了!


  壞死你了!小丫頭握住粉拳在他胸口打了幾下,然後嘟起小嘴,不要啦……你把人家衣服弄亂了,潘師姊看到要罵的。


  潘姊兒罵你了?


  還沒有。但她知道了,肯定會罵的。哎呀!人家想起來就好頭痛。樂明珠苦惱地皺起小臉,果然是很頭痛。


  怕什麼?程宗揚拉開她的衣帶,呵哄道:你要怕衣服弄亂,就把衣服脫光好了。


  樂明珠被他摟在懷裡,一邊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邊小聲道:外面好多人……


  沒事的。外面又看不到。


  別舔人家耳朵……樂明珠推開他的嘴巴,揉著耳珠嘟囔道:舔得人家渾身都癢起來了。


  那讓我親親你的小香瓜。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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