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齊裴X俞安然:想過新生活
第127章 齊裴X俞安然:想過新生活
在驛站短暫歇腳過後,兩人重新啟程。
俞安然坐在副駕駛,想起林婉曾和她說過的微博,閑來無事,她去搜了搜。
林婉的粉絲還挺多,有幾千個。
分享的大多數都是旅行的照片,最近一條,是五分鍾前她剛發的一張登山棍的照片,配文,迎接新的挑戰。
再上一條,是兩天前她賽馬的照片。
點進評論區,大多是在誇她好颯、好酷的,不管好壞,她也極有耐心地一一回複。
誰能想到,如此充滿活力的賬號背後,是一個麵臨一半生死的十八歲女孩呢?
收到來電提醒,俞安然以為是宋詩,下意識點了接聽。
“安然,吃飯了沒有?”
是小姨。
坦白講,俞安然覺得自己對小姨的抗拒已經表示得足夠明顯了,可對方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她。
那以前為什麽又要那樣?
她語氣淡淡的:“吃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姨就和你說一聲,我們搬回林巷了,你們家的老房子拆了,以後你要是回蘇州,就來小姨家住,知道沒?”
“我不想回蘇州。”
寂靜。
齊裴看了她一眼,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方向盤。
“安然。“對麵的聲音仿佛瞬間變得蒼老,“蘇州是你的家啊。”
“小姨覺得,我有家嗎?”
俞安然將視線放向窗外,遠處的天空和雪山融在一起,隱去阻斷的交界線。
良久,她輕輕開口,語氣雖無波瀾,可又有極其細小的顫音:“小姨,我想過新生活。”
“過去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不好的,所以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為什麽每次在她想要試圖往前走的時候,過去的碎片總像一個定時炸彈,突然爆發。
李晴是,小姨也是。
俞安然討厭極了,討厭極了和過去有關的一切,不管是事還是人,她過不去,她躲還不行嗎?
電話裏傳來忙音,俞安然依舊麻木地舉著。
齊裴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俞安然轉過頭,表情淡然:“我沒哭。”
“沒哭啊?行,那我看錯了。”他又將紙巾塞回中控台。
俞安然將手機收回口袋裏,突然說:“我好像個逆子。”
“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
“…太長了,不知道從哪裏開始
講。”
停了一會,她又說:“其實她也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太較真了。”
車繞過幾個彎路,駛進一個縣城,前方有一個紅色的加油站,齊裴目標明確的朝著它過去。
“沒油了嗎?“
“差不多,加點穩妥。“
加油站車輛很多,齊裴幾乎是幾厘米幾厘米地往裏麵挪。
加完油,俞安然找了個公共衛生間上廁所,洗完手出來,看見齊裴靠在車邊打電話。
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俞安然難得看見齊裴的神色變得溫柔,講話也是輕聲細語的,看起來極有耐心。
俞安然聽不見具體內容,隻能隱約聽見幾個“乖乖的”、“好”、“很快”的字眼。
大約過了五分鍾,齊裴才掛電話。
猶豫了很久,終是被好奇心打破,俞安然問他:“是誰啊?”
“我妹。”
“哦。”俞安然點點頭,又問:“你妹妹多大了?”
“十七。”
十七?
剛才聽齊裴這哄人的語氣,她還以為是小孩子,沒想到都十七歲了。
看出她的疑惑,齊裴說:“我妹得過自閉症,不太愛講話,心智也比同齡人稚氣一點。”
“自閉症?”
“嗯,而且發現得晚,治療也晚。很多自閉症患者到這個歲數,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她還是很依賴人。”
俞安然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情感冷漠症,似乎算是精神類的疾病,不過要不是醫生這麽說,她其實感受不到自己得了病的。
下午,齊裴驅車來到一片薰衣草花田。
薰衣草開得很茂盛,在日光的照耀下,紫得夢幻,令俞安然想起了有“薰衣草之鄉”美名的普羅旺斯。
邊上的牧民牽著自家長得漂亮的馬,讓遊客們體驗拍照。
今天俞安然還是穿著那條白色連衣裙,站在薰衣草叢中,顏色反差鮮明,亭亭玉立的,像跌入花田裏的仙子。
她走到正中央,前方不遠是一座直抵藍天的高山。
“俞安然。”
聽到齊裴叫她,俞安然了然地轉身。
長發在空中甩過,發絲飛舞著,淩亂而美麗。
齊裴顯然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遍。
俞安然過來和他一起看,日光反射讓屏幕暗得有些看不清,她湊近了點。
頭頂的碎發撫過齊裴的唇,他愣了愣,下意識深吸一口,不知道俞安然用的什麽味的洗發水,似乎還有一股花果的味道。
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齊裴閉了閉眼,暗罵自己真他媽像個變態。
“你的客棧為什麽叫鬱金香客棧啊?”俞安然突然想起這一茬。
齊裴收起相機,“我媽喜歡鬱金香。”
“……哦,那裝修也是你媽媽設計的?”
“嗯。”
“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
俞安然老實道:“我剛來那天,還以為客棧老板是一個很有少女心的女人。”
齊裴嗤笑一聲:“然後沒想到竟是我這個大老爺們?”
“嗯。”她應道,“那為什麽要開在那種地方?那麽偏僻根本就不賺錢。”
他慢悠悠的:“我不會做生意。”
這話有點熟悉,俞安然思索了一會,想起初到那天,她對齊裴說“那你還挺不會做生意的,開在這麽偏僻的地方怪不得沒有人來。”
這人,居然能記這麽久。
眼瞧著俞安然又要失去聊下去的興致了,齊裴笑了幾聲之後解釋:“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家裏人偶爾會來南斕,選個安靜、視野又好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隻是為了給家裏人過來玩開的?”俞安然想著,齊裴還挺有孝心。
“嗯。”
“那你怎麽給阿南和阿川開工資啊?”
“俞小姐,我發現你的好奇心變多了。”
……有嗎?俞安然自己倒沒覺得,隻是順嘴便問了。
“不方便講的話,就算了。”
齊裴搖搖頭,“不是不方便。你這變化不是挺好的?好過剛來那會一副什麽都不關心的樣子,一點年輕人的活力都沒有。”
或許俞安然自己察覺不到,但這種細微的變化,齊裴是看在眼裏的。
他不知道俞安然過去經曆了什麽,想必這也是她來南斕的原因。
可看見那雙美麗的眸子裏添了不一樣的情緒,齊裴由衷地覺得,她在變化。
俞安然愣了愣。
“南斕的收入來源主要靠我拍的宣傳照,”齊裴繼續說,“阿南和阿川的工資不高,可能是感激我收留他們,多了他們也不願意要。”
俞安然點點頭,曾經阿南就和她講過,他們是被齊裴收留在客棧工作的。
“你之前問我,不是不加客人微信?”
“嗯。”
那會俞安然還覺得齊裴這個奇怪的原則讓人惱火,似乎生怕別人對他圖謀不軌似的。
“阿南不願意要我多給她的工資,你那時候剛好給我轉藥品錢,索性變著法的,讓你直接轉給她。”
這種另辟蹊徑給兩人漲工資的辦法,可廢了齊裴不少腦細胞,既要成功,又要不被他們看出來,著實不容易。
俞安然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
他散漫的表麵下,似乎是別人察覺不到的細膩。
不管對待家人還是朋友,他都用自己的方式給替他們著想。
俞安然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怎麽,你不會對這事還耿耿於懷吧?”
他指的是沒讓她加微信的事。
俞安然哪裏會,她隻是覺得自己好像重新認識了齊裴,她抿了抿唇,憋了半天說出一句:“齊裴,你是個好人。”
“什麽?“
齊裴被逗笑了,這姑娘怎麽還發好人卡?
俞安然又指了指他的相機:“那宣傳照是不是有我一半功勞?”
“行啊,到時候咱倆五五分?”
“不用。”俞安然拒絕道,“你到時候把我的那份,分給阿南和阿川吧。”
“俞小姐。”
“嗯?”
“你也是個好人。”
俞安然登時覺得,他們兩個好幼稚。
從薰衣草花田出來後,天色不算早了。
開了一天的車,又在剛才舉了相機,齊裴的手腕有些疼。
他輕輕揉了揉,卻沒有什麽太大的效果。
“要不然我來開吧。”
說著,俞安然已經很自覺地點開了導航。思索間,齊裴:“也行。”
上車沒一會,齊裴就開始發困。
不知道副駕駛是不是有種魔力,舒服得令人想打瞌睡。
他闔上眼小憩。
等到呼吸平緩,俞安然才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齊裴單手撐著腦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虛虛握成拳,頭時不時的抵向車窗,他閉著眼,整個人看上去格外溫順。
一時失神,俞安然偏了方向盤。
車身稍微晃動了一下,齊裴皺了皺眉,卻沒睜開眼。
俞安然定定神,重新看向導航,卻發現這裏沒了信號,定位停在一個不變的地她不知如何是好。
可見前方隻有一條路,她也不打算吵醒齊裴了,直直走總沒錯。
約莫過了十分鍾,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周圍黑漆漆的,隻有在深夜呼嘯的風。
而原本筆直的路不知何時消失不見,變成了寬闊而望不到邊的草場平原。
不安感湧入心頭,俞安然這才發覺自己似乎是走錯了。
手機仍舊沒有信號,她伸手想要搖醒齊裴。
卻在下一瞬,俞安然聽見一聲清晰的“嘭“,車身猛然晃動,她被震得撞上了放平的遮陽板。
接著,回歸平靜。
她重新踩下油門,卻是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