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閑談
第53章閑談
夏日越發難熬,顧清渺絲毫提不起出門的念頭,屋內擺滿了冰盆,中間還放著極大的冰鼎,她仍然覺著悶熱不已。
腦海中閃過一個片段,她猛地從榻上起身,前世這時也是如此烈日,她依稀記得京城湧入了許多難民。
記憶過於久遠,她一時想不起細節了,隻覺得似乎很重要般。
她看了眼窗外的十分熱烈的陽光,頓感熱浪襲來,顧清渺軟著身子再度躺回到榻上,有氣無力地吩咐道:“去查一下,近日京中是否多了些難民,探清他們的底細。”
綠流應聲答道。
手上的動作未停,拿著扇子一下一下地扇著。
顧清渺呼出一口氣,閉著眼眸,假寐。
七月出頭的日子,五公主出嫁了。
當日,她帶著侍女特意去看了全程,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簡陋。
坐著一頂紅色花轎從宮門而出,沒有任何公主的儀仗,後麵跟著抬著三三兩兩嫁妝的下人。
皇上賜下的那兩個良妾,身著粉色衣裙,就侍候在花轎兩旁。
出了皇宮,花轎徑直抬到了李府門口。
紅豔豔的燈籠,喜氣的紅綢緞,遠處馬車上的顧清渺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五公主受到皇上厭棄,算是朝野眾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來參加婚宴的人,要不就是官階不高的,要不就是高門大戶裏不受看重的那一脈。
顧清渺隻是在外間看了幾眼,早就備好的禮物遣人送了進去。
窗幔滑落,似有所感的李辭言,回頭看了眼。
“小姐,青殊郡主和李小姐到了。”侍女隔著屏風輕聲稟報。
顧清渺緩緩起身,披在身上的薄紗衣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膚,因著酷暑在房裏她隻穿了抹胸和輕薄的裙子。
還專門又放了幾扇屏風,用於遮擋。
“清渺你這是?”
李芊芊先是被滿屋子的冰盆驚到了,繞過屏風隻見貴妃榻上,一女子香肩半裸,如墨般烏黑的秀發散在肩上,半遮半掩。
“你們來了。”顧清渺拉上滑落的紗衣,軟著嗓音道。
“你這可真涼快。”唐墨兒走到冰鼎處,絲絲縷縷的涼意侵入她的毛孔,在外間走了一會的燥熱消散了不少。
李芊芊也覺著涼爽不少,她暗自數了下冰盆的數量,將近有個七八個,眉頭微蹙,進院子時,就瞧見了個嬤嬤,看周圍侍女的態度以及她的穿著應該清渺身邊服侍的人,怎麽也不勸勸。
“清渺,屋子裏冰盆太多,對身子不好。”
“知道了,芊芊,隻是這兩日實在是受不住這悶熱,才放了這麽多,明日就會減去不少。”
添上這些冰盆,張嬤嬤已經勸說了好幾次。
顧清渺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可貪涼,可再這麽下去她更是難受。
“綠流,把冰碗端上來。”
她半倚在榻上,李芊芊坐在她的身邊,唐墨兒坐在另外一邊,屋子裏涼爽,倒也不覺著悶熱。
她和李芊芊在那次逛街後,又約了幾次出門遊玩,關係熟絡起來了,她來侯府找她是經常的事情。
墨兒和芊芊的關係本就不錯,一來二往借著芊芊為由,也是侯府的常客。
現在五公主已經這樣了,她和墨兒也不必再裝作不認識。
唐墨兒笑道:“渺渺,你知道嗎?李府近段時間可是熱鬧得很!”
“你也聽說了,皇上不是賜了兩個妾室給李辭言嗎?說是有了身孕,還未到三個月,就沒了。”
“芊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唐墨兒和李芊芊二人都知道顧清渺對李辭言沒有任何的留念,討論起他後院裏麵的陰私也就沒有避諱。
“我也是聽人說的。”
“後來怎麽樣了?”
顧清渺用手撐著腦袋,有些好奇道。
知道內情的唐墨兒,緩緩道來,“重點就是,這胎兒是在五公主立規矩的時候沒的,李夫人可是氣壞了,出席的好幾場宴會,隻要有人說起五公主,臉色就難看得厲害。”
她這段時間去了不少宴會,可是聽見了不少事情。
顧清渺眼眸微閃,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似想到什麽,顧清渺問道:“芊芊,你的日子定下來了嗎?”
狀元郎宋慍在翰林院任職,官職不顯隻是正六品,多少人在私底下說芊芊身為李首輔的嫡女嫁給正六品的小官,實在是低嫁了,依著她的家世做個皇子妃都是可以的。
前些天,宋慍親自上門下聘。
“定下來了,就在十月中旬,屆時你們都要來呀。”
李芊芊素來端莊嫻靜的臉上,飄過了一絲羞澀。
“你們嚐嚐這冰碗。”
侍女將冰碗放在榻邊的矮桌上。
三人各自端在手上用勺子喝著。
用了小半碗,李芊芊先就放下了,顧清渺在張嬤嬤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地用了半碗多,也就放下了。
隻有唐墨兒用完了。
知道唐墨兒平日裏不會這樣,李芊芊也就沒有多嘴提醒。
“那也沒有幾個月了,可還來得及準備。”
女??????子出嫁乃是大事,講究的人家單單是嫁妝都要準備很久,更別說出嫁時穿的嫁衣了。
“來得及。”
定下婚約到下聘也有段時間,嫁妝母親在她出生時就為她在一點點地準備著,李芊芊眼底劃過一絲蜜意,嫁衣她也快繡好了。
“那便好,芊芊,你嫁人後,我們還可以這樣隨意地出門遊玩嗎?”
唐墨兒幽幽道。
“怎麽不行,都在京中,離得又近。”
李芊芊失笑道,宋慍的父母已然過世,又無其他親戚,成親後府中的事情一應由她做主,不會有人掣肘。
自然也沒人會對她的行徑指手畫腳,她隻要做好身為妻子的本分,宋慍也不會多言。
三人聊著聊著,太陽西落時,才恍然時間過得這麽快。
顧清渺去裏間換了件衣裙,把她們二人送到了門口。
馬車漸漸遠去,顧清渺旋身回府,視線被一抹絳色吸引。
她許久未見到他了!
眼底閃著細碎光芒,腳下的步子邁得極緩。
“你怎麽來了?”
“來見你。”
蘇雲亭黑眸晦暗,絳色錦袍襯得他俊逸非凡,她抿著唇,直直地望進他的眼中,多日的思念在這一刻,如開閘的洪水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