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變化
第5章變化
風吹過樹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怎麽又想到他了,顧清渺伸手接住隨風散落的花瓣,甚是不解。
晃了晃腦袋,似乎這樣可以把他從腦海中晃出來。
紅鏽道:“小姐,李辭言,李公子來了,此刻就在花廳。”
顧清渺眉頭緊皺,厭惡地撇了撇嘴,冷若冰霜道:“就說我身子不適,不便見他。他若是再來門房那邊攔著。”
“是,小姐。”
紅鏽不知小姐為何這樣,李公子不是未來的姑爺嗎?
對鏡整理一番儀容,顧清渺繞過花廳來到書房,書房外看守的奴仆為顧清渺打開房門。
屋內空寂。
手中提著的點心放在桌上,她緩步行至書案前,目光被案上的一份打開的奏折吸引。
顧清渺快速地掃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父親為何會寫下一份為她請封郡主的折子。
顧震身著一襲玄色長袍,快步流星地走到書案前。視線落在她手中的奏折上,緩聲道:“渺渺,你看見了。”
“父親,這是為何?”顧清渺合上折子放回原處。
顧震伸手撫了下她的發髻,昨日渺渺所言,絲毫未提及定下婚約的李辭言,他察覺異常並未深究。
這門婚事是她母親在世時定下的,李尚書家世簡單,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李辭言品性正直,風評甚好。
渺渺嫁過去有鎮遠侯府作為依靠,後半生必定順遂如意。
如今……
顧震道:“皇上親封的郡主,總歸是多一份依仗。”
“父親,你和兄長才是渺渺最大的依靠。”
顧清渺嗓音凝澀,心中明白父親有所察覺,她不提及李辭言背信棄義的行為,就是不願他們愧疚。
他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清了清嗓子,拉著父親的衣袖引著他坐下,“父親,這是剛買回的點心,您嚐嚐。”
顧震順著她的心意嚐了一下。
“父親,二皇子與肖清兒在靈安寺後山廂房私會,被青禾郡主撞破了。禦史大夫趙大人的夫人,榮國公府的大夫人都看見了,在場的還有其他官眷。”
顧清渺為父親與自己沏了兩盞清茶,她端著茶小口淺酌,觀察父親的神色。
接過她遞上的茶盞,顧震神色未變,“渺渺,此事你勿要參與其中。有我和你兄長在。”
“父親,渺渺知曉。”
顧清渺移開視線,盯著書房博古架旁懸掛的女子畫像,那是她母親還未出閣時父親為她畫的。
她清楚為什麽父親不讓她置身其中,此事有關皇室,皇上不會容忍有人設計抹黑皇家的顏麵。
顧清渺翦水秋瞳般清澈明亮的眼底閃過一絲快意,設計陷害二皇子的不是外人,而是安寧長公主之女青禾郡主,當今陛下甚為寵愛的侄女。
有安寧長公主求情,看在昔日的兄妹情分上,恐怕陛下不會責罰於她,多是口頭上敲打一番。
主動入局的肖清兒可沒這等殊榮。
憑她的身份最多是二皇子蕭爍的良媛,二皇子正妃乃是門生遍及天下的虞太傅的嫡長女虞韻,手段了得,蕭煜後院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條,後院眾多女子無一人有孕。
她用醃臢手段進府,怎會有好下場。
遭人設計的簫爍怎會放過青禾郡主和肖清兒。
狗咬狗一嘴毛,又是一出好戲。
顧清渺主動提及此事,也是為了讓父親早有準備,禦史大夫趙大人剛正不阿,二皇子做出有損皇室體麵之事,他必會在早朝上參簫爍一本。
觸及父親嚴肅的神色,沒有繼續說下去,福了福身子退出了書房。
顧震起身走到妻子的畫像旁,幽深的雙眸流露出深深的懷戀,愧疚地喃喃自語:“夫人,渺渺前世想必是吃了不少苦頭,她長大了,懂得保護自己了,是我沒照顧好她。”
少頃,他背影寥落地站在窗前。
花廳中。
李辭言端坐在黃花梨圈椅上,清兒表妹麵容受損,衣??????著狼狽地由二皇子府上的奴仆送回府上。
她出府時,是來鎮遠侯府尋顧清渺同去靈安寺為母親祈福,回府卻是如此狼狽模樣。
詢問她緣由,她也隻是低聲哭泣,無法,李辭言隻得來鎮遠侯府見顧清渺,看她是否得知內情。
李辭言手邊的茶盞,端了放,放了端,侍女都添了幾道茶水。
還未見到顧清渺的身影。
他等得有些不耐,剛要開口催促侍女,紅鏽就走到花廳,道:“李公子,我家小姐身子不適,不便見客,您請回吧。”
李辭言麵色僵住,自他們定下婚約以來,顧清渺從未拒絕過他,他的思緒混亂繁雜,呐呐道:“我改日再登門拜訪。”
紅鏽看著李公子麵色難看的轉身離去,心底暗暗道:改日,改日連侯府的大門都進不了。
出了侯府的大門,直到坐在馬車上才從紛亂的思緒中掙脫出來。
他憶起,那年春,她受了風寒,臉上微白,仍笑意盈盈地出現在他的麵前,隻為贈予他一塊上好的雲絲硯。
手指不住地摩挲著茶盞沿口,微燙的茶水溢在手上,他方回過神來。
用錦帕拭幹水漬,李辭言強迫自己不再深思顧清渺態度的變化,淡聲道:“回府。”
晴空萬裏,日光柔和,顧清渺坐在院子裏鋪墊著薄薄一層軟和的錦緞褥子的黃花梨製成的秋千上。
紅鏽正繪聲繪色地給顧清渺展示李辭言離府的情形。
她神色淡然,早有預料,他們之間的相處多是她主動,李辭言習慣享受著她的偏愛與妥協。
她羨慕父親與母親之間的感情,京中稍有權勢的男子家中後院多是鶯鶯燕燕。
父親卻願意獨守著母親,母親病逝後,多有人家的女子想成為父親的繼室,他皆婉拒。
她相信他們為她定下的婚約,相信京中家世風評皆可的李辭言,相信自己可以獲得獨一無二的寵愛。
可那知……
顧清渺眼睫微抬,掩下心中所想,一雙眸子如霧似幻,像天上的泠泠冷月朧著一層薄紗,粉唇微張,“派人去煙水樓附近守著,他……他還在,便帶回郊外的別院。”
“是,小姐。”
紅鏽不解,小姐為何如此執著於僅僅隻有一麵之緣的男子。
得知他去了煙水樓,顧清渺便吩咐下人探查了一番,煙水樓雖是青樓楚館,但其中的女子多是清館,達官貴人常去那聽曲。
想來他遠赴京城,身上的盤纏所剩無幾,才會出此下策去此地賣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