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二十多年的禮物
第77章二十多年的禮物
覃風突然停了下來。
看著慕少臣的眼神，有些遲疑。
“怎麽不說了，是誰？”
慕少臣放下了文件，深銳的目光隔著辦公桌，極為壓迫地落在覃風身上。
覃風低低地說，“是少夫人。”
他沒有忘記，那段日子慕少和少夫人的關係特別差。
慕少臣沒說話。
覃風看不懂他眼裏的情緒。
隻是覺得室內的氣壓格外的低。
他突然腦袋裏腦光一閃，“慕少，這件事江隊應該也知道。”
“你出去吧。”
“是，慕少。”
覃風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辦公室。
關上門，他才敢抬手拍胸，還好自己聰明，說江隊也知道。
慕少的樣子，雖然沒有雷霆之怒。
但無聲無息地釋放出的強大氣場，也太讓人受不了了。
那件事也不是他辦事不力。
而是他們從國外回來，堆積的事情太多。
前段時間太忙了。
再者，他也沒想到趙詩音竟然那麽大膽，那種事都敢騙慕少。
辦公室裏。
慕少臣僵坐在椅子上發呆。
得知母親的墓被毀，又被趙詩音告知，是她發現後遷墓的時候，他是什麽心情，已經忘了。
那段時間，他的狀態並不好。
和施寧的關係也差到了極點。
她為他做了許多事，有些他已經知道了。
有些，他還不知道。
但不論什麽時候，知道是她做的那些事，他心裏都溢滿了溫暖。
，
洗手間。
施寧從格子間出來，就碰到許婷婷。
她本想直接走過，不想許婷婷主動地跟她打招呼，“慕太太。”
施寧挑眉，看著許婷婷的眼神沒什麽溫度，“有事？”
按照許婷婷之前的態度，沒事不可能這麽客氣地跟自己說話。
“沒，沒什麽事。”
許婷婷看著洗手的施寧，“就是想為之前的事跟您道個歉，您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之前的什麽事？”
施寧問得雲淡風輕的。
許婷婷一臉尷尬，“之前我被趙詩音誤導，以為是你介入她和總裁之間。我現在知道了，您和總裁才是兩情相悅。”
施寧沒接話。
洗完手，抽了張紙巾擦完手，轉身就要走。
許婷婷又叫住她，“慕太太。”
“還有事？”
施寧回頭，眉目清冷地看著許婷婷。
許婷婷猶豫地說，“慕太太不會把之前的事告訴總裁吧？”
“我沒你那麽閑。”
“……”
許婷婷連連道謝，“謝謝慕太太，那我就放心了。”
她正在和幾個同事競爭這次的進修機會。
下午在慕少臣的辦公室看見施寧，又看見慕少臣對她的在意程度。
她一顆心就懸了起來。
生怕她在慕少臣麵前說她的壞話。
沒了機會。
即便如此，下班的時候，許婷婷看見施寧跟另一個申請了進修的同事說話。
她依然覺得，施寧會說自己的壞話。
，
施寧去了慕少臣公司一次，第二天早上，慕少臣起床就把她給吻醒了。
“今天，還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施寧想拒絕。
但慕少臣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你在家一個人肯定無聊，去我辦公室，還能跟我說說話。你不是想去工廠參觀嗎？下午空了，我可以陪你去。”
於是，施寧就又去了他公司。
慕少臣很守承諾。
下午真的帶施寧去了工廠參觀。
施寧的新劇本女主是一個成長型人設，去工廠參觀，就是因為她的女主一開始隻是流水線員工。
為此，她還做了半個小時的流水線工作。
慕少臣把她拉起來的時候，她還戀戀不舍。
走出工廠，江博的電話就打來。
“寧子，今晚有空嗎，回家來吃飯，我還請了施爸。”
“你，不加班嗎？”
施寧每個月那幾天，對吃的，都不是很感興趣。
倒是對慕少臣，格外感興趣。
江博經常忙得腳不沾地。
被施寧這樣問，他笑著說，“你哥我又不是機器做的，哪能天天加班。今晚不用加班，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我隨便。”
“怎麽隨便，是身子不舒服嗎？”
江博的聲音再次傳來，變得緊張擔憂。
施寧連忙說，“沒有，就是晚上不想吃太多。”
“難不成你要減肥，你那麽瘦，再不長點肉刮風都不能單獨出門了。”
“哪有那麽誇張。”
施寧為自己辯解。
江博說有。
“你要是一樣想吃的都沒有，那我就把你平時喜歡吃的，都準備上了。”
“別。”
施寧阻止江博的瘋狂行為。
“我吃粑粑肉。”
“好。”
慕少臣和施寧一進江家客廳，就聽見江博和施啟維在廚房裏聊天。
他對施寧說了句，“寧寧，你先自己看會兒電視。”
也進去了廚房。
兩分鍾後，施啟維從廚房出來陪施寧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笑著對她說，“你哥正在給你做粑粑肉。”
施寧看向廚房。
正好江博回頭朝客廳看來。
兄妹兩人的目光對上，江博衝她比了比鍋裏。
施寧笑容燦爛。
一旁，施啟維把他們兄妹的互動看在眼裏，想到兒子還活著提零點，和施寧的關係也是這麽好。
心裏又落進一絲淡淡的失落。
“你專心點。”
旁邊的慕少臣不滿地提醒。
江博收回視線，吩咐他，“給我洗點嫩薑。”
慕少臣拿起薑來洗，低沉的嗓音混著放水的聲音，“阿博，我想問你有件事。”
江博正拿起鍋蓋看他的粑粑肉蒸好了沒有。
頭都沒轉，隨口問道，“什麽事？”
慕少臣斂了神色，“之前我在國外的時候，我媽的墓真的是趙詩音遷的嗎？”
江博手上的動作一滯。
片刻後，他轉頭看了眼客廳方向。
收回視線，才對慕少臣說，“抱歉，少臣。”
慕少臣英俊的眉宇間籠著淡淡的涼薄，“所以，你是一開始就知道的。”
江博一臉歉意，“是，我一直知道。”
見慕少臣臉色難看，江博解釋，“我不是故意瞞著你，你那段時間和寧子的關係特別僵，我以為你是下了決心要跟她離婚。”
“想著你們既然要離婚，你知不知道是她遷的墓，都不重要了。”
“少臣，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
慕少臣的聲音帶著自嘲，“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
但凡用點心，他就應該知道。
“……”
江博還想說什麽，慕少臣轉開了話題，“趙家要把趙詩音嫁給一個暴發戶你知道嗎？”
“我聽說了。”
江博眉峰微皺地看著慕少臣，“你怎麽知道，她找你了？”
“她沒找我，但她找寧寧了。”
慕少臣說，“我讓覃風調查了，趙家收了三百萬彩禮。”
“這件事，讓寧子不要管。”
“你自己跟她說吧，趙詩音問她借三百萬，說什麽分期還款。”
慕少臣把施寧跟他說的話，轉述了一遍給江博。
“寧寧不想讓你為難。”
“……”
江博沉默了好半晌。
再開口，語氣冷漠，“凡事都有兩麵性，她是帶給了我媽媽快樂，但我們家這些年對她也不差。如果真要算得清清楚楚，我家也不欠她。”
若非一直住在他家，有他們護著。
趙詩音別說沒有快樂的童年，就是大學她都不會有機會上。
畢竟，她這些年花的，全是江家的錢。
以著她父母重男輕女的那種態度，她恐怕高中畢業就被他們換高額彩禮去了。
江博對趙詩音已經夠縱容了。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對趙詩音還是有兄長情誼在的。
可是趙詩音不該去找寧子。
對寧子說那些話，還話裏話外地暗示。
不論是找到妹妹之後，還是找到妹妹之前。
江博的底線，都是他妹妹。
趙詩音在江家住了那麽多年，江博從來不允許她進他妹妹的房間這一點，就很明白了。
慕少臣回道，“一會兒你自己跟寧寧說吧。”
，
今晚江博喊施寧回家來吃飯。
也不隻是為了吃飯。
晚飯後，江博說有禮物要送給施寧。
施寧問，“什麽禮物”
江博看向旁邊的慕少臣。
慕少臣笑著說，“寧寧，我陪你上樓去看。”
施寧跟慕少臣上樓。
慕少臣對江家比她熟悉，來到一個房間前，他打開門時，讓施寧閉上眼睛。
施寧乖乖地閉上眼睛。
門開之後，慕少臣牽著施寧的手走到屋子中間，在她耳邊輕聲說，“寧寧，可以睜開眼了。”
施寧睜開眼，就被滿屋的禮物驚住了。
慕少臣的聲音低沉溫潤地響在旁邊，“上麵第一排從左邊第一個禮物開始到日子右邊，是這些年你每年生日，阿博給你準備的禮物。”
“下麵兩排是阿博逼著我和阿錚送的生日禮物。”
“阿博送給你的禮物，全是他親手製作的。要拆開看看嗎？”
“好。”
施寧的聲音哽咽。
每份禮物，都有精美的包裝紙。
但一眼都能看出來，最初的禮物，包裝的人手工不怎麽樣。
第一份禮物，是一把木質的小扇子。
做工不太精致。
扇柄上還有一點淡淡的暗色。
慕少臣說，“阿博做的時候不小心割傷了手指，血跡留在了扇柄上。”
“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當時他做的時候，我在。”
“我原本想幫他，但他不讓，說是他送給妹妹的禮物，要親手做，不讓任何人代勞。”
施寧不想落淚，但控製不住眼淚往外鑽。
第二份禮物，是江博自己去學燒製的瓷碗和勺子，木質筷子也是他自己用竹子削的。
第三份禮物，是一把用千年沉香木做成的梳子。
“我記得，他當時學了一個假期，回來的時候跟我們炫耀這把梳子，說給他妹妹梳頭用。”
雖然都是手工。
但一件比一件做工細致。
“這個你十一歲的生日禮物，是阿博做一對蝴蝶頭花，當時趙詩音想要，他不給她，趙詩音大哭了一場。”
“後來呢？”
“後來，阿博又給她另外做了一對。”
慕少臣抽了紙巾給施寧擦眼淚，心疼地問，“你這樣哭後麵的禮物還看不看了？”
“阿博也隻給趙詩音做過一對蝴蝶頭花，對她的生日禮物，他都是買的，從未做過別的手工作品。”
“他說，這些隻給他的妹妹。”
施寧剛擦掉的眼淚雙模糊了視線。
她不想哭，可是控製不住心裏洶湧如潮的熱意。
“你十二歲，十八歲的禮物都不在這裏。”
“我們先看阿博給你準備的今年的禮物。”
慕少臣把禮物遞給施寧，看著她拆開。
裏麵，是五金，銀行卡和一封信。
“要不要我幫你讀。”
慕少臣見施寧一個勁地擦淚，都擦不幹。
知她是不想把紙打濕。
施寧點頭。
慕少臣接過信，嗓音低緩地念道，“妹妹，今年的禮物哥哥給你準備了五金，銀行卡裏的錢，不是嫁妝哦，隻是這些年哥哥給你存的零用錢。
對不起，哥哥這麽多年都還沒找到你，錯過了你的童年，青春和成年。
也許連你戀愛和穿婚紗，哥哥都一起錯過了。
妹妹，你要是知道哥哥當年弄丟了你，一定會恨哥哥吧。
我時常想，將來某天找到你，我該對你說什麽。你要是怨我怪我，我該怎麽辦
說了一堆廢話，其實哥哥隻想說：
妹妹，生日快樂！
施寧仰頭望著天花板，可是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
慕少臣收起信，抽了紙巾給她擦淚。
輕輕把她擁進懷裏，說，“阿博是個好哥哥。”
“我知道。”
施寧哽咽得說不出話。
在江博沒有找到她的那些年，她也有一個好哥哥。
後來哥哥為了護她而離世，她以為，她痛不欲生。
原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哥哥的關心了，可是，老天爺又送給她一個哥哥。
她施寧何德何能，竟然有兩個哥哥的疼愛。
“再哭眼都腫了。”
慕少臣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打趣，“你把眼哭腫了，阿博又該自責了”
“我不哭。”
施寧聽見這話慌忙抬手擦淚。
她不能讓哥哥自責。
慕少臣抓住她的手，用紙巾幫她擦幹眼淚。
溫柔地問，“要不要去看看另外兩份禮物。”
“在哪兒？”
施寧紅腫的眸子茫然地看著他。
慕少臣說，“我帶你去。”
“好。”
施寧轉過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修長身影，突然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