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大結局

  太監應聲準備走出房間,剛打開門就瞧見梅竹雪拎著食盒呆愣在原地,阮信自是久經歷練的太監總管,見她出現,忙行了禮問候,"梅大人,您來了。"

  聽見阮信喊的名字,楚景遠忽然來了精神,迫切的走出內室,期間撞到琴角也不覺疼痛,直到那朝思暮想的女子真正出現在眼前才停下腳步,眼神里還有些難以置信,嘴角上則早已微微彎起。


  梅竹雪也回視著楚景遠,四日不見,他的憔悴不亞於她遇難那時的樣子,披散的頭髮略顯光澤暗淡,額前的劉海碎發已經長的可以遮住半邊臉,蒼白的臉色顯示著近日的疲累,怕是被朝中重臣間你來我往的摩擦折騰的夠嗆,可那嘴上的笑意卻還是那麼讓人悸動迷惑。


  "我.……做了晚膳。"

  "進來。"楚景遠就站在原地靜靜凝著她輕聲開口,小心的抬起手對她招呼著,又示意阮信可以退下。


  梅竹雪聽話的邁進房間,身後是太監關門的聲音,她已經無數次走進這個房間里,可是今日卻緊張的足可聽見心跳聲,低頭凝著食盒的紋路不知如何開口,而楚景遠顫著聲音類似惶恐的怕這是一種假象般再次開口,"梅竹雪,過來,到朕身邊來,外面太暗,讓朕看清你的臉。"

  將食盒放在桌上,梅竹雪邁著小步走到男子身前,他腰間的玲瓏玉佩映入眼帘,隨即感受到男子的衣袖動起來,隨著那寬大的衣擺移到自己面前,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撫摸在她的臉頰抬起她的臉,指尖穿過她半散於一側的長發間無意識的勾著。拇指左右摩挲梅竹雪的臉頰。


  梅竹雪一眨眼,睫毛便會刷到他的指側,他的眉眼低垂,眼裡閃爍的溫柔如水,怎麼看都不膩。楚景遠只是靜靜凝著她,看得梅竹雪有些臉紅的抿起下嘴唇又欲低下頭,對方則按著她的頭直接將其擁在懷裡,甚至收緊手臂。


  "……梅竹雪,你身上的味道總是這麼甜。"

  真實的存在感使得楚景遠的心跳也不自覺加快,梅竹雪頭抵在他的胸膛聽著那有節奏的跳動不禁也跟著彎起嘴角輕聲恩著,"用了水果香薰。"

  "朕想吃。"

  很明顯的雙關語梅竹雪一時沒反應過來正欲順勢再恩一聲才發覺了不對勁,"欸?"他這是在對她表示情.欲嗎?


  "……沒事。"楚景遠原本也是順勢接過的話,說出來自己竟也覺得有些露骨,便掩去了內心躁動,輕聲笑著。"你總算是重新回來了,朕還以為你決定不再進宮了。"

  "我.……啊,吃飯吧,冬天涼的快,過來吃,我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

  聽出女子欲言又止轉移了話題,楚景遠眼裡閃過一絲憂愁,似是感受到此女今日不同往常的安靜,她的髮髻上什麼飾物也沒有,就連那蝴蝶金簪都沒有帶在頭上,他雖見慣她的素顏,可至少平日里也會帶幾樣小飾物,這種怪異的變化使得連日來的不安感再次躍於表面。


  楚景遠眼看著梅竹雪將菜肴擺上桌,聲音低沉而帶著不願承認的無奈開口問道,"梅竹雪,可是有話要對朕講?"

  梅竹雪端出熱酒的動作因著男子的問話而出現遲疑,隨即卻故作鎮定笑吟吟的含糊道,"問你?問你什麼?恩.……哦,對,我或許是該問一下有關我被懷疑的事,這樣也不顯得我那麼沒心沒肺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哈,哈哈,哈,哈……"

  為男子斟酒的動作出現晃動,楚景遠從身後握住她的手將其直接轉向自己,身子欺近一步使其背部貼上桌沿有些發疼,梅竹雪皺了皺眉抬眼回視面露認真的男子,"呃,後退一點好不好,後背壓的有點難受。"

  恍然發覺自己的衝動,楚景遠垂了眼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握著女子的手也一點一點鬆開,看似頹然的坐到椅凳上盯著桌上的熱菜低聲細語,"梅竹雪,不要瞞朕,是否真有什麼事要同朕講?"

  再次被問回這個問題,梅竹雪站於楚景遠的身側看著他神傷的容顏一時不知如何動作,不知是否燭火的影響,在梅竹雪眼裡這男子臉上的蒼白較剛剛似乎更明顯許多,她感受著他向自己傳來的凄惶苦意,心裡剎時跳動著刺痛。忍不住如他剛剛那般反擁住他,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他的散發。


  楚景遠略感意外的睜眼側頭於女子懷間,隨著她拍撫的動作眉眼稍得安慰,反握著她的手臂輕聲開口,"梅竹雪,朕不知為何經常會覺得你離朕是如此遙遠,就算近在眼前,看到的也好似不是真正的你,就連現在,這般溫柔對待著朕,本該是你仍留情於朕的表現,可是,還有那種揮之不去的煩躁之感,心裡迷霧繚繞,你在彼方,那卻是朕到不了的地方。"

  "楚景遠.……"原來他都是如此想她的么,用著她想象不到的若有所失。可是她怎麼跟他說呢?說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存在的人,說他直覺真是比女人還敏銳?"楚景遠,若我真如你想的那樣,你會怎麼辦?在你到不了的地方,連望也不得望見,你會怎麼做?"

  "……朕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到你的身邊,哪怕與天神違背,禮法不容。若沒有你,朕的人生怕是永遠都食不甘味。"

  梅竹雪微怔著情緒聽著楚景遠的回答,他的義無反顧讓她惶惶不安,若真是如此了,她豈不成了讓他遭世人唾棄的罪魁禍首,深吸口氣擋去眼裡閃爍欲流的東西,梅竹雪咳了一聲,看似平靜的用力拍一下他的背,推開了他,"我可不希望你成為眾矢之的,楚景遠……我知道了你被烏邦義他們刁難的事情,知道了你現在正面臨的難處,而且……"就算你找不到我,我也會留下味道讓你尋到的。


  楚景遠抬眼看著梅竹雪遞過來的酒杯,復又看向她,聽著她的話才明白過來今日這女子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原來是在擔心他,不禁笑道,"朕可沒有那麼脆弱。"

  "是嗎?在我眼裡你可像個無助的小孩。"

  "呵呵,讓你看笑話了,不過,放心,一切都會解決,再給朕一段時間,一切都會解決。"到時,便是自己兌現承諾之時。


  看著楚景遠晃蕩酒杯凝思的樣子,梅竹雪唇角勾了勾,輕輕點頭,笑意里是複雜的神色,"恩,會解決的。"只要我離開這裡,烏邦義便抓不住你的弱點了。


  不想這最後一夜成了悲傷的氣氛,梅竹雪笑著拍著楚景遠的肩坐下來,拿起自己手裡的酒杯與其碰杯后一飲而盡,"今晚我們一醉解千愁。"

  "……你不是不能喝酒,朕可不想再陪一個喝醉酒胡亂傻笑的女子過夜。"

  "嘁,很失禮欸,好歹我也是個碧玉小家女,怎麼說的我好像瘋婆子似的。"撇著嘴抱怨著,梅竹雪心裡暗嘆自己耍酒瘋的狀態,恐怕之前那幾次都被他看盡了丟臉至極之處。"放心啦,今日的果子酒我調的比較淡,不會醉的。你一瓶我一瓶,不多不少也別跟我爭搶啊。喝完就沒,然後躺床去睡覺。"

  聽著梅竹雪無意識的話,楚景遠挑了挑眉戲謔道,"這話聽來,是你做好為朕侍寢的準備了?"

  "……楚景遠,你不要揪我口誤。"

  楚景遠因著梅竹雪的窘迫哈哈大笑起來,彷彿之前的不安都是錯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頓覺胃口大開,看著桌上幾樣簡單而合胃口的菜欣慰笑著夾起一塊皮厚多筋的蹄膀吃起來,辣椒油滲入酥爛的肉中,夾一塊顫巍巍的入口,肥而不膩,幾乎不用嚼,可以含化咽下,可以囫圇吞下,令吃變得加倍有趣。


  梅竹雪看著楚景遠把玩的吃法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又為他夾起其他菜放置碗中,再從食盒最底層端出一盤蛋撻擺在楚景遠面前,"這是我做的叫做蛋撻的東西,裡面的餡料是牛奶和蜜豆,你嘗嘗看,用來配酒也還不錯。"說著便為對方的空杯里又倒了一杯。


  淡淡的果子香伴隨著女子身上的橙香使得楚景遠竟有些醉意,吃進嘴裡的蛋撻不知是甜還是什麼味道,女子眼裡的情緒在他的視線里也變得有些模糊,以為自己今日身體狀況欠佳,竟沒吃幾口菜,喝了幾杯酒就已經有了迷離之感,對身旁的人揮了揮手,楚景遠歉意笑道,"朕今日不在狀態,幾杯果子酒便覺得醉了,有些睡意。"

  "是么,那我扶你到床上去。"

  "好。"

  順從的點著頭,盡量只讓自己身體一半的重量是依附著女子的,楚景遠步履略顯蹣跚著走到床邊任由對方褪去他的外袍還自嘲般笑道,"不知是否醉意引起的燥熱,你僅是為朕脫衣,便有些把持不住。"

  梅竹雪紅著臉擺好男子的衣衫,故作嗔怒道,"我當你是酒後胡言,快睡吧,不是說困了。"

  "恩.……梅竹雪,今夜陪朕吧,不會對你做什麼,所以還如以前那樣,睡在朕身邊。"

  正欲轉身收拾桌上菜盤的梅竹雪感受著手被握住的男子傳遞過來的情緒,側回頭輕輕點了點頭,"恩,會陪你的,直到最後。"直到我離開這裡。


  和衣躺在楚景遠身邊盯著他仍握在自己手腕的手,拚命隱忍著面部的情緒,梅竹雪感受著身旁男子的均勻吐息,喝了比她那瓶還要烈的酒,這男子還能對她談吐自如笑靨依舊,真是讓她嫉妒。梅竹雪心裡暗自嘆息,日後怕是再沒有如此貼近的機會了,也再無法為你做喜歡的食物。


  楚景遠你要好好的,為自己的國家成就更多,讓那些看輕你的人無言以對,讓我得以驕傲的於日後坦然對世人說,我曾深愛著一個男子,他是一國帝皇,他有萬眾迷戀之容顏,他有胸懷大度之氣質,他有嘗過天下美食的味覺,他便是你,我梅竹雪至今乃至以後都會深愛著的男子.……

  直起身子小心的從男子緊握的手中抽出來,梅竹雪顫抖著嘴唇在他唇上印下略帶咸澀的吻,起身凝視他片刻,將懷裡一直珍惜的蝴蝶金簪放置他的枕邊,放下床幔腳步輕悄的退出內室,收起食盒走出讓人幾近窒息的房間,拚命的呼吸試圖緩下眼裡的情緒,抬頭望了望不甚光明的皎月邁步走出晴乾宮。


  蜿蜒的迴廊深處,一抹倩影立於湖上廊道,聽見腳步聲走過來,慢慢轉回身注視著梅竹雪這邊,用冬季冰冷的口氣傲然問道,"就這樣離開可以嗎?"

  "以為搪塞的理由就可以讓我們心安了?"

  走近那名女子,梅竹雪這才看清站在那裡的是巴娥,可在對方再次開口時才發現是自己認錯了人,偏偏此時的巴娥是無法用謊言來應付的,因為此時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巴娥,而是酒後出現的大郡主……

  "梅竹雪,看著本郡主的眼睛告訴我,你真下定決心了嗎?"

  "我.……"

  手裡緊抓著食盒,梅竹雪並沒有直視對方,只看著結冰的湖面在雲過的月輝下泛著晶瑩暗光。巴娥無奈嘆口氣,走上前挑起她的下顎專註的凝著她有些閃爍的目光柔聲開口,"你的心意本郡主都清楚,可也不必如此犧牲自己,皇兄自有他解決的辦法,你不用非要聽丞相的建議離開這裡。"

  "可是巴娥,就算我留在了這裡,也只會給楚景遠添麻煩,丞相說的沒錯,不論我處於什麼狀態,烏邦義都會借題發揮,他的勢力對楚景遠有很大的影響,所以我不能成為那個人的絆腳石。"

  見梅竹雪說不通,巴娥又嘆了一聲笑道,"你以為這樣皇兄就會好過?沒有你,烏邦義依然會找他的麻煩,這是以前就改變不了的事情。"

  "但是少了我,也就少了一個可能對不對?"

  "……"

  巴娥並沒有回答梅竹雪這個問題,她也知道這丫頭說的都是事實,沒有身份背景的梅竹雪只會是那些人所利用的工具,或許離開這裡真是正確的選擇,可皇兄他必然不能失去這個女子,難道連自己出面都阻擋不了她嗎?"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固執。"

  聽出對方有了妥協的意味,梅竹雪心裡鬆口氣,上前抱住沉思的巴娥,"大郡主,謝謝你以這種身份在最後來見我一面,我想一定是巴娥對我的話有了疑心吧。"

  "……唉,巴娥她可是不相信你會輕易離開京都的人,特意把本郡主叫出來,無非是想問問你的真心。"大郡主狀態的巴娥,露出挫敗的神情感受著梅竹雪傳遞過來的溫暖,竟拿這丫頭束手無策,自己也真是越來越容易心軟了。


  "我的真心就是希望你們每個人都不必因我而感到為難,所以,我離開之後,也要帶著我的祝福活出一百倍的幸福來,楚景遠他……就拜託你們照顧了,那個人,有時也會暴露出孤獨的感覺,是讓我最放不下的。"

  "哼,會不會好過,你心裡難道不清楚么。"

  "……對不起。"

  "那麼,你把事情都對他講了?"

  梅竹雪直起身子苦笑著搖頭,無法像對你們那樣用善意的謊言,也無法像對陽星那般坦誠出口,偏偏那個人,她說不出離別的話,也說不出欺騙……

  "呵呵,看來本郡主要做好被皇兄埋怨的準備了。"

  "嘿,巴娥你的話,一定有辦法的。"

  "哈啊啊.……說那麼多有什麼用,明早你就要走了。"

  淡淡笑容回視對方的無可奈何,梅竹雪想到什麼復又開口,"其實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

  "說這種話可能有些難為你,畢竟大郡主狀態后的你便會高燒不起,不過還是想請你明早楚景遠醒來時能來六聖樓告知於我。"

  "……"目光細看著月光下女子緊張的容顏,巴娥思考片刻點了點頭,"知道了,明早會去的。"

  聽見回答,梅竹雪像鬆了口氣一般淡淡彎起嘴角,那笑容清雅而帶著細弱的感傷,想到明日為那個人做的最後一頓飯,梅竹雪心裡百感交集。


  次日清晨,晴乾宮裡帶著往日的寧靜迎接第一縷朝陽,雪光閃耀泛著星星點點的絢麗,楚景遠便在這樣溫暖的早晨緩慢睜開,手下意識的搭向身旁,空空如也的床畔使得他宿醉的意識有些清醒,皺眉側頭看去,熟悉的金簪晃在眼中不禁有些疑惑。


  "梅竹雪.……"

  直起身子,屋裡並沒有任何人,桌上也已被收拾乾淨,那種不安感再次襲上心頭,猛然直起身子,床上女子的香氣早已不再殘留,很顯然對方已離開很久,他還記得熟睡前最後的記憶,那時,那女子還躺在他的身邊微笑的凝視他,答應著她不會走。


  越想越是煩躁,楚景遠隱隱察覺到哪裡不對勁的地方,眉心皺的更緊,披上外衫抓起簪子急匆匆便出了房間。無暇理會路過宮女太監們的行禮,楚景遠焦急的來到御膳房在每個局裡都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那女子。御膳房裡的人見到陛下親臨,不禁都惶恐的跪在地上不敢去探他匆忙的身影。


  尋人未果,楚景遠心裡更顯焦躁,出了御膳房又向著芳霄閣趕去,遠處湖邊水榭上的兩個人眺望著他的身影,凝視那焦慮的神情不禁都嘆了一聲,楚若炎拖著腮望著不同於往日的皇兄,又想到梅竹雪那女人不準送行,鬱悶的鼓起臉,"她沒對皇兄道別嗎?又不是生離死別,扭扭捏捏的真是麻煩。"

  巴娥靠在亭柱邊輕笑出聲,眉眼裡卻也是滿目愁容,"因為說不出口,最在意的才是最難面對的。"畢竟回來,全是個未知啊。


  "我去告訴皇兄,那女人馬上就要走了。"龍依他們已經動身出宮,想來梅竹雪也一定已經準備好離開,若是現在追上去,應該還能做最後的道別,可楚若炎正欲走下水榭,卻被巴娥攔住,"他們的事,外人說什麼都會變了意義,還是靜靜待在旁邊為好,今日可有你忙的時候,皇兄傷心落寞時,可最需要安慰了。"

  "……大郡主,你是不是覺得這樣折磨他們兩個很有趣所以才沒什麼表態?"看著今早突然以大郡主狀態來找自己的巴娥,楚若炎汗顏的猜測著,只見對方意味深長的的笑了笑,邁步走下樓梯。"你去哪?"

  "呵呵,自然是完成本郡主答應過的事。"望著楚景遠悻悻從芳霄閣走出來,巴娥的笑意並沒有往常那麼隨意。


  就當楚景遠打算出宮去六聖樓時,迎面,陽星卻站在那裡似是在等他的出現,懷疑的走過去,開口便是問著那女子的情況,"是梅竹雪要你來找朕?"

  "……不是。"只是為了防止他去追那女子離開才出現在這裡,陽星心裡暗嘆,無法做最後的送行,就連現在,他也要為了她做違心之事,如果可以,他反倒希望眼前這人能去阻攔那女子的決意,可是不能,因為清楚了她的想法所以不行。


  而另一邊六聖樓內,梅竹雪已經接到小廝前來通報啟程的消息,連忙點了點頭,將洋蔥切絲,胡蘿蔔改成棗核狀,蘆筍去老片切段,蒜切蓉,牛排用刀背拍松,用鹽、黑胡椒粒、胡椒粉、蒜蓉塗抹腌漬,便不再回應。


  一旁小廝見狀納悶的再次開口,"那個.……梅姑娘,王爺已在城門口等候,還是快些過去吧,莫非是有行李還沒有收拾好?"

  "恩?不,已經收拾好了。"

  "那.……咱們就上路吧?"

  "啊,不好意思,麻煩你回去跟王爺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我很快就趕過去與他匯合。"

  "這.……小的很難辦啊。"想到自己沒有把人領過去福王會露出的表情,小廝畏縮的露出一副苦瓜臉。


  梅竹雪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為難,可還是請求著,小廝見她似有難言之隱也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回到宮門處的隊伍前,龍修坐於馬上冷眼睨著走回來的奴才,意料之中的隻身一人,冷笑道,"她有說什麼?"

  意外於王爺的平靜反應,小廝連忙回答,"回王爺,梅姑娘說請再給她一盞茶的時間,時間過後她便會過來。"

  "……"哼,無謂的掙扎,以為自己多出那麼點時間就能爭取到什麼,還不是要離開這個地方。"知道了,隊伍啟程吧,本王一個人在這裡等。"

  眾人因福王這種決定皆愣了愣隨即因其冷淡的聲音驚的連忙動作,龍依的轎子經過龍修身邊停了下來,掀開車簾望著外面沉思的男子,龍依戲謔笑道,"那丫頭不會是逃了吧,哼,終究是捨不得她那皇后預選的位子。"

  龍修低下頭不甚在意的回給對方一個微笑,自通道,"那個女人不會言而無信,也不會反悔。"尤其是為了楚景遠。


  "哼,最好你的自信能給你好的結果,那我就不等你了。"

  就在龍依的隊伍正在啟程離開之際,巴娥也已經來到六聖樓,見到巴娥出現,梅竹雪才鬆了口氣,忙在鍋中放少許油煸香洋蔥絲待炒到微焦狀,放入黃油炒香,拿起腌好的牛排煎至一面焦黃,翻面前烹入紅酒,翻面繼續煎至兩面金黃,又在另一鍋中放黃油、鹽投入西藍花塊、蘆筍、胡蘿蔔煮透入味撈出,做盤式將煎好的牛扒盛出裝盤。


  期間巴娥一直看著梅竹雪動作並未言語任何,直到她做好這道菜才開口問道,"你要本郡主來是為了這道菜?"

  梅竹雪點點頭,小心的將黑椒牛排放入食盒又做了保溫處理才轉回身對疑惑不解的女子回答道,"這是我從業廚師以來學的第一道菜,我想以這道菜作為我給楚景遠的最後一道菜,希望他能喜歡這種味道。現在回宮的話應該還是熱的,請你帶給他。"沒有機會一起吃章魚燒了,對不起。


  "……"打量著梅竹雪的神情,巴娥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別把話說的那麼絕對,什麼最後一道菜,真想永遠不見就不要有這麼多留戀,梅竹雪,本郡主最後只有一個要求,在一切都風平浪靜之後,定要給本郡主回來這裡,你自己不是說過,自己話沒有不成真的時候,就讓本郡主相信你那不是謊言。"

  "巴娥……"

  "好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你去吧,照顧好自己。"

  "恩。巴娥,謝謝。也謝謝大郡主。"

  "……傻丫頭。"

  目送梅竹雪離開,巴娥苦笑一聲,微紅的臉頰,溫熱的喘息,頭暈的有些厲害,那丫頭竟然看穿了是她本人裝出的大郡主,這樣真是連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明明自己最拿她沒有辦法。側頭凝著桌上的食盒,巴娥知道,她必須為那女子做最後的善後,也不至於皇兄太過感傷才好。


  而梅竹雪囑咐了六聖樓的眾人之後,背著行囊提著自己的用具箱快步跑向城門口,遠處便見到龍修正好整以暇的等待她,不禁有些吃驚,訝然的張嘴卻不知該問些什麼,還是對方先開了口,"都處理完了?"

  "……是,算是吧。"

  "那就上馬吧,要追上前面的隊伍會比較趕。"

  "龍修,在走之前我想再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什麼?"眯眼審度女子的容顏,她似乎又考慮了什麼決定。


  "我想請你向我保證川國與蒼雪的邦友關係是以楚景遠為皇上為條件的。"

  呵,原來是為了那個人著想。


  明白了梅竹雪的用意,龍修冷笑一聲,"你憑什麼認為本王會答應你?做決定的是我父王,與我無關。"

  "不,你會答應。"

  "……"促狹的眯眼睨著梅竹雪,龍修知道,自己之所以會被這個女人吸引,或許就是因了她這種自信,睨到梅竹雪頭上別著的海石榴珠花,忽然心情轉好,口氣也比較緩和,"女人,別太自信了,會那麼考慮,所以現在上馬吧。"

  見對方鬆了口,梅竹雪放心的應著,抬手搭在龍修手上,對方順勢將其拉至馬上圈緊對方,反倒梅竹雪對於這種接觸有些不適應,身體顯得僵硬,龍修自然察覺出來女子的反應,嘲笑道,"怎麼,與楚景遠就可以如此,同我就不行?"

  "……"

  見女子沒有反駁,龍修也只是無所謂的冷笑,"反正你會慢慢適應的。"說完便調轉馬頭揚鞭策馬,很快便離開了京都城,梅竹雪回過頭望向漸行漸遠的城市,她雖然跟六聖樓的夥計說是去川國尋找想要的食材,可這種理由又能維持多久,到時他們問到陽星,那人又會如何回答?


  而那個人……在她離開之後,會不會好好吃飯照顧自己呢。低頭看著懷裡藏的那個紅紙包,紙包里包裹的淺藍流蘇步搖,已經見不到陽光暗淡了光。


  同一時刻,位於皇宮最高位置的神郯樓頂層,眺望著城門處官道上消失的身影,楚景遠眼裡閃爍著難以抑制的愁殤,那女子還是離開了,即使感受到她的用心,心裡還是無法接受,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皇兄,原來你在這裡。"

  楚景遠並沒有應聲,鼻尖動了動,聞到身後傳來的味道猛然轉身,見到的只是巴娥將一盤熱氣騰騰的牛排舉到自己面前,"看起來很有食慾。不吃嗎?"

  "梅竹雪她……有沒有什麼對朕說?"

  "哎?已經猜到了?那丫頭會離開的事?"

  聽巴娥這麼說,楚景遠顯得有些無奈,苦笑著接過對方端著的盤子夾起一塊已切好的牛肉,多.汁的口感瞬間刺激他的味覺,不禁又是一笑,"昨晚雖確有醉意,可意識還算清楚,那女子說過的話也都有聽到,之前就隱約有這種感覺,若朕與烏邦義他們的矛盾讓她知道了,她會怎麼做,只是沒想到丞相會找上她,而她也如此決定。"

  "……皇兄,你既然知道卻不攔她嗎?"

  "朕尊重她的選擇,是留在朕的身邊,還是離開,都是她的自由,那是她想要的自由。"連陽星都選擇順應她的決定,自己又如何表現的過於專制。


  "我不懂,就算離開了這,她要去的也是另一個籠子,龍修是不會輕易放開她的。"

  否定了巴娥的話,楚景遠搖著頭依然眺望川國的方向,"那裡也關不住她,朕知道。"因為知道,才敢甘心放她走嗎?不,或許只是內心一種懦弱作祟。


  就在二人交談之中,楚若炎領著桃瑛氣喘吁吁的跑上樓梯,見到楚景遠便急急拿過身後女孩端著的東西舉到其面前,紅著臉望著對方,"皇兄,你吃這個,這個很好吃。"

  "若炎?"低頭看著楚若炎手裡端著的叫做曲奇的東西,那是梅竹雪有一次在他們玩耍蹴鞠時給做的甜點,軟軟的口感,濃郁的香氣至今難忘。看著散發熟悉氣味的點心,楚景遠的表情溫柔許多,"特別給朕做的?"

  "不,不是我做的,是桃瑛。"

  "……"抬頭看著局促的女孩,楚景遠笑著示意其走到自己面前,"你做的?"

  桃瑛輕輕點頭答道,"梅姐姐說,甜食會讓人覺得開心,所以請陛下不要過於憂傷。"

  微愣於桃瑛的話,楚景遠釋然笑道,"知道了,朕不會的,有你們在背後支持,朕會度過難關。"

  "皇兄,不要去想那女人了,春季招選秀女定會有比她更優秀更會做菜,更得你心的人。"楚若炎試圖轉移兄長的注意,可他也知道,每年進宮的秀女都被他皇兄支配給了皇親國戚,要麼就是送出宮,真有那麼特別比梅竹雪更得他心的人恐怕很難找了,而且,論做菜,的確是個難以超越的高度。唉,自己竟也為那女子惋惜起來。被收買了么。


  瞧著楚若炎糾結的樣子,楚景遠淡笑,就算秀女入宮,怕是也無法左右他已飛遠的情意,待他解決一切,定要親自去川國迎接那女子,給她一個風光而華麗的回歸。


  只要你還在朕能到得了的地方,無論什麼方法都會尋你回來的,所以梅竹雪,定要等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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