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神器4
直到望月長老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在自己的感知範圍內,沐瑾年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胳膊,睜開了眼睛。
他標記在自己本體上的印記正安安穩穩地停在離這片森林很遠的一個地方,沐瑾年猜測那是望月長老的修鍊之地,現在的他恐怕正興奮地感受著屬於神器的力量,任誰都不會打擾到他。
沐瑾年抬手推了推籠在身上的那半塊大石頭,微微使力,輕輕鬆鬆地就將這快石頭推翻在地。
陽光透過周圍樹木的縫隙絲絲縷縷地照射進來,由於周圍的樹木太過於密集與高大,這幾縷陽光僅僅只能起到提供光亮的作用,這片區域依舊陰冷地讓人覺得寒毛直豎。
沐瑾年曲起胳膊,撐起上半身坐了起來,卻在下一刻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頸。
該死的,他竟然忘記這事兒了。
脖頸處的傷口雖然已經不再滲血,就連那些已經流淌出來的血液都已經有了微微凝固的跡象,但這並不代表這個傷口已經好了。
恰恰相反,尖銳的疼痛不斷地彰顯著它的存在感,劇烈得讓人無法忽視,更何況剛剛沐瑾年的起身讓脖頸的受力更強,這讓他覺得,如果自己再稍微用力一些,自己的腦袋和身體就會分家一樣。
當然,這只是他的錯覺。
他有些生疏地讓自己的法力在體內運轉了兩圈,熟悉了這具身體所練的功法之後,捂住脖頸的手微微放鬆,微弱的淺白色光芒在手掌中亮了起來,緩慢地治療著那道看起來格外猙獰的傷口。
沒多久,沐瑾年便放下了手。
脖頸處的傷口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好轉,但只有他知道,這只是從外表上看起來而已,內里損傷了的肌肉以及斷裂的神經血管幾乎都已經被他修復好了,殘留下的疼痛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對他接下來的行動不會有半點的影響。
留下這個猙獰的傷口,只是因為以後可能會用到而已。
沐瑾年站起身,雙手撐在石頭的邊緣,跳下了地。
身上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不斷地鑽進沐瑾年的鼻腔之中。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穿著的衣裳,有些嫌惡地皺起了眉頭。
白色的布料上沾染著大片大片的血跡,看起來駭人極了,就像是一個剛剛從血池裡走出來的人一樣。
太顯眼了,也太髒了。
雖然這上面的血液全部都是他現在的身體所流出來的,但他依舊不能忍受自己滿身的血腥味。
他以最快的速度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一層又一層,直到自己的身上只剩下一層裡衣之後,他才無奈地停止了自己的行為。
若不是因為再脫下去他就不得不裸|奔了的關係,他絕對會將那最後一件裡衣也脫掉。
他嘆了一口氣,拾起其中一件衣衫,聚攏空氣中的水靈子,將衣衫潤濕,擦拭掉自己脖頸處以及手掌心殘留的血液,然後隨意地丟棄到了地上。
沐瑾年朝著自己感知中的本體上印記的方向望了過去,輕笑了一聲。
屬於懷月的報復馬上就要拉開序幕了,希望你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望月長老。
正在修鍊場地獨自欣賞神器的望月無端端地一陣心悸,他拿著靈劍的手一抖,輸進靈劍中的法力一時之間沒有把控好,劍尖處紅光大盛,直直地沖向了前方的那一片小樹林。
數棵高大的樹木應聲倒下,周圍的空氣一陣扭曲,隨即彷彿碎裂一般,發出咔擦咔擦的輕響,持續了一段時間后,便消失了。
望月將手中的劍插入腰間的劍鞘,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亂的衣衫,微微皺眉,心中滿是驚疑不定。
他竟然失手將自己布下的結界打破了,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在他的身上。
他抬手撫摸上自己胸口,此時的那裡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彷彿剛才那一瞬間的心悸是他的錯覺一般,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感覺絕對沒有錯。
「望月長老!發生什麼事了?」峰中的下人發現了這邊異常的動靜,急匆匆地趕到了這裡,臉上儘是焦急與慌亂之色,「有人闖入這裡嗎?」
闖入?
那個下人與平時不一樣的問話讓望月的眼皮一跳,這是他頭一次從這個跟著他許多年的下人嘴裡聽見闖入這個詞。
「我這裡沒事,剛剛是我沒控制好失手了。」望月朝著他搖了搖頭,平日里溫和的語氣此時嚴肅極了,「倒是你,毛毛躁躁的,平時的禮儀都去哪裡了?」
那個下人急忙道歉,但臉上的慌亂之色卻並沒有有因為望月的解釋而減少分毫,「望月長老,外面出事了!」他迅速地說著,「有人闖進瞭望月峰,雖然峰中沒有什麼大的損失,但是,但是……」
望月的心裡咯噔一下,方才曇花一現的心悸再次冒出了頭,並且現在並沒有消失的跡象。
「慌什麼,我不是在這裡嗎?慢慢說!」望月厲聲道,語氣里滿是斥責,卻奇異地讓那個下人冷靜了下來。
「有人被打暈了,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被對方傷害,只是身上的外衫連帶著一些銅錢和碎銀通通不見了。我們都是在他醒了之後才知道這件事兒的,但他並沒有看見那人的相貌,只知道對方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衫,個頭很是瘦小,身形看起來也並不熟悉。」
那人越說越覺得慚愧,冷靜下來之後,他才覺得自己這是小題大做了,對方並沒有做出什麼攻擊性的舉動,興許只是因為缺錢了而隨便找個人摸點飯錢,根本不需要他驚動望月長老。
「抱歉,長老。」他有些訥訥地說著,低著腦袋不敢和望月對視,「是我太緊張了,您不用擔心,我……」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身影便突然消失,身邊突然被帶起的風告訴他,望月長老已經離開了。
望月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向了他前不久才離開的地方,心中的不安逐漸的攀升著。
但他的心底始終殘存者一絲僥倖。
那個少年是沒有機會再復活了的,因為他的魂魄已經被這把靈劍所煉化了。
直到自己的視線里出現了那一地的狼藉,以及空空如也的石頭之後,他的所有僥倖才猛然崩塌。
這怎麼可能?!……
沐瑾年裹著身上單薄的衣服,有些瑟瑟發抖地站在一處山谷的入口,身前是兩個身著黑衣的青年。
「我要見雲谷主。」他開口,語氣里滿是懇求,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我要見雲谷主。」
「你到底是什麼人?雲谷主不輕易接見外人,你還是回去吧!」其中一個青年滿臉的不耐。
「我要見雲谷主,讓我見他!」彷彿沒有聽見對方在說什麼一樣,沐瑾年仍舊喃喃地重複著,甚至提高了些許音量。
「你!」青年有些惱怒,抬起手就想給沐瑾年一巴掌,強迫他離開,但在他行動之前,他的動作便被沐瑾年口中的兩個字給打斷。
「神器。」沐瑾年說,漆黑的眼眸里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就這麼盯著身前的兩人,「我知道神器的下落。」
語畢,沐瑾年便緊緊地閉上了嘴巴,任憑兩人怎麼詢問,都再也沒有支過聲。
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其中一人轉身進入谷內,留下另外一人看著沐瑾年。
神器的事情非同尋常,這不是他們兩個人有權利決定的,但凡有一點閃失……
一想到那人很烈的手段,他便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雲谷主全名叫做雲逸,是雲山谷的谷主。雲山谷其實也是一個修真的門派,而雲逸便是掌門,只是因為這裡的地理位置,所以取名為雲山谷罷了。
但也有人說,雲山谷其實是一個魔修的門派。
只因為雲逸這人,做事全憑興緻,明明是世上出了名的神醫,而且是難得的修真高手,卻屢屢拒絕各大門派的求助,倒是有一些小得沒什麼名氣的門派,有時會得到他的關注。
而那些小門派,無一例外,都是修鍊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功法。
雲逸此人喜怒無常,經常翻臉不認人,前一秒還可能笑眯眯地和你講話,下一秒,你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開口了。
因為你的腦袋和脖子已經分了家。
原主的記憶里有一些關於雲逸的消息,但全部都是外門弟子們私底下的談論,真實性有待考證,但沐瑾年還是將目標放在了他的身上。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雲谷主的這個名字。
他總覺的,雲逸這兩個字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彷彿被撞擊了一般,震動地讓他覺得有些胸悶。
沐瑾年的眸子沉了沉,胸腔處再次竄出這樣的感覺,沒有當時那般強烈,卻依舊讓他覺得……心悸。
但是關於雲逸這兩個字的記憶,自己卻一點都沒有。
總歸會想起來的。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默默地安慰自己。
沒多時,進入山谷的那個黑衣青年便再次出現,他沖著一直站在沐瑾年身前的那人點頭,然後將視線移向站在一邊,滿臉期望地看著自己的沐瑾年,「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