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城
在小區門口站著，現在還是初秋，但是風裡已經帶上了涼意，麥西穿的不多一陣風過來縮了縮脖子。
保安大叔熱心地說道：「小西，進來坐會兒。」
麥西搖了搖頭，眼角還泛著紅，說：「不了，我朋友馬上就到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哭了呢？」麥西之前幫大叔的兒子詢問過報考大學專業的事情，大叔每次從鄉下回來的時候還會給麥西帶一些土特產。
「沒事，風太大，有些眯了眼睛，這幾天夠冷的啊。」說著麥西原地跺了兩下腳。
「是啊，你們年輕人就是圖好看，穿的少，像我們老了早早地就穿上了秋褲也不冷的。」保安大叔沒什麼心眼，一下子就被帶跑了題。
一輛黑色的車穩穩停在麥西的旁邊，車門從裡面打開，程安在車裡掃了一眼笑呵呵的大叔，說：「上車。」
保安大叔正想開口詢問，麥西向保安大叔漾出一抹笑，說道：「我朋友來了，我先走啦。」直接坐在了車裡，剛剛拉上車門，程安直接油門踩到了底滑了出去。
「程安，對不起，讓你返回來。」麥西的聲音裡帶著些許沙啞，似乎剛剛真的哭過了。
程安抽空瞧了他一眼，轉過去看前方，問道：「怎麼了？」
麥西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坐在副駕駛上低著頭默默流眼淚，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的事情就像倒垃圾桶一樣全部說了出來，最後擦了擦眼淚吸吸鼻子自嘲地笑了一聲，說道：「對不起，跟你說這麼多你也很困擾吧。」
「沒有。」程安始終安靜地開車，甚至全程都沒有偏過頭看他一眼，最後聽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略微有些僵硬回答。
此時車子已經停下，麥西向車窗外望了望，也沒有看出來這是停在了哪裡，猛地說道：「呀，都這麼晚了啊，我得趕緊先去找個酒店住了。」
說著鬆開安全帶抱了懷裡的背包就要開車門，使勁推了推沒有推開，反應到應該是從裡面上了鎖，轉過頭來勉強一笑說：「程安，開一下門，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程安轉過來盯著他核桃般腫脹的眼睛，慢慢說：「你要去住酒店？」
麥西想了想點點頭，保持著腦袋下垂的姿勢看著有些落寞，說：「家裡肯定回不去了，明天我打算打掃一下再住。」
「這裡已經是我家樓下了，今天你就住我家吧，明天再回去。」
麥西咬了咬下唇，飽滿的唇瓣微微嘟起，面上有些難色，良久開口：「這樣不好吧。」
程安轉開視線，說：「沒什麼不好的，我家房間比較多，我也是一個人住。」
麥西低著頭考慮了一會兒，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說：「那就麻煩你了。」趕忙補上一句，「就一天，我就住一天。」
程安打開自己的安全帶，開了車門鎖，說道：「沒事。」
程安下車之後，麥西看著他僵硬的背部，嘴角勾起一抹笑瞬間消失，打開車門緊緊跟在程安的身後。
「程安，你家好大啊，你真的是一個人住嗎？」站在玄關處目測這大概就是四百多平米的戶型吧，尤其這裡還是高層，客廳裝了落地窗，更能拓寬視野，顯得戶型更大了。
程安遞過去一雙新的拖鞋，說道：「除了衛生間，到處都有鋪了地毯，要是不喜歡穿鞋可以不穿的。」
麥西這才注意到客廳的地上都是潔白的毛茸茸的地毯，瞬間就來了興趣，像是個小孩子一樣直接脫了鞋脫了襪子踩在地毯上，粉紅圓潤的指頭埋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微微蜷縮，剛剛的不快一掃而凈。
程安放下手中的拖鞋，自己換上一雙跟剛剛的款式相近的囑咐說：「衛生間旁邊就有拖鞋，進去的一定要穿，那裡的地磚比較涼。」
麥西點點頭，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整棟房子的布局。
程安自顧自走到廚房，對麥西說道：「你隨便坐，遙控器在桌子上，下午還沒吃吧，想吃什麼？」
麥西有些不好意思，拘手拘腳走到廚房邊上，靠著吧台臉上有些紅，說：「程安，真的謝謝你，我們剛剛認識你就幫了我。」
程安手下一頓，說：「沒事。」
麥西湊上前去，伸出手拿過程安手裡的刀具，說：「我幫你吧。」
那纖細修長的手指隱隱透著白玉的光澤，小心翼翼從他手裡奪過刀，聲音有些里藏著些許擔心，說：「別動，我來。」
麥西一愣，愕然地看著他，輕聲叫：「程安？」
程安面色不變，低著腦袋整理東西，悶聲悶氣說道：「你去客廳吧，這裡我來就行了，以後不要輕易動刀之類的，容易受傷。」
「不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的。」說著又準備拿案板上的另一把刀。
「去客廳。」程安抬起頭，眸子里有著麥西看不清的情緒，只覺得他的眼角都流露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碰廚房裡任意一根菜的神色，訕訕收回手，說：「好。」
轉過身的那一剎那，面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瞬間又收了起來，這是怕我受傷？
就在麥西已經快要睡著的時候，程安端著兩盤菜走了出來，輕輕叫了一聲：「小西，吃飯了。」
麥西睜開迷濛的雙眼，看了一眼程安，這才反應到這是在程安的家裡，吸了一口氣笑著說：「怪不得不讓我幫忙，沒想到程安你這麼會做飯啊？」
程安轉過身去廚房，說：「我會的還很多呢。」
麥西手也不洗直接拿過一邊的筷子送了一口紅燒肉在自己的嘴裡，說：「真好吃。」
站起來去廚房幫忙端菜，程安擋住他說：「去洗手吧，我來弄就好，廚房危險沒事不要進來。」
麥西嘟了嘟嘴，說：「哪裡危險了。」不過也還是轉身去了衛生間的方向，程安在後面喊道：「記得穿上拖鞋。」
「嗯。」麥西拖長了聲音答應。
還是沒有穿鞋就走進了衛生間，看著鏡子裡面跟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幾秒鐘換成了面無表情，又慢慢扭曲出一個略帶邪氣的笑，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說道：「皮相倒是挺不錯的，要加油啊，麥西。」
麥西隨便擦了擦手走出來，看見滿桌子的菜喜笑顏開，就差抱著程安親上兩口了，坐在桌子旁邊拿起筷子就要開吃了。
程安臉色有些怪異，站在面前問：「你剛才進衛生間沒穿鞋？」
麥西一抖，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抬起眼睛可憐巴巴看著程安說：「不冷的。」
程安拉開凳子，也不看他直接坐下來說：「下次記住，要穿，不然會感冒的。」
點頭就像小雞啄米，連聲保證：「是是是，下次一定會，不過明天我不就回家了嗎？」
說完之後注意力便放在了各種菜上，餘光瞄著對面程安握著筷子的手越收越緊，骨節隱隱泛白，木質的筷子有些微彎的情形，嘴角微微上翹，若無其事地開始吃飯，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看吧，有些心動了呢。
程安沒吃多少，差不多都進了麥西的肚子，即使吃了那麼多，麥西的小腹仍然是平平的，一點鼓起來的跡象都沒有。
癱坐在椅子上，打了一個嗝，摸著自己的肚子笑著說：「程安，謝謝你。」
說罷掀起自己的衣服，語氣里有些無奈說：「看，不管吃多少都不會胖，一點肌肉都沒有。」
程安正在收拾碗筷，看著露出來的潔白的肚皮，眸子微微一暗，手下一抖，盤子的汁水灑在桌子上，連忙收回眼神，說：「你先去洗澡吧，睡衣的話你穿我的，自己在房間去找。」
麥西揉著肚子站起來徑直走向了剛剛程安指的方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衣櫃里翻了翻，款式倒是挺多的，隨手拿了幾件在身上比劃了一下，自己大概是一米七五的個子，程安大概有一米九，對於自己來說他的衣服就都比較大，懶得選隨手拿了一套就去洗澡了。
透過霧蒙蒙的鏡子看著這具完美的酮體，雖然不是自己的，剛剛洗完澡的麥西身上皮膚白皙細膩，因為熱水的刺激泛著粉紅，水嫩嫩的臉蛋似乎都能掐出水來，身上的肉多一份則嫌多，少一分則嫌少，咬了咬下唇，櫻紅的唇瓣因為腫脹微微嘟了起來，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厭惡地擦乾淨身上的水珠，胡亂穿上上衣，寬大得就像是浴袍一般掛在自己的身上，長度剛好蓋住了大腿，瞥了瞥放在一邊的褲子，直接走了出去。
剛好對上從廚房出來的程安，麥西臉一紅，低著頭囁嚅半天說道：「程安，我沒有內褲。」
明顯聽到程安的呼吸重了一下，好半天，程安的聲音才響起來：「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找。」
麥西頭都抬不起來，問：「那我今天睡哪裡啊？」
程安直愣愣地盯著他那兩條修長的腿，骨肉勻稱，上衣堪堪到大腿根處，那處的皮膚緊緻絲滑，小巧的xing/qi隱隱可見，連忙移開視線說：「你先睡我房間，我待會收拾客房睡過去。」
「那怎麼好意思呢，我睡客房就是了。」麥西慌張抬頭，面上一片通紅，眼睛里水光瀲瀲，咕嚕嚕的大眼睛來迴轉動。
喉結輕微地上下動了動，程安慢慢開口：「沒事，你先去睡，我待會還得收拾一下那邊。」
麥西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礙於自己穿成這樣也不好站在客廳里，扔下一句：「那我先去睡了，晚安啦。」
看著因為奔跑了幾步微微上翻的衣角以及露出來的半邊臀肉，程安立即捂住鼻子進了廚房。
眼睛里的邪異越來越盛，看著潔白的床單手指輕輕觸上去，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該死的程安，等程序拿到之後老子一定會殺了你。
掀開被子胡亂鑽了進去，程安敲了敲門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說：「小西？」
「嗯？」麥西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牛奶，笑著說，「要我喝嗎？」
程安點點頭遞給他，說：「安神的。」
爬起來接過小口小口啜著，最後剩了半杯一口喝下去，小小的舌尖舔去唇邊的一圈奶邊，眯起眼睛說道：「肚子里熱熱的，好舒服。」
程安拿過空杯子，說：「睡吧，不早了。」
看著程安離開的背影面上的笑漸漸凝固，摸了摸手上的智腦皺了皺眉頭，就這樣出去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本來還想著今天晚上趁機爬上床然後就住在這裡慢慢導數據呢，沒想到程安竟然除了偶爾露出的驚艷完全不為美色所動、
皺了皺眉毛，直到凌晨也沒有睡意，要是就這樣回去了兩個人回到同事關係更不好接近了，索性直接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去了客廳，黑漆漆的一片憑著印象摸索到了陽台上，剛剛打開窗戶，冰涼的夜風吹在身上不由得直接打了個哆嗦，上下牙齒也開始微微打顫，愣是忍著在陽台上吹了半宿的冷風這才重新回到房間癱在床上，冷意附著在骨子裡與皮膚上的暖意相衝，再加上一晚上沒睡腦袋有些昏沉，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麥西只覺得越睡越熱，手上無意識地扒掉身上蓋著的一切東西，驀地感覺腦門上涼涼的，緩解了昏昏沉沉的頭，眼睛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一樣睜不開，只能微微張嘴輕聲說道：「我想喝水。」
不一會兒一隻手攔著麥西的腰扶他坐起來，一個溫熱的玻璃杯湊到嘴前，麥西迫不及待地點頭去夠，輕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慢些喝，還有。」
嘴唇上的皮有些乾裂，摩擦起來略微疼痛，溫熱的水流過喉管解決了剛剛的乾渴，感覺肚子裡面也舒服不少，眼睛終於能夠睜開了，虛弱地看著將自己攬在懷裡的程安，說：「程安。」
程安摸了摸他的額頭，看著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面上有些掙扎，這樣的麥西太具有誘惑力了，全身散發著暖意，因為高熱兩頰上的紅暈久久不散，身上都已經這麼燙了，那那個地方是不是更熱，輕咳兩聲說道：「沒事，你有些發燒了，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拿葯。」
輕輕讓他靠在床板上，拿了水杯走出去。
麥西動了動手腕，一股細小的能量湧進智腦，臉上劃過疑惑，這是哪裡來的能量，敲了敲智腦，檢查了一下能量來源，薄唇緊抿，竟然是改變了與麥西有關人的命運給自己的智腦提供了能量，渙散的眼眸漸漸有了亮光，那就意味著自己不僅僅只有收集程序這一條出路，若是收集到小世界能量讓自己足夠強大也可以脫離控制。
可是智腦裡面什麼時候多出來了幾個程序的位元組，難道是剛剛程安照顧自己的時候傳輸過來了，動了動身子還是有些不舒服，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病了，沒想到生病的反應這麼強烈，還真有點可怕。
心情有些激動，頭部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些疼，苦笑一聲，這具身體是太脆弱了嗎，不過是著涼而已竟然反應這麼大，想到自己現在還泡在營養液的身體，那可是被抽上幾十鞭子都能依然站著不顫抖的鋼筋鐵骨啊。
麥西斂去臉上的表情，看著程安小心翼翼地端著熱水和葯進來，扯開嘴角對他笑了笑，說：「謝謝。」
程安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倒出來葯在瓶蓋里遞給他，輕聲說：「喝下去睡一覺就好了。」
麥西聽話地乖乖將所有的葯都倒進了嘴裡，皺了皺眉毛忍著喝了口水將藥片沖了下去。
一隻手伸過來到自己的嘴邊，麥西習慣性地偏了偏頭躲開，對上程安略顯憔悴的眼神，聽見他說：「巧克力。」
麥西張嘴叼住，絲甜膩的口感在嘴裡蔓延開，消散了剛剛的苦味，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眯起眼睛又說：「程安，謝謝你了。」
生活已經很苦了，為什麼還要吃苦的自虐呢，麥西討厭一切苦的東西，可是有時候為了活下去卻偏偏不得不吃一些苦。
程安放下水杯，幫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說道：「對不起，是我考慮地不周到。」
麥西身子微微僵住，習慣了生病，習慣了自己熬過去，從來沒有人這麼照顧自己，也從來沒有人會對自己說對不起，收起心底的情緒，輕聲說：「沒事，只是著涼了吧，也許我比較認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