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第838章
隻見小太監帶著曲清商拐了好幾個彎,而且專門走的是小道。
難道是太後為了方便殺人滅口,所以才挑選了這條小道避人耳目?
但走著走著,很快曲清商便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這裏並不是前去未央宮的方向……
比起害怕,此時曲清商心中更多的是疑惑,太後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就在曲清商心中暗自思忖的時候,隻聽那太監臉上掛著笑,道:“夫人,太後正在裏麵等著你呢。”
曲清商看著眼前斷瓦殘垣,雜草叢生冷宮似的地方,沉默了會兒,問:“你確定太後就在這裏麵?”
問完之後半晌都沒有回應,回頭一看,那領路的太監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曲清商知道自己可能又被太後擺了一道,但此時祖母就在太後的手中,就算前方是龍潭虎穴,她也必須要進去!
最終她打定了主意,決定進去一探究竟。
在曲清商剛踏入宮中,讓人震驚的是比起外麵的破舊,裏麵建造卻是無比的奢侈。
宮殿內,白玉為柱,沉香木為梁,上麵雕刻著飛禽走獸,就連窗柩都是用翡翠鑲嵌。
曲清商自認為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麵的,縱使如此,也被眼前這金碧輝煌的宮宇給晃了眼……
人間極致富貴,也莫過於如此了吧?
“強差人意。”
一道年輕高傲的聲音道:“天啟皇室想要迎娶我們中州姬氏的女兒,自然要拿出最大的誠意,這一座宮殿也隻能比得上你在中州的一半。”
這人好大的口氣,竟是連天楚皇室都不放在眼中!
等等……
中州姬氏?
曲清商心頭一跳,幾十年前中州姬氏不都已經被誅滅全族了,怎麽……
午後的陽光透過紫檀雕花的木窗照了進來,那窗柩上鑲嵌的翡翠玳瑁等寶石折射出迷離的色澤,讓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如夢似幻。
曲清商有些頭暈目眩,隔著一道屏風,那兩人似乎沒發現什麽。
高傲的男子似乎又叮囑了幾句,女子則是有些不耐煩道:“阿兄,你說的我都記得了,有中州姬氏撐腰,沒人敢欺負我!”
所以,說話的是……
就在此時,曲清商倏然聽見了一道鈴鐺的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似曾相識……
低頭一看,隻見腳邊不知何時跑出來了隻小黑貓,脖子上係著一個木質的鈴鐺。
它在曲清商的腳邊蹭了蹭,十分撒嬌的“喵~”了一聲,下一刻翻出了小肚子似乎是讓她摸的意思?
曲清商有些暈,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幻覺?
“這如墨又跑哪裏去了……”
“之後在宮中你看著點,不要讓如墨隨便對人撒嬌,這深宮似海,他後宮那些女人可沒有誰吃素的。還有,那招魂鈴,那可是家裏的寶貝,你不要戴在如墨的脖子上讓它隨便跑好不好!!!”
招魂鈴?
曲清商眼神直愣愣的盯著那貓兒脖子上掛著的木製鈴鐺……
“隻道啦,知道啦,阿兄你的話怎麽這麽多。”
女子的聲音柔軟,就算是生起氣來也是帶著幾分嬌憨,道:“放心好了,驪山行宮那邊有消息我會傳信給您的。”
“還有,您回中州的時候記多帶點書給徽之,別讓他整日捧著本佛經在那,我們中州姬氏的嫡長子到時候隻會念經我這個做皇後的也麵上無光呀……”
“還有,他與慕容氏的婚約,我也會想辦法噠!”
徽之?皇後?
一時信息量太多,衝擊得曲清商險些暈了過去。
這到底怎麽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她震驚之下,不小心碰到了黑貓脖子上掛著的鈴鐺。
隨即屏風後的男子瞬間警覺,低聲嗬斥道:“誰藏在那?”
一把劍直接將屏風劈成了兩半,曲清商駭得連連後退,卻被門檻一絆……
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誰知下一刻,手掌心傳來的刺痛讓她瞬間清醒。
等她再睜眼,哪裏有什麽富麗堂皇的宮殿,隻見四處依舊是方才所見一片斷瓦殘垣。
白玉柱倒,紅牆墮泥,琉璃瓦碎,翡翠窗柩爛,好不淒涼!
隨即曲清商意識到了什麽,‘唰’地一下爬了起來,撿起地上破爛的匾額一看隻見‘熙春園’三個字赫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這裏是熙春園!
從前先帝為了迎娶中州姬氏嫡女,耗費了半個國庫所建的宮殿,卻也成了囚禁姬皇後後半的牢籠,現在更是整個後宮的禁地。
一時曲清商隻覺不寒而栗……
太後派人將她引到這裏做什麽?
而方才她聽到的那些對話,又是怎麽回事?
曲清商看著那已經被蟲蟻腐蝕的破舊門檻,心想自己要不要再進去看看……
到底心中的好奇戰勝了恐懼,曲清商猶豫了會兒,還是踏了進去!
隻見裏麵光線倏然暗沉了下來,就連那窗柩上的翡翠寶石,也變得黯淡無光。
四周仿佛都被簾幔圍住了,她隻聽見低聲的咳嗽。
半晌之後,一道蒼老暗啞的聲音要水喝,可叫了半晌都沒有宮人出現。
這,就是從前榮寵入長安的姬皇後,中州姬氏嫡女,人生中最後一道時光。
“你是誰?”
似乎察覺到了簾幔外的人影,那蒼老的聲音問道。
“我……”
曲清商不知道這裏究竟怎麽回事,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聽得見自己說話,下意識的答了一聲。
她應該是將曲清商當做什麽人了,支支吾吾的說道:“你……告訴阿兄,我是回不去了。我這輩子,愧對兄長,愧對姬氏……”
“就讓這長安,長安裏所有人,都為我。為姬氏一族陪葬!”
她的聲音帶著濃烈的恨意,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喊道。
仿佛是彌留在世間不詳的詛咒……
“撕拉”一聲,她用了最後的力氣扯下了垂在床邊的幔帳……
四目相對,這一刻,仿佛是經年的時光就此靜止。
紅顏白發,骷髏白骨,都不過是這富麗堂皇的宮牆中犧牲品。
當初那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是帶著怎樣濃烈的愛意與希冀嫁入這長安;在這纏綿病榻的婦人,在彌留之際就是帶著同樣濃烈的恨與怨離開人世。
詛咒這一座皇城,以及那高高在上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