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前朝威脅
大太監:「陛下、陛下。」
劉勛退回去,癱坐在自己的王位,有些獃滯。
他看著那跟隨他多年的大太監:「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麼?
我竟然後悔,後悔娶了那皇后,你說我若是娶了尋常女子多好,我做我的梟雄,然後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最後跟在哪位英雄後面,再混個地方太守坐坐。
不知道有多輕鬆。」
可是他娶的是墨鶯歌,是墨天刑的女兒,墨卿酒死後,墨家就找了一個懷孕的女子,說那女子懷的是他的孩子。
還威脅他要把雲琦帶走,還把當時還尚在腹中的雲柯也帶走,他沒辦法,他本來就是一個想安穩做一輩子的梟雄。
結果被逼到這一步,他只有上進,再上進,只有侵略、再侵略,只有不斷的強大,他才能守護他的妻兒。
可是他不悔,他的命已經不多了,這老太監是前朝的人,他突然犯的病,是心魔。
一種毒,能讓人思維偏激,甚至走火入魔的毒。
他不能說實話,不能對這大太監說大實話,萬一他說了,方才他真正想的是想讓秦衍死,那指不定,哪天這前朝的皇帝,真的能利用他。
讓他手刃了秦衍。
或者,秦衍自防,反手把他給殺了。
那樣,不管是他死,還是秦衍死,雲柯都會恨剩下的那個人一輩子的。
所以,他不會說出真實的想法。
大太監躬身立在一旁洗耳聽著。
大太監:「陛下與皇后伉儷情深,不過是一時心魔侵擾而已。今日,指不定是被太子氣著了,方會提前發作。夜上,奴才再去取些葯。」
大司空府,秦衍回去后,把雲柯叫到身邊幫他研著墨。看到一份奏摺,突然想到今天朝堂說的事,手中的筆也頓了一下。
秦衍:「你還記得,在江東時,我說吳郡太守的位置,我不想讓嗎?」
雲柯幫他研著墨,搖頭。
秦衍:「今日在朝堂,陛下竟然批准了。准許我在京都仍兼任吳郡的太守一職。而我在江東的軍隊,大多都在吳郡養著,加上在涼州從戚將軍那得到的三萬人馬。
這江東吳郡的軍隊,又能重新劃歸我管。你不覺的,你父皇這是故意偏袒?」
雲柯磨著墨,即便是偏袒,恐怕也是父皇擔心,她在這秦家這邊過的不好吧。
秦衍畢竟是他女婿,他殺了秦伯父,這其中,也一定含了些內疚,甚至是對秦衍補償的心理。
但是這些讓她說,她怎麼說?
萬一秦衍這是在試探,試探她會不會替她父親求情,會不會阻礙他報仇呢?
所以她不說,只是研著墨,一副愚鈍,用一隻朽木的腦袋搖了搖頭,頭低這,目光純真而無害。
秦衍抿了下唇角,自然是知道她內心此時的掙扎。
原本還想利用她去逼劉勛一把,但是自從今天早朝後,他突然不想了。
秦衍:「這兩日,待你十二歲連同被封的那一部分記憶全部記起,後面的記憶也很快就會想起。
所以這幾日呆在府中,哪也別亂跑。」
雲柯:「那皇宮我們不去了?」
不是還要利用她突然想起時的衝動,去逼問她父皇當年為什麼要殺死秦衍父親-秦伯父的事嗎?
秦衍拿起筆,繼續在一份打開的奏摺上寫著批註:「不去了,好好在家養著。」
雲柯:「為什麼?昨天這個時候,明明你還說~」
秦衍突然抬起頭,看著她:「我問你,知道結果了又如何?當年你父皇能合作的對象,不是墨家,就是前朝皇帝。
或者兩者皆有,但他不說,也肯定有他不說的理由。我們可以等。」
雲柯:「可若他一輩子都想糊弄過去呢?」
秦衍提到嗓子口一口氣,是下意識的想說什麼,又抿唇,咽了下去。
用為極為平靜而溫和的語氣:「罷了,他若不說,你再逼,他也不會說的。」
劉雲柯停下研墨,甚覺他這做法有點荒唐。
劉雲柯:「那你早這樣想,昨日,為什麼還要對我說那些話?為什麼一開始就給我失去記憶的葯。
難道這一切,都不是你們聯手弄好的?」
秦衍提筆,繼續批閱他的奏章。
不論她說什麼,他都是不予理會。太子爺今天說,五更天回去時,遇上剛出宮的御醫,陛下身體內有餘毒,恐怕命不久也。
所以,再不甘,這件事還是放下吧。
雲柯的血液能解毒,但只能解她自己體內本身的毒,對別人的效果來講,普通的春毒、瞌睡毒能解,但其餘毒,大抵效果都不會太好。
即便是能用,估計也得大量的血液。而劉勛養她五年,體內有餘毒到現在都沒解,不是因為心疼她,就是因為她體內的血,對他的毒沒用。
而人之將死,這件事,還是先算了吧。
雲柯:「喂,你怎麼又不說話了?這件事你總要跟我說個明白,你這一天一個樣子,一天一個說辭,以前的你,可從不優柔寡斷的。」
雲柯:「喂,你說話啊?」
雲柯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
換了一種方式,心平氣和的走到他身側,柔柔軟軟的:「晚上,我們去哪裡玩?」
秦衍:「你想去哪裡?」
面色轉而一變,話語還是有點柔柔軟軟的:「你方才的問題,還沒回我呢?」
秦衍:「你想知道?」
雲柯猛點頭,一臉的無辜、無害,睜著一雙眸子,就像一個五六歲天真無邪,仰著頭問答案的孩子。
手摁上他的肩膀,身子往下低,整個人都朝他靠近,雙目相對。
一雙眸子也赫然變成緋紅色,不管對他有沒有用,但是這幻瞳之術她是要用到。
她想知道他心底到底是在想什麼,一件事情如果她想知道,卻又不能知道個透徹,那是永遠也不會放棄的。
不弄透徹,決不放棄。
秦衍一雙眸子透亮,原本是屏息凝神、一絲不苟的批註奏摺的,如今染上了一層別有深意的色彩,就像是在算計著什麼的時候。
他笑的時候,的確就像是萬千世界,齊齊在他背後大綻光芒。
就像這四周所有,在他那一笑的時候都變成了陪襯。
但是他不笑的時候,表情一絲不苟著、認真著,只用那一雙眼眸、綳著的一張臉。
一記眼神的小小動作,喜怒哀樂、老謀深算,全部寫在臉上。就是被這樣的一個神色,原本想要說的話全都軟下來吞進肚裡。